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星棺谶

辰时·顾氏宗祠地宫

螭龙铜灯将二人的影子投在龟甲纹地砖上，柒垚指尖抚过族谱残页，菌丝在纸面蚀出荧光脉络。1957年的合影中，顾怀舟眉骨处的朱砂痣正与她掌心月牙疤共振，刺痛如针砭。

“噬嗑卦九四，噬干胏，得金矢。”顾青崖将断簪插入祭坛凹槽，簪头螭纹与青铜锁链咬合，“顾家守的不是秘密，是罪证。”

地宫轰然下沉，星图在穹顶流转。柒垚的时质触感失控般渗入岩壁，西周工匠凿刻地宫的画面与当下重叠——他们正用同样的青铜凿在相同位置刻下警示：“血榉木髓出，则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菌群突然暴走！

荧光菌丝爬上顾青崖的唐装，将他后颈刺青拓印在石壁。那刺青在菌丝催化下竟化为活体星图，北斗天枢位赫然指向洛阳金村大墓。柒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姨姥爷的声音在颅腔炸响：

“七星棺，葬的不是人，是木！”

午时三刻·洛阳邙山

探铲带出的土芯泛着诡异的金斑。柒垚跪在盗洞前，手套沾满黏腻的腐殖质。三天前的地宫启示，将她们引向这座未被史书记载的东周大墓。顾青崖的罗盘在此处失灵，指针如疯犬般乱颤。

“屯如邅如，乘马班如。”顾青崖以银针测土，针尾血珀泛出黑雾，“墓里埋的东西在呼吸。”

柒垚的防护服内衬已被冷汗浸透。自从触碰青铜祭坛，她的代谢速率便与血榉木髓同频，此刻能清晰感知到地下传来的搏动——那不是心跳，是某种巨型木质器官的收缩。

盗洞深处忽然传来金石之音。

陆承影的白大褂出现在探灯光圈中，他手中的洛阳铲沾着新鲜血渍：“真巧，我也在找七星棺。”他的袖口滑出半截青铜钥匙，纹饰与顾青崖的断簪完全契合。

菌群在柒垚皮下沸腾。她猛然扯下防护面罩，时质触感如潮水漫过墓砖。画面在脑中炸开：1946年，姨姥爷率队在此发掘，将七管血榉木髓封入兽形觥。穿中山装的陆家长子持枪逼近，却在触碰兽觥瞬间衰老成灰......

“小心！”

顾青崖的念珠击偏射来的麻醉镖。陆承影的雇佣兵从四面合围，枪口装着特制的青铜消音器——纹饰竟是西周巫医祭祀用的雷纹。

“震为雷，艮为山。”顾青崖扯断念珠，血珀七星嵌入盗洞岩壁，“走巽位，三丈七尺处有生门！”

柒垚在菌丝牵引下扑向墓墙。年轮状的木纹突然睁开无数瞳孔，血榉木髓的脉动震碎防毒面具。她徒手插入木纹裂隙，基因锁在血液催化下溶解，墓墙如莲花般绽放。

子夜·七星棺室

七具青铜椁呈北斗状排列，椁身缠绕的锁链与顾青崖的针灸铜人穴位一致。柒垚的月牙疤灼如烙铁，菌丝从伤口涌出，在空中拼出《青囊书》残页：

“丙寅年，华佗取血榉木髓入药，患者皆狂，剖其腹，得青铜脉。”

陆承影的枪管抵住顾青崖后心：“开天枢棺，否则我让顾家绝后。”

柒垚触向棺椁的手被顾青崖按住：“噬嗑卦上九，何校灭耳，凶。”

青铜椁盖突然炸裂！

血榉木髓如活物般窜出，瞬间吞噬三名雇佣兵。他们的血肉在金色液体中汽化，骨骼浮现出与顾家刺青相同的星图。陆承影狂笑着扯开衣襟，心口处埋着块青铜芯片，西周雷纹正在皮下蠕动。

“原来如此......”顾青崖的金针没入自己百会穴，“陆家把巫医族的青铜脉植入了心脏。”

柒垚的时质触感穿透陆承影胸腔。三千年前的画面涌现：巫医族长剜出心脏，将青铜脉植入长子体内，族谱朱批“以器承罪，代代相替”。

菌群突然反噬！

柒垚的瞳孔完全金化，血榉木髓在她周身凝成战甲。顾青崖的铜人针灸图浮现在空中，三百六十五个穴位射出银针，将陆承影钉在开阳棺上。

“现在！”顾青崖割开手腕，血溅天枢棺。

柒垚的手穿透棺椁，抓住跳动着的血榉木心。无数记忆洪流冲刷神经，她看见姨姥爷在1957年的雨夜跪对顾氏宗祠，将半支木簪插入心口：“怀舟之罪，秦政代偿......”

地宫开始崩塌。顾青崖拽着柒垚跃入摇光棺，青铜椁内壁刻满忏悔录：“穆王二十八年，巫医族私启血榉木函，天罚至，乃铸七星棺自囚。”

菌丝在柒垚眼角结痂，凝成血泪滴落。她终于读懂顾青崖眼底的悲悯——他们皆是罪裔，所谓救赎，不过是场延续三千年的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