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身染怪病

桃林被挤爆了。

苏酥身染怪疾，钱一山把方圆百里的医倌、愈灵师全来了。甚至还有游医、行脚医，草药堂的掌柜、伙计在线听命。

哜哜嘈嘈，各有看法，怀草都快要烦死了。

钱一山坐镇厅堂，进去一个出来一个，非要看出什么毛病来。

可惜，就算是惯看疑难杂症的，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钱一山逼问之下，他也只能跪下道：

“不敢欺瞒钱员外，大小姐健康的很，没病。”

钱一山砸了茶杯，抄起鞋垫子就要上手揍他，一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堂外，东方和福叔面面相觑。

福叔拿出小毛笔舔了舔，在小本子上落下一笔：“今天打坏的第十三双鞋底……”

东方无奈摇头：

“员外身为首富，还在乎这几双鞋？”

“此话差异，我家老爷一直卑宫菲食，节用以爱人。”

东方：我不怎么相信。

福叔蜜汁微笑：“东方公子是大小姐的朋友，在她面前，你便这么说好了，如此才能显得我家老爷满满的爱。”

东方反手指了指堂内：“爱得太满，容易窒息吧？”

钱一山宠女如命的桥段，他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习惯，甚至开始疑惑：这天下究竟哪一个男子可以让这位老丈人满意，将苏酥娶回家？

怀草实在忍不住了。

她一脚踢飞了手中的草药笸箩，提着裙子就杀了进去。

东方脸色未变，跟着进去。

只见怀草一只脚踩在太师椅上，叉腰怒目：“钱一山，你闹够了没有？”

钱一山赤着脚，手里还攥着半只鞋底子，惊讶回头——

怀草气呼呼道：

“苏酥需要静养！我早就告诉你了，从脉象上、医理上来说，苏酥压根就没病！她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一定要说她有病，最多肺气不升，神气不足，悲喜郁结罢了。”

钱一山一心扑在苏酥身上，也不在乎怀草顶撞了自己。

“那簌簌怎么会咳血？还这般虚弱不醒？”

“我不知道。”

钱一山哆嗦着唇，要不是场中人多，他能坐地上哭嚎起来。

福叔把闲人全部赶了出去。

然后，将钱一山扶着坐下，贴心送上温热的毛巾，还有适口的茶水。

钱一山唉声叹气。

福叔宽慰道：“不怪我家老爷激动，实在是我家小姐从一出生，这性命就和花骨朵般需要小心呵护，万般照顾，纵是老爷金山银山，费尽心血，也不敢有一时半刻的懈怠。她身子是何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怀草也冷静了下来。

“这件怪事，恐怕只有苏酥自己才知道。”

她拿出藏天珠，另道：“方才我又去过一趟藏天珠，翻阅古籍，也只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传说上古蛮荒界，有金石命魂之人，对金石玉质之物有特殊感应和操控之力，这力量由天地所赐，融于主魂之中。”

钱一山听得懵懂：“这和簌簌有什么关系么？”

怀草：“这么问吧，大小姐幼时，是不是已经对金银之物有特殊感应？比方说，她知道何处去寻，也知道何处多，何处少，甚至可以预感一些什么，再以此操控金银之物。”

钱一山突然眼睛放光。

“是啊！我总说簌簌是钱家的聚宝盆，她让我一定要做的生意，我便绝不会亏！对对对，我最喜欢和她玩藏钱的游戏，她总能很快找到，这么说来，我家簌簌也是这金石命魂之人了？”

怀草：“或许是……”

钱一山：“那，那这古籍上可有记载，她如今得的怪病和金石命魂有什么关系么？”

怀草摇了摇头。

本来就是一些只言片语，具体当如何，还得等苏酥醒过来再做打算。

总算，听了怀草的话，钱一山不再发疯，把无能为力的医倌都放回去了。

看着怀草不停捣鼓着从神界拿来的药草，钱一山神思悠远。

他耳边响起了蔓婆婆一开始就对簌簌下过的谶言。

‘她只有一丝元魂，且这一丝元魂被混沌因果轮盘左右，她的命格早定，无人可以更改。’

他亦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

‘她多一天的笑容，多叫我一声爹爹，所有的事我都觉得值得。我不管她的命格是什么，她只要当我女儿一天，我便宠她一天，生死无悔。’

钱一山低低一声轻叹。

看来，离一语成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

苏酥一时在昏睡中，只觉自己的手腕一直僵持伸着，被很人多‘颤抖’着光顾过。

她喉咙腥甜，被迫喝下了许多种奇奇怪怪味道的药汁。

终于她存下了一点力气睁开眼——怀草就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盆臭乎乎的药汁。

苏酥只好不着痕迹的闭上了眼。

“既然醒了就起来喝药。”

“十个医倌九个说我没病，还有一个说我中邪了，既然没病干嘛喝药。”

“不是中邪了么，这一盆是狗血，喝下去驱驱邪。”

苏酥噌得一下睁开眼：“怀草，你学坏了！”

怀草把盆放在床头：“你要是不想喝，你就不要隐瞒我，你要是治不好，你爹看这个架势，估计要走在你前头了。”

苏酥尴尬一笑：“不至于不至于，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吐血？”

“是因为……感情？”

“听起来有点犹豫，所以你自己也觉得很扯。”

苏酥垂头丧气：“好吧，薄楼恢复元神，抹去记忆，我虽是难过的，但也因他活下来而开心，这一天我早有心理准备，为此吐血是有点夸张。”

怀草将金石命魂的事儿与她说了。

苏酥一听便脸色变化，目光有躲闪。

怀草：“你怎么看？不许隐瞒我。”

苏酥犹豫了一下，然后发现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索性把自己‘金手指’的秘密都告诉了怀草。

“我爹应该只知我投资目光毒辣，是赚钱的聚宝盆，可以钱为刃，引天雷为我所用，他并不知道。”

怀草沉吟片刻：“金石命魂，乃是天地赋予，你引天雷或是玄术为己所用，便是向天借力。有借必有还，之前你不过小打小闹，也为此付出了金银算是还过了，但这一次，你是想要在乾武天君手中救人一条命，这命还是孔雀王九代单传的世子……”

苏酥笑道：“是我借的猛了，所以拿身体去抵了？”

想起自己从身后递给芜绿的一袋银子，心道：是啊，区区纹银几百两，就像从司战天君手中买下一条命，那实在是不够看的。

怪不得反噬偿还了呢。

“咳，咳！”苏酥掩帕咳着，不用低头细看，也知帕子上一定又沾着血丝。

她用力揉在了一起，藏到了枕头下：“不要告诉我爹。”

怀草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了苏酥的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苏酥感激她：

“有你的医术，有神域的草木，还有我爹的财力，若是还没有法子，那就算了吧。奴役金钱这么些年，我也算是够本了~”

怀草拿出藏天珠：“你忘了还有它？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病症，并可以对症下药，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找到办法。”

“多谢你，怀草。”

怀草低下头，轻声道：“其实我早该告诉你，蔓婆婆放我留下跟着你，其实交给我一样重要的任务。”顿了顿，她重新凝视苏酥眼睛：“蔓婆婆让我帮助魔尊薄楼，抑制体内封印的识魂，完成自囚之约——几番波折，几度功亏一篑，是你帮了我这个大忙！”

苏酥微微一愣，转而勾起温浅笑意。

“我知道。”

“你……知道？”

苏酥轻轻拥住了怀草：“虽然看上去是我帮你完成了蔓婆婆的遗愿，可是我知道，这一路行来，你待我情真意切，帮我一次又一次，谢谢你，怀草。”

苏酥反手拥了回去。

她知道苏酥不怪自己的有所隐瞒，闷声点了点头。

梵音书院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苏酥待她的宽仁理解，怀草铭记于心——神域已经复位，精灵一族也有偃甲神宫庇护，她也完成了蔓婆婆最后期冀。

怀草心道：

今后，她一定要好好报答苏酥，保护苏酥，永远做她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