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商学会跨国招生

媋风还是很遗憾，表情落寞。

“真的……这买卖不做了？”

苏酥眉眼含笑：“本就是一次性生意，噱头而已，咱们既没有过人的技术，也没有独此一家的配方，更没有铁打一般的人情关系，怎么能立身长久呀？虽说生意要思变，可投机取巧总是落了下风的，踏实实业才是商业根本。”

媋风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明觉厉。

“苏酥，你真的都是梦里仙人教你的？”

“恩，一个留着撮小胡子，满肚子油水，很会做生意的胖老头教我的~”

媋风呃了一下。

“是荣国那位陛下么？”

苏酥张了张嘴：“我描述的有这么具体且形象么？”她随即摇了摇头：“不对，你没有见过他才对呀！”

媋风：“你还不知道吧！那位陛下自负商术盛名，觉得比经史子集更重要，就在荣国成立了一个商学会，他亲自担任校长，撰写书册。招生不限地域、国别，男女，门第……京都布告栏上都有商学会的招生广告，宣传单上全是他本人的肖像画，他还自封商圣呢。”

苏酥汗颜不已。

“这……这……这位陛下不思开疆扩土，保境安民，一心想要发展商业成为一代商圣，不得不说还是格外有追求的。不过我也上街，怎么不曾见过那些宣传单页？”

在苏酥的记忆中，峄剡当年没有胡子，身强体健也没有发福呀。

媋风叹道：

“怕是都在公厕里了，门外领纸，门内解手，方便的很。”

“……”

苏酥心道：可怜的老爹。

魏国建朝几百年都是封建王朝的传统老路子，重农抑商，崇文尊礼，觉得商贾之道登不上台面，是下等不入流的粗鄙之术。近些年稍微好一些，也是隔壁荣国的影响渐渐渗透的。

当初峄剡大力扶持商业，把魏国的大生意人都挖去了荣国，十五年前城门和谈，又把两国之间的重重商业壁垒给打下来了。通商的好处不仅仅是对荣国的，魏国元气复苏的这么快，也有这里的功劳。

但魏国朝堂读书人多，最大的毛病就是端着碗骂娘。

既享受商业发展充实国库，提高国力的好处，又变着法子限制商人——荣国十年前就开始内卷，增长疲软，导致不少热钱开始回流魏国。在魏国朝堂上掩耳盗铃的遮掩下，商会一个个成立，大商人也层出不穷，不单单在江南富庶之地，京都也是十分繁荣的。

只是京都特殊，商政彼此掣肘着，彼此需要又彼此厌恶。官员们以权谋利，还看不起商人，商人们事事需要拿钱求门路，见面笑转头哭。甚是京都还出现了一个畸形的组织叫“望月楼”专门是替政商两界拉皮条的，它开设青楼赌场，沾手赋税政令然后从中抽取暴利。罔顾法纪，杀人作恶，刑部、京兆府都不闻不问，已成了京都商人头顶一片散不去的乌云。

苏酥心想：爹爹不傻，不会任由自己的小像在旱厕里擦屁股。他的商学会把手捞到了魏国京都，也许也是冲着望月楼去的。

“望月楼，登楼望月，再靠近也是空中楼阁——它可不是商人们登楼赏月的梯子，而是月亮嘲弄人间，独享供奉的利剑。”

苏酥嘲弄一笑，还是对老爹的商学会有兴趣。

“传单上怎么写的？你还有印象么？”

媋风撇了撇嘴：

“啥也没写！就画了那位陛下的样子！不过荣帝也算实诚，至少是写实话，那么大的肚子也画出来了。我若是他，一定会叫画师将我美化一点，我这个腰，起码还要再小一寸，我这个脸，必须是瓜子脸，还有我这个胸脯……”

“行了行了。”苏酥抬手：“就只画了个人，一个字都没有？”

“那也不是。”

“说！”

“好吧，你着急什么呀……你爹是魏帝又不是他，哦不对，等你嫁过去了，他也算你半个爹了？”

苏酥眼角一抽：“说正事！”

媋风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对不住，跟你待的时间长了~咳。除了小像，自然还有商圣、商学会这几个字。”

“那也许是立人设？并没有任何招生的信息呀。”

媋风一拍脑门，连忙立定站好学着画上人的姿势比划道：“可画里的荣帝是这一副姿势呀。”

她半眯着眼，微微倾身，右手用食指指着苏酥，左手展开，一副欢迎光临的引客手势。

保持了一瞬，媋风左手抓了抓又道：“这里还画着无数金银财宝，写着商学会三个大字。”

“行了行了，明白了。”

苏酥真是无语到出冷汗呐，也难怪招生传单全被端进了旱厕当草纸。

峄剡若不是爹爹转世——

草纸她都嫌手势对自己的屁股不太友好，是断然不会用的！

浪费。

“啧。”苏酥啧了一声，回过劲儿道：“不应该呐，他一向抠门的很，这种事上绝对是要笔笔刀刃，绝不会浪费一个子儿的。”

思来想去，苏酥都觉得不对劲儿。

“旱厕在哪儿？”

媋风：？？？

*

街头游走着几个派发传单的小伙儿。

“看一看，看一看嘞，商圣，商圣！”

“走开，走开！堂堂一国之君，实在丢人！荣国怕是要亡了！”

“兄台慎言呀！”

“此乃魏国天子脚下，你是荣国人？”

“不，小的拿钱办事而已——这传单到底要不要？还是拿一张吧，纸张不错，留与出恭使用也好呀。”

“滚开！老子现在不拉屎！”

那人手一扬，把硬塞进怀里的传单扬到天上去了。

……

“小哥，还有多少单页，我全都要！”

苏酥笑盈盈站到了派人单页的小伙儿面前。

小伙儿定睛一看，有些愕然不解：“姑娘腹痛？需要这么多么？”

苏酥：“倒也不是，秋意渐凉，想着拿来糊窗也不错。”

小伙儿：“可上面画着荣帝呀，糊窗不太好吧？”

苏酥：“总比在旱厕叫人糊屁股好吧？”

“那倒也是。”小伙儿分了她几张：“我领活的上司说了，要勤勉工作，不能想着法子偷懒，将东西都交给一个人算逑，最多给姑娘几张。我还要派发给别人去。”

苏酥：“那也行，我跟着你捡一路，总也够用了。”

小伙儿无言以对，但仔细一想，这派发一路除了被人拒绝就是被人丢弃，实在发不完还得送到旱厕外的石凳下去，不如就给她吧？

苏酥见他已经开始犹豫了，笑着道：

“忘记提醒你了，京兆府这几日狠抓街容街貌，随地便溺者罚银五两，随手掷物罚银三两……不然为何最近上旱厕的人多了起来？”

小伙儿：“可不是我扔的呀！”

苏酥双手一松，传单落地，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没说要它呀，它落地与我有什么关系？”

“……”

“小哥儿，你这派发一日的工钱可有三两银？”

“罢了罢了，都给你吧！”

小哥儿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儿，算是怕了苏酥的。

苏酥手一伸：“可还有么？”

“没啦！你家窗多大啊，糊得了这些！今日是派发的最后一天了，上面东家说明日会另有安排，不需要我了。”

苏酥接过他递来的传单，轻轻哦了一声。

心中有些猜想但不敢肯定，能肯定的是一点：老爹还有后招，定然不会叫这些传单打了水漂。

……

不远处的茶楼二楼雅室，湘妃竹帘落了一半，遮挡着锦袍男子半副面容。

他的眉目不可见，只露出轮廓俊美的下颌线，还有那噙着半分笑意的苍唇。

苍唇停留在半盏凉透的茶碗边——

目光远落，等那娇俏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上，他才最后饮下了半杯茶。

多年不见，她更加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