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只嫁六界最强

“你，要不要求本王？”

鬼眼心里挣扎了很久，如果这个小娃娃跪地求饶，说几句软话，他可以暂停试炼，让薄楼虽然失败，但不至于在里面丢了性命。

苏酥扫了它一眼，好笑道。

“求您什么，求您闭嘴么？好的，我求你。”

鬼眼气得已经开始疑惑了。

到底是这个小娃娃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你，你不是说，你是投他的赔罪侍卫么？”

“恩，现在又不是他开罪了你，用不着我赔罪。我自己的过错，改天让我自己的赔罪奴才过来一趟，好生向魔王大人赔礼道歉。”

“……”

鬼眼仔细思索了一下，这逻辑没毛病。

苏酥看了半天，都不见得试炼之域的薄楼有任何反应，他身上的魔骨墨莲也变得晦暗不明。

他像是被永远困在了怨念欲海之中出不来了。

不是说……他心中并无多少恶欲么？

鬼眼像是看穿了苏酥的疑惑，幽幽开口：“大千世界，十丈软红，完全欲念各有不同，唯有执欲最难解，也最伤人。”

爱欲不得，至多变成恨意，尚有可解之法。

要么报仇雪恨，要么任由时光淡忘，可一旦变成执欲，那不求得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下意识的，苏酥便想起了那个石像神女……

苏酥不觉得现在的薄楼，对自己有多少执念，顶破天有些好奇心和占有欲。

他希望她一直陪伴着，就像幻海界那时一样，隔着平行时空的界隙，她是他唯一的慰藉和朋友。

他放不下的，一直无法释然的执念，一定是因为母亲，荧惑夫人。

现在的薄楼，没有过弱冠之礼，严格来说还是个未成年。

他从小和荧惑在幻海界相依为命，小男孩时依赖母亲，变成少年了，就想得到母亲的认可和偏爱。再往后成为男人，他会想要保护母亲，成为她的依靠。这是母子亲缘的轮回。

可薄楼在第一阶段就卡住了。

如果关于母亲这个美好称谓的背后，只有狠心算计和刻薄期望，他的失落最终作茧自缚，牢牢将他困在了执欲之中。

鬼眼看到苏酥难过的表情，疑惑道：

“你知道他因何而困？”

“魔王大人，你有妈么？”

“……”这问题听着像骂人，但苏酥表情这么悲伤，他便忍了：“本王和妖神一样，还有昆仑众神一样，自上古混沌时被天地孕出……本王没有母亲。”

“那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

“说！”

“不想说！”

“说了，本王放他出来！”

“那可以。”

苏酥从一脸生无可恋的飘摇感重入红尘，笑靥如花。

鬼眼竟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

幻海界的童年，苏酥添油加醋，大肆渲染。

主打一个他多么不容易，多么的令人心疼——对任何欲念执着都可以判定出局！唯有母亲二字，沉甸甸如山，轻飘飘似羽，令人无法忍心苛责。

鬼眼沉默着，苏酥以为它多少有点感动？

愿意心甘情愿给薄楼一条活路，放他出来，宣布他试炼成功。

万万没想到，鬼眼的关注点根本与苏酥不同频。

他声音阴恻恻道：

“你说，他从小为了寻觅吃食，日日受冥篁之气折磨？他还修炼仙灵决，以身诱食冥篁兽？你说他回到魔宫，两百岁就炼出了紫薇天火？你还说，那幻海之界四灵轮回，一年不过外界的一刻半响？”

“您提炼的很好，但我想表达的是——”

“以九幽冥篁强健魔骨，锤炼意志，何须这么久？回宫两百岁，可见在幻海界足足待了有几万年！另修仙灵决，事倍功半，糊涂至极……莫非，他不仅不是魔君血脉，他根本就不是魔族之人！”

苏酥欲言又止。

魔王阅读理解能力有点强，她不过节选了一段，他把大结局都猜出来了。

……

哈哈哈。一阵魔性的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苏酥和鬼眼纷纷抬眼——

只见一个神威如狱，英姿俊朗的男人凌空而下，他金冠玄袍，肩膀处魔云缭绕，下摆冤魂垫脚，一副威严赫赫的至尊模样。

苏酥没见过，却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魔君，冥渡。

“犬子根基尚且，资质平庸，纵是幻海界一番磨炼，如今也不过勉强而已，但论赢过老子，完成试炼恐怕还是差一口气。”

鬼眼见魔君来了，眼底透露着不悦。

“你现在是魔君了，但也要守这里的规矩，试炼不容外人干扰。”

“本君征战在外，听说犬子已经五日未归……如果再不来请魔王开恩放人，恐怕这个儿子，本君是要失去了。”

“他是你儿子么？”

“自然，唯有本君这六界第一强者，才配当他的老子。”

苏酥抿了抿上唇，生怕自己一个破功，冷笑出声。

鬼眼呵呵一声笑：

“好，既然魔君亲自来讨这个面子，本王自然要给。只是本王有言在先，本次试炼他不算通过，他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得不到魔王之息的认可，他这个魔尊之位若坐不安稳，便于本王无关！”

“自然。”

魔君回头，终于发现了苏酥的存在。

他眼底升起浓重的探究之色，阴寒冷漠，令苏酥不寒而栗。

鬼眼瞳孔一缩，开始从试炼之域收敛魔气，再将薄楼从试炼中唤醒。

“不好。”鬼眼眼神一瞬震荡。

“怎么了？！”

“他，毫无求生退缩之念，不是破执，就是魂裂！”

苏酥病急乱投医，对着冥渡道：“请您帮一帮他！”

鬼眼：“魔君，你是知道规矩的！”

冥渡看不出多少焦急，只是有一丝可惜和不甘：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本君帮不了他，只可惜，本君还没有得到他母亲的承认，他就要死了……”

苏酥后撤一步，杏眸圆睁。

“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因为担心才来救他！”

看清冥渡面目之后，苏酥缓了缓摇头：

“原来，你才是深陷执欲最深之人，为了荧惑一句要嫁给最强男人的戏言，你较真如此！所有的所有，你都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的认可？你这魔君，当得也太窝囊了吧！”

“她不是戏言！”

魔君深吸一口气，面色冰寒无比。

他收敛杀气，没有允许自己手刃无名蝼蚁，负手在后，他冷声道：

“本君就在这里看着……看着他生，看着他死。”

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感情，如果赌徒伏在牌桌上，只剩一抹疯狂的猩红。

……

苏酥的理智告诉她，薄楼不会有事的。

他还要经历神魔大战，还要到三千之后去遇见未来的自己。

可她又本能的害怕，她自己的出现，更改了命运走向，他也许等不到两族交战，又或者根本不会有什么神魔大战。

他死在了试炼之域。

光影中的薄楼面色越来越惨白，紧锁的眉宇也松开了，身上灵力开始溃散。

冥篁之气又开始不断的攻击他，而他再不会有任何反抗。

后脊背上的那朵墨莲，四分五裂，半浅半浓，最后渐渐淡得只剩一层灰色的皮。

马上，就会全部消失不见了。

鬼眼瞥了一眼，给薄楼下了‘死亡通知书’——他的魔骨已经裂了，元神四散，没救了。”

苏酥嘴里轻轻念叨着。

“魔骨，裂了？”

“裂了。”

苏酥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感受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薄楼，本就没有魔骨。

那一朵墨莲是幻海界几万年的九幽冥篁淬炼出来的假身。

他是神祗后裔，他没有魔骨，却有神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