“说啊,哥布林。这些药剂从哪里来的?”精灵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完了,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格布小脑瓜迅速地运转。
要是说老萨满自己拍拍马屁就可以对付过去,面前的这个精灵老妪,可没那么好糊弄。
格布听说过精灵的寿命——四五百岁,在精灵的社会里也仅是刚刚步入老年。
面前这个小老太太,活了几百年!心眼比自己的汗毛都多!
而且,她可以对灰鸦会的家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是多大力量,说不定,她自己就是灰鸦会的头目之一。
这样的老油条,怎么可能骗得过去?!
精灵老太太眯着眼睛,等待着哥布林的回答。
不能全撒谎,也不能全说实话。格布想到。
如果说是偷的——那老太太不会分不清自己家制作的药剂,一眼就会看穿。
一旦让她知道自己不诚实,之后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但是,也不能说这药剂是自己亲手做的——这相当于承认自己是她的竞争对手。
万一这人和老萨满一个脾气,自己和捅捅两条命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孔雀……孔雀夫人,这药剂,是我们部落老萨满做的……”
格布只能编出这么一个谎言……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萨满?你说这药剂,是哥布林做的?”
孔雀夫人笑了,又没笑。表情微妙,深不可测。
“是……是,我们老萨满草药做的可厉害了,尤其是那狗皮膏药是一绝……当然和您七海奇药铺的药剂差远——”
“那可不一定。”孔雀夫人打断了格布的话,“我看,这瓶假冒的药剂,成色可不比我店里卖的差。”
这话没法接,格布只能尴尬地笑着。
“在这流浪者集市里,只有得到灰鸦会允许的商贩才可以售卖药剂,炼金术用具,卷轴和魔法物品。这规矩,你不懂么?”
“……是这样的么?我们是第一次来赶集,不懂规矩,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就是记了你的过,你能怎么样,哥布林?”
孔雀夫人轻飘飘地说道。
这老太太咄咄逼人,听到这话,格布心里有些不爽,但是也只能先忍着。
“我不能怎么样,孔雀夫人,我们听从您的发落。”
孔雀夫人低眼看了哥布林一眼,然后从桌上拾起那空药剂瓶,放在手中把玩,对着灯光,看那瓶底的沉淀。
“这瓶药剂的制作者,很有做草药师的才华,这药剂……几乎不像一个哥布林在森林里面自己鼓弄出来的。”
格布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敢说。
“这配方,差了一点精细,为了反应的效率牺牲了成品的精度——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
“您……认识我们部落的老萨满?”
格布苦着脸,强挤出了一点笑容,比哭都难看。
“‘老萨满’?”
孔雀夫人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格布的面前,信手将那药剂瓶怼在格布的腮帮子上,顶的哥布林牙龈发痛。
捅捅在一旁无能狂怒,哥布林蛆疯狂蠕动。
“我看,你是哈登那个老半身人派来,扰乱市场的是吧。”
孔雀夫人扬起眉毛,眼神中透出一丝外露的杀气!
“用这点小手段,就想把这个店夺回去?那个老家伙想的太美了。而且,他派谁不好,派了个哥布林?他这是瞧不起灰鸦会?还是瞧不起我孔雀?”
等下?这是什么发展?
格布心一紧,这个半身人哈登,是谁啊?
这名字有点耳熟……
等一下,半身人哈登,这不是……
《草药学概要》的作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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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配方,还学出问题来了!被他的竞争对手给抓包了!
格布在心里骂了这个半身人哈登一百遍——你和这个精灵老太太有过节,跟我有啥关系啊!我干嘛替你背锅!
精灵老妪把药剂从格布的脸上拿开,丢在地上,玻璃啪嚓碎裂,药水溅了一地。
格布吓了一跳,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孔雀夫人的手中转出一把半月形状的匕首。
“看来,我得给哈登一点颜色看看……杀哥布林,儆半身人。”
孔雀夫人将匕首在手掌中转了半圈,眼神落在格布的脖子上。
妈耶!格布汗毛倒竖。
“别!孔雀夫人!亲爱的孔雀夫人!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半身人哈登!我只是看了他书上的配方而已!《草药学概论》,第三十五页,初级治疗药水……五株鹿藤幼枝,拧干取汁,混入半份……半份精盐……”
格布飞快地说道,舌头乱滚,唾液横飞。
一到了关键时刻,小哥布林的脑子尤其清晰。现在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了,保命要紧!
他昨天刚熬夜做了十二瓶药剂,把配方背了个滚瓜烂熟——现在反而成了救命稻草。
复述完药剂的配方,格布赶快补充说:
“夫人,夫人……不瞒您说,这些药剂是我做的,我读了哈登写的书……我就是想赚点金币而已,万万不敢扰乱了您的生意啊!”
听到哥布林这连珠炮一般的话,孔雀夫人稍稍抬起了下巴,低着眼神,打量着面前一头冷汗的小家伙。
“你,这药剂是你做的?一个脏兮兮的哥布林?”她上前一步,将匕首凑到格布的脖颈上,那锋利的金属透出丝丝寒气。
格布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女人思绪片刻,不屑地丢出一句:
“哈登的配方再简单拙劣,也没有哪个哥布林可以做的出来。”
“这个哥布林,就做的出来。”
格布突然脱口而出。
这句话一说出来,格布自己都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找到的勇气。
精灵老妪也是一愣,从见到格布开始,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格布也只能硬到底,索性咬着牙,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如您所听到的,我把配方都记在脑子里,如果您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场做给您看——证明我和那个哈登一点关系都没有。”
格布侧过眼睛,盯向老妇桌子上放着的草药工具。
沉默。
匕首放在格布的喉咙,一动不动。
格布咽了下口水。
精灵老妪眯起了眼睛——视线落在格布脸上,又转到了桌子上,最后看向地上泼洒的液体。
她哼笑了一声。
“好,这倒是新鲜,让我看看,你这个哥布林草药师,是怎么一回事。”
格布感到匕首离开了自己的脖子,他长出了一口气。
孔雀夫人将灰鸦会的守卫叫进来,给格布松了绑,然后让守卫留下看着他,自己则坐到了房间角落的扶手椅上。
捅捅趴在扶手椅的脚下,眼巴巴地看着格布,满眼都是委屈。
格布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安静下来,然后走到橡木桌子前面,揉了揉自己麻木的手腕。
鹿藤幼枝,盐,露水……材料倒是齐全。
格布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守卫,然后穿过守卫和精灵老妪双目相对。
“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孔雀夫人,我……我现在就给您制造一瓶初级治疗药水……我有多长时间?”
“那,要看你的哥布林小伙伴,能坚持多长时间了。”
孔雀夫人给了格布一个寒冷的笑容,然后将匕首刺进了捅捅裸露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