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西点头，“已经寻得那几位小道长，约好由他们出面护我们送货。”
男子嗤笑一声，“这几个小道士究竟有何本事，值得你这么上心？”
宁西也不愿多做辩解，直接将腰间荷包取下，倒出几颗石头在掌心。石头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在烛光下闪着微微的光泽，如同被虫蛀过的木头，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石头表面，感受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凹陷。“你看，这不是普通的风化石。”他将石头举到烛光下，“这些孔洞是被人用内力击穿的。每一个孔洞的边缘都异常光滑，这需要极其精准的控制力。”
对面的男子皱眉凑近，眯着眼仔细打量。“有人这么闲？在石头上练功？”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怀疑。
“这是五松道长随手捡的石头。”宁西嘴角微扬，意味深长的说道，“连我这种高手也比不了，这功夫属实离谱。你看这些孔洞的分布，像是随手为之。”
他将石头在掌心翻转，继续说道：“年纪小，武功高，单纯得像张白纸，除了要价高点，简直就是最理想的打手。这种人往往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反而容易上当。”
“可她脾气火爆。”男子将石头放回桌上，眉头紧锁，“瞧她进城那架势，恐怕不好控制。那些守城的兵卒现在还在县衙门口跪着求饶呢。”
“天才嘛，狂一些很正常。”宁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要是她这个年纪就有这身本事，也不会让那些看门的兵卒放肆。况且年轻气盛，最容易被利益冲昏头脑。”
“如果她发现你骗了她呢？”男子的声音中带着担忧，“这种性格的人一旦翻脸，后果难料。”
宁西一脸无辜，“我哪里骗她了？我说要押送货物，这是实话。至于是什么货物，她们也没问不是？再说了，只要给够银子，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男子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
“放心，柳掌柜。”宁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很喜欢祥瑞客栈，不会连累你的。真要出了事，我自有脱身之法。”
柳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走到楼下，就遇到了族弟柳捷。年轻人脸色通红，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大哥，能借我点钱吗？”柳捷搓着手，声音有些发颤。
“多少？”柳悟停下脚步。
“十两就够。”
柳悟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柳捷将城门口的冲突说了一遍，声音越说越小，“那道士进了县衙后院，我们想赶紧去赔礼道歉。现在城门口那些兄弟都吓坏了，生怕惹出什么大祸。”
柳悟眉头微皱，“你说的可是三个年轻女道士，赶着装了十袋粮食的马车？”
“对！大哥见过她们？”柳捷眼睛一亮。
“她们就住在我们客栈。”
柳捷一愣，“不是住县衙？”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楼上，“那位大人不是……”
柳悟摆摆手，示意他噤声。他也很好奇这三个道士的来历，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过问太多。
与此同时，苏瑾三人正在粮铺打探粮价。铺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粮食香气，几个伙计正在搬运麻袋，汗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
“一石谷子一百九十文。”掌柜仔细看了看样品，用手捻了捻谷粒，“品相不错，明天送到铺子门口就行。”
苏瑾蹙眉，“刚才不是说二百文？怎么又降价了？”
“我要赚点差价啊。”掌柜笑眯眯地说，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三人的装束，“你知道海东府的粮价吗？比我们这儿贵多了。那边一石谷子能卖到三百文呢，你要想卖高价，就运那边去。”
“差这么多？”苏瑾来了兴趣，身子不自觉地前倾。
店家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最近海东府闹海盗和倭寇，粮价涨得厉害。你没发现城里的江湖人多了起来？都是冲着剿匪抢钱去的。听说官府还发了告示，谁要是能剿灭倭寇，赏银千两呢。”
“倭寇？”苏瑾眼睛一亮。
“听说他们的岛上藏着宝藏。”掌柜神秘兮兮地说，“有人亲眼见过他们运金银珠宝上岛。那些倭寇在海上劫掠多年，积攒的财物不计其数。”
苏瑾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倒是个好主意！即便寻宝无果，杀了倭寇抢他们的财物也是一条发财路子。反正是朝廷的敌人，杀了也不犯法。”
掌柜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货架。
回客栈的路上，苏瑾兴致勃勃地和两个徒弟商量，“我有经验，打劫最赚钱。现在有个合法打劫的机会，不能错过。而且还能为民除害，一举两得。”
微虚好奇地问，“小师叔以前打劫过？”
“打劫过人贩子。”苏瑾得意地说， “一下子就发了财。那些人贩子平时作恶多端，抢他们的钱财一点也不会良心不安。”
微宁皱眉，“可海盗和倭寇肯定不会随身带太多财物。他们又不傻，怎么会把值钱的东西带在身上？”
“所以要找到他们的老巢。”苏瑾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有机会了吗？宁西说要押送货物去海东，正好顺路。”
微虚会意地点头，“原来如此。”
微宁先是一脸茫然，随即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早就想到了！难怪小师叔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宁西的请求。”
“不过话说回来，小师叔，那个宁西的身份恐怕有问题。”微虚压低声音警惕的说道，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听去。
苏瑾轻轻点头，目光微敛。她早就注意到了宁西走路时那微妙的违和感，还有说话时刻意压制的异国腔调。“他走路的姿势确实奇怪，口音也不伦不类，装作福建人却漏洞百出。”
“我掐指一算，此人故土在东，不是朝鲜就是倭国。”微虚说着，又看向苏瑾，眼中带着几分敬佩，“小师叔一眼就看出他是倭人。”
微宁撅着嘴，一脸不满地扯了扯苏瑾的衣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想知道啊。”
苏瑾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们这几日忙得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再说，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三人说话间，已到药铺门前。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戴着一副铜丝眼镜，正在柜台后整理药材。看着她们报出的药材名字，他的眉头一跳一跳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砒霜、断肠草、蛇胆……”掌柜的一边记录一边嘀咕，“这些可都是剧毒之物啊。”虽然心中忐忑，但架不住能赚一笔大钱，他还是继续写着。
“三位姑娘，这堆灵草都含有剧毒，不知道要做什么用？”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