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他的小时候

小薄楼自打藏天珠出来，一句话未说，坐在桌子边沉默不言。

九龙欲言又止，只好用眼光示意苏酥：你不去问问？

苏酥唇语：干嘛我去？

九龙：到底是前任，我不方便。

苏酥：有病。

九龙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怕他？

苏酥：开玩笑，他现在才几岁？

九龙：那是进藏天珠之前，我打赌，他现在绝对不止七八岁了！

苏酥：……

余光处轻瞥薄楼——

身子还是小屁孩的样子，可眼神却是比之前沉寂了许多。

是不是记忆又恢复了一点？

正在凝聚元神的他，就像是一条读取不断更新的进度条，他会越来越完整，回归往日的魔尊薄楼。

苏酥一直盼着这一天，这意味着她可以离开幻海界了。

甚至，她可以对自己的感情有个交代，最最起码，弄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可现在，她有些舍不得了？

望着薄楼单薄的小身板，那一双眸眼，满目星辰毫无戾气。

就连他口是心非的倨傲，也全然是可爱的样子。

如果她注定无法说服自己，参与他今后杀伐征战的人生，那么珍惜陪他一起完整经历的过程，或许是她唯一可握在手中的记忆了。

这般想着，苏酥也不怎么着急了。

……

陪他一起坐着，苏酥拿起果子，丢了九龙一个，自己拿了一个在衣服上使劲蹭了两下，然后递给薄楼：

“你会徒手掰裂它么？要完全对称的那种。”

这个问题如同在问他：你会胸口碎大石么？要碎成完全相同的两块。

小薄楼淡淡扫了她一眼，依旧没说话。

苏酥：“这里没有刀具，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尽力去吃，留下的那一半一定是你喜欢的样子~”

吭哧一口，满嘴爆汁。

苏酥陶然，人饿极了真是吃什么都是人间美味！

小薄楼终于冷然开口：“这是我给我娘留的果子。”

苏酥拿着果子：“哦，险些忘了，我们吃了，平行空间的那头就没有了。”

她心态不错，笑吟吟道：“那也无妨，小时候的你能弄来果子，今时今日我们也一定可以——这里时间以四灵为期，无限循环，那果子也是无限生长的，今年摘取的，明年同一个地方又会长出来，我们不愁吃的。”

小薄楼：“你可知果子要从哪里采摘，如何采摘？”

他声音低低的，透着一丝沉诡。

苏酥回头，看了一眼竹榻上的血渍，尽量维持笑道：“大概不怎么容易，你看你，都受伤了！不过你小时候是一个人呀，现在我们有三个人，放心，大家都是讲义气的，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的。”

苏酥的满不在乎，一开始会让小薄楼很生气。

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气不起来，甚至心里还有点暖意。

至少小时候，从他记事开始，他就无人可依，在危险的地方，在痛苦的折磨都要独自面对。

现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与他说了这样的话。

“哼，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小薄楼轻轻一哼，转过头去。

苏酥伸手摸了摸他头：

“你说出来不就知道？也让我这个惫懒的人，那条蠢笨的龙一起学习一下，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商量着来，怎么着，也能比你小时候过得舒服一些吧？”

九龙：“为什么你懒，我笨？”

苏酥和薄楼齐齐回头凶他：“闭嘴，擦地！”

九龙还未受过如此欺辱。

他狠狠咬了一口果子，把怨气发泄在了地板上，卖力的干了起来。

*

薄楼又想起了一些记忆片段，加上理解了羊皮卷上的古文。

他对整个幻海界了解的更加多了。

苏酥猜得的没错，只是说法不怎么一样。

她所说的平行空间，羊皮卷以六边形蜂房所拟，看似壁垒森严，其实都在同一个蜂巢中。

当年魔君用开天斧劈出一道幻界，意外获得了一个修炼的绝佳场所。

在这里时间亘古轮回，又有地狱岩的冥篁之气偷祟而入，以漫长不可估计的时间，修炼出了冥篁邪兽出没。

薄楼一出生就被关在了这里。

明明是魔族太子，却要和凡人一样，忍饥挨饿，受苦受寒。

没有东西吃，一开始只能强忍着。

后来意外之中，他发现了幻海中央的一座浮心岛上有果子和食物，甚至还有做衣服的苎麻和养蚕的桑叶。

只是要渡过幻海，不仅要和恶劣的天气对抗，还要和邪兽打斗。

一旦失败，就会被邪兽捉到盘踞洞中，受无尽的冥篁之气腐骨噬肉，虽不会死，却比凌迟还要痛苦。

“那你，怎么逃回来的？”苏酥声音有些轻颤。

她没有亲眼见过，单凭薄楼只言片语，还是后脊发凉。

明明是很苍白的一段描述，她心却紧揪着！

目之所及，薄楼的肩膀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血腥之色。

小薄楼垂目：“它们喜欢吃仙骨灵元，噬腐尽了，自然会把我丢出去——”

苏酥：“可你明明一身魔骨妖血，哪来的仙灵？”

“我娘有一本仙法修灵术，可以短暂修得一点。”

“不是吧，你这是蚊帐里养蚊子，释迦摩尼割肉喂鹰，舍生取义的巅峰思想觉悟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苏酥当然不是夸他。

自己折磨自己，绝对是有病。

小薄楼被骂的满脸愠色。

他气呼呼转过脸，眼底却是复杂的神色：“你懂什么，若不这样做，冥篁之气会彻底将我吞噬，那样便要入魔了！”

“那多好啊，你本来就是魔啊！冥篁之气可滋养你的魔骨，助长你的修为，你好端端的搞什么仙灵，吃一口，吐一口，两头落不下，还白白受苦。”

苏酥真的替小薄楼心疼。

薄楼深深看了苏酥一眼，小脸满是落寞：

“你是不会懂的。”

苏酥深吸一口气，看似不在意的挥手，劝慰道：

“好吧，小时候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里时光回溯，无尽重复，可你我的记忆和境遇不会重复，我不会让你修什么仙灵，拿去喂邪兽。果子不吃了，我宁可饿着。”

小薄楼摇头，脸色坚毅：“我和九龙可以，你不行，你是凡人意志薄弱，又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我告诉你，女子的体脂率比你们男子高多了，真一动不动挨饿，我肯定比你们活得久。”

小薄楼：“蠢女人，我并非真的活在小时候，我会凝聚元神，在幻海界护你周全。”

苏酥动了动唇，被他那一句‘护你周全’感动到了。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又听他补充了一句：

“我想明白了，我娘派你来，一定不是为了照拂我，而是为了试炼我。为了尽力护你周全，我肯定修炼的非常快。”

苏酥：……

那谢谢你了，但这一句话你其实可以不补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