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寻到爹爹了

由于峄剡的要求过于突兀,下属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没人动弹。

峄剡生气扬声:

“孤的命令没有人听见么?!”

悉索声响起,一堆人跪下请罪,青衣谋士口吻无奈,但又心生畏惧道:

“回陛下,此处是军营,并没有生产的妇人呐!”

“去军妓中找。”

“陛、陛下……二殿下领兵,从不许携带军妓。”

“那就去边上村舍找!孤限你一炷香时间,若是找不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直接回大荣给你全家收尸吧。”

“……是,是,属下这就去找!”

青衣谋士乱棍带爬跑出了军营。

……

苏酥就这样苟住了一条命,至少是一炷香的命。

峄剡将她端放在将军案上,然后负手在后,一直绕着那个紫檀案来回踱步,眼中满是困惑的打量。

他绕得苏酥都快晕了!

苏酥闭着眼,心道:这货是没有见过女婴么?

哦,对了,两国皇宫的水土都偏碱,生养不出公主,这货估计也没见过——不对,女婴和男婴刚出生的时候只能靠生殖器来分辨吧?

他有必要这么困惑么?

一炷香时间快到了,苏酥仿佛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

果然,帘子被人大力嫌弃,青衣谋士抱着孩子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陛下,陛下,只有这三月大的孩子了,打仗百姓都迁走了!这,这还是投靠我大荣的魏国官员的女儿,从林子密道偷运出来的。”

“拿来孤看。”

两个女婴被并排放在了一起。

峄剡好整以暇站在案后端详,中肯评价:“这个好像长开了一点,皮肤白,哭起来声音洪亮,五官也细巧。”

青衣谋士猜不透圣心,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是,这女孩的母亲是个美人,她长大以后也断然不会差的。”

峄剡抽出将军案后悬着的弯刀,对着那三月大的直接砍了下去——

苏酥在一边感受到了凌冽的杀气,一嗓子哭了出来!

峄剡手一抖,直接砍歪,只是将桌案的一角切了下来。

他是真的会下杀手的。

两个婴儿哭得此起彼伏,峄剡失去了杀人的兴趣,挥一挥手,示意青衣谋士把三个月大的女孩带下去。

芜绿看傻了。

苏酥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没力气哭了。

峄剡看着她,对她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孤不觉得另外一个有什么特别,杀她也不会心软……为什么这么个小不点与众不同,好像都听不得她哭?”

苏酥愣住了,疑惑谜团中好像泄进了一丝天光。

她感觉这个无情魔头越靠越近,直到鼻尖抵着鼻尖,她终于完全看清了峄剡的五官轮廓。

爹爹……?

爹爹!

这他妈不就是瘦下来还蓄起胡子的钱一山么?!

……

苏酥还来不及热泪盈眶,头顶悬着的杀人剑又要砍下来了。

峄剡沉吟了很久,转身询问薄楼:

“楼儿,孤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你怎么看?”

“回父皇,是的。”

“这种感觉因何而起?”

“儿臣不知。”

峄剡频频点头,对于薄楼这种耿直的回答十分满意,对自己现在宛如失智的状态暗藏惊恐。

“或许这女婴身上种了什么蛊术,又或者是什么摄人心魄的妖术……总之,她影响了孤。”

芜绿举手:

“陛下,或许是天意,或许您和她命中注定有缘呢?”

峄剡最讨厌的就是天意!

他冷漠的目光扫过芜绿,对他进行比死更恶毒的惩罚:“你,胡言乱语,罚俸十年!”

芜绿一头冷汗:“陛下,属下的俸禄已经被罚到两百年后了,属下应该活不到那个岁数了……”

“没关系,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替孤将这个女婴扼死,孤就免了你一百年后的罚俸。”

“……”

芜绿心里吐槽:那还是免费打工到死呗?

噗通一声跪下,芜绿一副摆烂模样:“属下愿意生生世世免费效忠陛下和殿下……但公主的性命,属下实在下不了手。”

薄楼直言道:“我来。”

说完,伸手掐上了苏酥纤弱的脖子——甚至用不着手,两根手指就足以扼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苏酥粉色小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她心里痛骂:妈的,真是不管去了哪里都逃不出薄楼这一手锁喉功夫!

哭声都沙哑,无力。

为了让自己少吃点苦头,苏酥立刻“装死”。

峄剡不着痕迹背过身,想着:死了就好,死了就好,摄魂术一定会失效!

结果耳边突然不闻孩子哭声,他一下子就慌了神。

“死了?这么快就死了?你不会稍微慢点掐么?!”

动作比脑子动得更快。

他用力推开了薄楼,将苏酥抱进了怀里,双手是自己未曾发觉的颤抖。

探到一抹细弱的呼吸,他连声唤道:“去找军医来!”

薄楼眉心微不可查一蹙,沉声探问:

“公主是我杀的,请父皇褫夺我皇子名分,若有天谴降世,儿子愿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大荣国祚。”

“放屁,孤是因为这个么?”

薄楼眼神一凛:“那是因为什么?”

峄剡沉默了,然后沉痛开口:“楼儿,去寻最好的巫医为孤解蛊治病……在孤痊愈之前,好好对待公主,谁也不许再想着弄死她。”

薄楼:“既然父皇知是自己病了,为何不直接剜去毒疮?或许等大魏皇城入手,父皇就能不治而愈了。”

峄剡觉得薄楼的话太多了。

之前觉得这儿子还挺和胃口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很不顺眼了呢?

他一步一步走近薄楼,眼中鸷色:

“剜去毒疮?孤自己试过,纵容你试过,若非做不到还治什么病?”

步步诘问,心思沉下。

“之前出兵时你并心中不算赞同,现在旷世奇功近在咫尺,你连父皇的话都不听了?除了金银财宝,你还打算着什么,恩?”

天家父子疑心,最是容易。

薄楼微垂眼睑,脸上不动声色,嘴角却刻一丝隐忍。

“儿臣不敢。”

峄剡宽袖一拂道:

“罗梁,你以大荣使者的身份,带着孤的御笔手信前往大魏军营商议停战和谈事宜。三日后,验明公主身份无虞,只要割让五镇三衢商贸,撤销南丝杭绸、茶叶瓷器等物的关税当做公主将来陪嫁,孤可以答应退兵。”

薄楼诧异抬头,忍声道:

“父皇,大荣死了这么多人,就差一口气便可建立万世功勋一统九州……何拘这点商贸城邦,几成关税?”

“疆土大了,吃饭的嘴就多了,大荣这些年家底已经掏空了,孤难道还要先接济他们——”

薄楼听不下去,直接掀袍转身走了!

他这个父皇,没有天威帝王之术,薄情冷心,不讲仁义无情无义,这一辈子只对充盈国库感兴趣!百姓子民或许因此受益,但对于薄楼内心的野心,他的父皇满足不了也支持不了。

现在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女婴儿,鬼迷了心窍!

薄楼一出军帐,就唤出了身后的暗卫——

“你知道该怎么做,手脚干净一点。”

芜绿是明面上的护卫,薄楼身后的暗卫神秘莫测,只听从他一人吩咐。

暗卫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淡淡月光勾勒出于薄楼十分相似的身形轮廓。看起来,这个暗卫有时候也会成为薄楼的替身,代替他出席危险场合。

暗卫没说话,好像也不会说话。

他只是单手按在心口,表示领命,不辱主命。

……

薄楼离开行帐之后,峄剡也冷着脸下达了一道密令。

“去,将孤的天渊双环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