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永不伤害你

苏酥的质问让泥巴精战战兢兢，也让江宴面有疑色。

东方是知道内情的，伞中之境他没有去，也是怕自己血气上头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今泥巴精这么一双，他第一个忍不住道：

“他还回来做甚么？”

苏酥瞥了他一眼，唇畔努力扬起笑容：

“他是掌门师尊，你管他回这里干什么？兴许就是回来拿这一柄伞的呢？”

泥巴精老实巴交，诚实道：

“没有，师尊一句头没提刀刀师姐，只是亲自查看了一下师门外的法阵基石，哦！还去了一趟后山你曾住过的地方。”

“他去我的房间……？”

“对，具体干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听说你不会再回来了，让我有空收拾出来，等东皇钟事了，他云游回来就搬到后山来住。”

苏酥决定回后山看一眼。

*

可真到了后山客居，一切如常，连被子都是苏酥走之后叠成的样子。

在屋子里踱步，苏酥百思不得其解。

岫白的身份，目的，她真的完全不理解。

甚是哪怕亲眼目睹了他的背刺，他引导的一切。

自己都没办法真的相信这些日子相处的所有，都是虚情假意，都是伪装。

生气的时候恨极了。

可沉下心细想，他是有所隐瞒，也有自己必须要达成的目的。

但师徒缘分中的点滴，包括他对刀刀师姐的爱意，都不像是假的。

所以，苏酥真的困惑极了。

正是因为这一分困惑，苏酥一直选择瞒着大家。

如今她情绪起伏，漏洞百出，骗一下云弈和藏锋还行，肯定是逃不过江宴的眼睛了。

手腕被人轻轻拉住。

江宴郑重扳过了她的肩膀，正视她的眼睛：

“我应该知道的，不是么？”

“……”

苏酥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

三个人离开师门，乘风涉云，翱翔天际。

苏酥的手一下又一下温柔抚过东方的马鬃，将当日玉虚谷底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江宴。

江宴不负往日轻佻油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侍奉二宗乃仙族创立，身负东皇钟和灵石隐匿结界的秘密三千年，师父身为一派掌门，维护大阵结界，他从未失职。但如你所说，奉仙宗的反叛也是被他引诱而起，他的个人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阻止薄楼炼化体内魔君识魂。”

这一点苏酥是明白的。

“可是，他根本不是魔界的人，跟妖界也从无联系，他虽行踪隐秘，修为成谜，成为西苑拍卖行的东家，好像都是为了赚钱，为了灵石结界。”

苏酥低声一叹：

“可能还是我了解他太少吧，我才入门多久，你们陪伴他这么多年，包括大师姐在内，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恐怕对他也是知之甚少的。”

“恩。”

江宴低低应了一句，若有所思。

苏酥没有追问他，只是自言自语：“人家演戏作秀，差不多就得了，他为了赚钱那是真的卖力。如果只是为了毁坏东皇钟，阻止薄楼和仙族的约定，直接毁去结界就好，魔族一旦找到了薄楼，知道了自囚之约，那东皇钟早就坏了一百次了……”

“所以，你觉得他是失策了？”

“不。”苏酥摇头：“我想，灵石结界一定也是他计划中关键的一环。不然他被拆穿之后，不会再回穹极派的。”

苏酥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预设，只是没有说出口。

或许所谓的覆雪峰的真正入口，就在她后山的客居之中。

……

俩人彼此沉默。

就当苏酥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江宴不会再开口时，耳畔传来了他轻慢但认真的声音。

“其实，我在化形之前，曾在妖界见过他一面。”

苏酥啊了一声。

对啊，江宴夺舍晚棠这具身体之前，可是一只妖啊！

江宴不甚在意的笑笑：

“不过一面之缘，说不定他是去妖界行商走货的，说不定，他和妖界有所关联，这一次云游四海，就去妖界买醉疗伤了呢？”

苏酥眉心一拧。

江宴坐在她身后，倾身偏头，轻笑一声：

“你不必纠结，他的目的从来都是薄楼，不是你。你既和那魔头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了，也就不必在意师父究竟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你还肯叫他师父？”

江宴眉梢略微一扬：“为什么不？我也有我的秘密，难不成将来曝露出来，你也不肯认我这个二师兄了么？”

“会伤害我，伤害大家么？”

“不会，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苏酥微微一偏首，便撞进了江宴微红的眼底深处。

玩世不恭，但至情至性。

往日玩笑，苏酥从来没有当真过，今日这番言语这样的眼神，倒是让她有些紧张。

“你……”

“你觉得呢？”

江宴知道现在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甚是都不能算是一个时机。

可双臂中轻拥着她，目光相对胶着，瞳孔映着一双彼此。

他的轻浮声色不见了，被暗火烧灼的贪婪完全取代。

苏酥缓缓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师兄的这张脸，这张嘴，这声色犬马，风流落拓的气质……”她笑了笑，改抚为推，将他的脸用力推到了一边：“你确实不会伤害我，也不敢！否则我就把你写到九州渣男录里，顺位第三！”

前两个是谁，不言而喻。

江宴心头涌动的情潮一下子拍在石头上，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他无奈一声轻笑，倒也很快放松了下来。

罢了罢了~

只要能常伴着她，以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强求的？

江宴衣袍翻飞，举目远视，迟迟未见昆仑雪山，好像也不是一个方向。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不急着去神域，再找刀刀师姐之前，我要先去一趟朱仙镇，收拾一下师父他老人家留下的烂摊子。顺便投资我穹极众筹联合派的第一桶金！”

江宴忍不住要翻白眼。

“这是什么破名字？”

“一个严谨有大局观的名字。”

“我不同意。”

“那当我没提过。”

“……”

东方飞得无欲无求。

耳朵里早就准备了塞音藻，什么都听不见的他，显然非常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