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婚宴雄竞

本是为了晚上婚宴杀鸡宰羊,婚礼不办了那食材也不能浪费。

舞草一声令下,举办迎客宴为妖魔两界尊主接风洗尘。

好酒好菜端上了桌,整个神界大殿变成了流水席大会堂,整个精灵族和神隐族的都齐聚一堂,其乐融融。

“今日,是魔族灵尊还有妖皇殿下来——嗝,的好日子!”大力显然被灌多了,这么大个头不胜酒力,说话甩着舌头还敢大喘气。

他还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一脸喜气举杯道:“让我们为他们干尽杯中酒,忠心的祝愿他们——嗝的开心。”

‘玩’字又被酒嗝顶飞了。

精灵族的还知道点内情,神隐族本来就是参加婚宴来的。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新人主角变了身份,但既然吃了这一桌饭菜,就还是祝人家白头偕老吧。

神隐族的用自己的语言大声祝祷。

大力生怕苏酥听不懂,还在线翻译:“哈哈,他们说,祝你们早生贵子,万年偕老——”说完就觉得不对,傻呆呆立在了原地。

苏酥很想装醉!

要不是面前的酒杯实在太小,她好像直接把脸按进酒杯里。

大力蹿上椅子:

“大家听我说,我要说两句……这里出现了误会!”

这时候绯闻新郎出现了。

只见他穿了一身骚包红,一股懒怠风流气像是从骨头缝里生出来的,酒醉眼尾泛红,抬眸时,眉目轻轻一挑,风流尽显。

他将大力从高椅上拉下来,轻笑一声,用神隐族语开口道:

“招待不周,请大家吃好喝好。”

神隐众人言笑晏晏,欢声一堂,纷纷举杯敬向了沉渊。

沉渊一饮而尽之后坐回了苏酥身边。

苏酥瞄了一眼羞愤自愧的大力,连忙探头过去问:“你解释清楚了么?”

沉渊陶然引杯,与苏酥面前一滴未动的酒杯碰在了一处——

“当然,我办事你放心。”

“你办事我才不放心呢!”

喀啦。

薄楼手中的酒杯在掌心裂开,一桌的人都看向了他。

他淡定添了一把火,将手中碎片彻底挫骨扬灰,冷淡着开口:

“妖皇殿下,随我出去。”

前半句恭敬,后半句的语气让人怀疑到底谁才是妖殿?

媋风低头垂目,手紧张的揪住了衣角,心道:雄竞了!

镜姿时而细心时而大条,她不动声色的重新换了一只杯子给薄楼:“一只杯子的事情,不用和上峰请示报销了,自己回头赔赔掉就好了。”

苏酥默默给她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当小领导的,对于报销的敏锐嗅觉非常人能比。

沉渊微不可闻的轻笑:

“药师要私下随礼?不必这么客气。”

薄楼眼皮猛得一跳,眼底怒意翻滚着。

媋风小声道:“小罗药师生气了?”

镜姿:“他都气得头顶冒烟了,你说呢。”

苏酥缓缓放下了刚提起来的筷子:“还真是……冒烟了呐。”

沉渊眉尾一跳,脸上风流轻佻散了七八,他单手撑着桌沿儿站起来:

“算你狠~”

竟用元神强行突破妖茧,不惜毁了这副妖茧。

不是自己的东西是当真不知心疼!

……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苏酥觉得神清气爽,突然胃口也好了,提起筷子就吃。

媋风:“姑娘,你怎么还吃得下?”

镜姿:“啊?是出去打架了么?不至于吧,为了一点报销?”

苏酥:“迟早得打一架,没事儿的,我不方便出面调解。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媋风看苏酥胃口不错,连忙盛了一碗草药汤羹给她,借机宽慰:

“原来姑娘心中都有数啊,那奴婢就放心了。”

苏酥接过汤羹盈盈一笑:

“自然是有数的,他既然要跳槽到我手下来,肯定免不了和老东家对峙一场。这种场合我去干嘛?”

媋风差点以头戗桌。

拜托,这叫什么心里有数啊!

*

薄楼背对着月色下的皑皑雪山,迎着人影绰绰,笑语欢声的酒宴大殿。

沉渊则与之相反。

仿佛从声色犬马中走来,可眼底却盛着月色镀然的静默雪山。

“借之一字便有归期,神尊大人,不知打算何时归还小弟的妖茧?”

“你自然知道,否则你一开始就不会借。”薄楼声音泠然。

沉渊耸了耸肩。

“是啊~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所以我不得不借,这也是我心痛之处呀。”

薄楼斜睨了他一眼:

“你心痛?本尊看你戏谑轻佻,占尽了便宜,半点不见心痛的样子!”

沉渊当然知道薄楼在吃醋,并且,他也只能吃吃干醋了。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口吻轻慢。

薄楼眼中有迫人之势。

“你知道本尊所为都是为了她能安稳入轮回,你如果不能协助,留下妖茧就可以走了。不要做无谓的招惹!”

沉渊总算听见他开始赶人了。

说实话,他还觉得挺高兴的,上辈子薄楼可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的。

现在,他至少已经站在了苏酥面前。

论说记忆他比薄楼厚重;说恩情,是他拿着转世珠去覆雪峰救了她回来,只是她如今还不知道罢了;说感情,他是轻纵浪子三千弱水只饮一瓢,放弃江宴闲散之身当回沉渊,也只是为了能有站到她面前的一个资格。

这妖茧他是为了自己打造的。

他早已下定决心:无论苏酥去哪里有了妖茧他便可以一路相随,永远不弃!

但薄楼不能。

三千年一场布局,多少人牺牲奉献包括苏酥在内,只是为了迎他归于神位。

就算他有心如此,天命也不会允许他轻举妄动。

况且,苏酥早有神死之咒,没了妖茧他怕是连就这样待在她身边都做不到。

沉渊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神尊大人是在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呢?是神之命?还是兄长之令?”笑容停顿了一会儿,他眸色沉了下来:“还有,我从未招惹过她,我要的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她,没有苍生,也不需要她的任何牺牲。”

这话似刀,狠狠扎在了薄楼的心上。

眼底酝酿风暴,那种冷怒是区区妖茧承受不住的力量——

沉渊心中打鼓,但他想赌一赌薄楼如今能为苏酥卑微到什么地步。

如此言语对曾经不可一世的魔尊来说早已是羞辱。

妖茧又如何,妖殿又怎样,都会在他的紫薇天火中化为灰烬。

……

沉渊嬉皮笑脸的放了最后一把火:

“要我退出也可以~不如哥哥杀了我?”戏谑更甚:“哦,我忘了,妖茧之中的你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可惜了~”

别看言语这般挑衅,心里沉渊他一直在赌。

他喜欢赢,但又怕这一次自己赌赢了——这说明为了苏酥,如今的神尊大人也什么都可以放弃。这样的他,自己又还有什么胜机呢?

等了许久沉渊都不曾等到那一场神怒。

薄楼只是安静转过身,然后迎着那一场红尘酒醉的繁华阔步离去。

他没有一怒之下烧了妖茧。

只因妖茧是如今他唯一留在苏酥身边的机会。

……

沉渊在他身后自嘲一叹。

果然,他赢下这场赌,却输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