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长,罗排长,有一位记者想要采访你们,钱参谋让我来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钱锡爵身边的勤务兵进来,敬了一个军礼。
“是不是那个姓白的记者?”还不等郝平川与罗四海开口,杨镜秋抢先反问道。
“报告杨排,就是白记者。”勤务兵点了点头。
“那个姓白的,难搞的很,海子,我建议你们别接受他的采访。”杨镜秋诚恳的建议道。
“难搞?”
“镜子,莫非这个白记者是个女人?”罗四海不由的惊讶的一声。
“不是,男的,就是个毒舌,问你的问题能把你当场气死。”杨镜秋解释一声道。
“看来,你跟这位白记者还有故事?”郝平川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道。
“没有,我跟这种人怎么会有关系,反正,你们听我的,别接受采访,否则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老郝,我听镜子的,你呢,怎么说?”就算杨镜秋不说,他也是不会接受任何采访的。
出名对他来说未必就是好事儿。
至于郝平川,人家有自己的想法,他总不能强迫别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
“我对记者犯怵,跟你一样,没兴趣。”郝平川也是毫不犹豫的一声。
“那行,小魏,回吧,就说我们没空,不接受任何采访,以后再有类似的,都给我们推了!”罗四海吩咐一声。
“是。”
“海子,你这突然就来了,我是啥也没准备,要不,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宝山城现在还有馆子开着吗?”
“我知道有一家,开是开着,不过不对外营业,但我去肯定会开门的。”杨镜秋得意的说道。
“那行,不吃白不吃,老郝,镜子家可是大地主,不差钱!”罗四海点头应下。
“你们是同学,我去不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的,咱们十期分在三营一共三个人,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说起这个,杨镜秋不由的眼眶红了。
“另外两个都是谁?”说实话,十期的同学,他除了自己本队的,熟悉的还真不多。
杨镜秋说了两个名字,都是罗四海不熟悉的,应该是上学的时候不跟他们一个队,或者不在同一个时候毕业。
十期生有在南京的,也有武汉分校的,毕业时间有36年年底,也有37年年初的。
他和杨镜秋都是武汉分校的,毕业在37年初,其实他们真正从军也就半年时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还得回去加固工事,晚上过来接你们。”杨镜秋也想多待一会儿,但他是偷空过来的,这宝山城防,加固工事的任务拖不得。
“四海,你这个同学不错。”郝平川实名羡慕一声。
……
“他们推掉了白斯年的采访?”姚子卿惊讶的抬头看了汇报的副官钱锡爵一眼。
“是的,二连的杨镜秋也不知道从而得到消息,去找他们,小魏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在一起,是杨镜秋建议他们别接受采访的。”
姚子卿扔下手里的铅笔:“这个杨镜秋,白记者不就是说话直了些的,怎么,还记上仇了?”
“营座,说实话,白记者某些时候真挺招人恨的,他采访问的那些问题确实有些让人难堪。”
“算了,眼下大战在即,他们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精力,也是对的。”姚子卿对钱锡爵的话比较认同,随即问道,“电话接通了吗?”
“还在抢修!”
“要快。”
“营座,要不然派人直接去团部问一下,这样好过在这边干等强?”
“鬼子在进攻月浦,封锁了进出的通道,要派人,也要等天黑之后,稍微安全一些,我们这边还不急迫,现在还不去需要。”姚子卿道,“一会儿,你陪我去一趟城隍庙,顺便检查一下城西的工事修筑的情况。
“是。”
……
罗四海这一觉睡了有五六个小时。
这城外传来的枪炮声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宝山方向的战斗至少要在一天后才正式展开。
“醒了,喝杯水吧?”
罗四海接过郝平川递来的搪瓷缸子,一口气把水都喝了下去,这才从简易的门板床上爬起来。
“弟兄们怎么样了?”
“上街巡逻了,我们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阵地,人家不好让我们上,但城内维持一下秩序,巡逻总可以的,我让曹贵带人上街去了,也是熟悉一下宝山城内的情况。”郝平川道。
“姚营那边联系上了?”
“嗯,联系上了,陆团和姜营同意我们留在宝山,协助姚营守宝山城,听姚营的指挥。”郝平川道,“我们被姚营留在营部,编入营部警卫排。”
“没问题,我服从命令听指挥。”罗四海明白郝平川的意思,他现在是这支队伍的头儿,他不点头,姚子卿那边可就不好答应。
“行,那我去跟他们说了。”
“老郝,咱们能不能要点儿独立行动的权力?”罗四海问道。
“你想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姚长官只要给我们任务,不要求我们怎么做,只要我们完成任务就行。”罗四海道。
虽然他相信姚子卿的战场指挥能力,但能给自己多一点儿自主权,那也是好的。
他是最不习惯打常规的阵地战的,真有任务,他会用自己的打法,到时候,肯定会跟姚子卿的想法背道而驰。
但如果有了许可,那就不算违反军令。
军人,上了战场,那是要绝对服从的,哪怕是错误的命令,也一样,军队做不到令行禁止,那是会出问题的。
任何部队主官都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那刺儿头总是让人又爱又恨,若是碰到大度爱才的还好说,若是小心眼的,那就等着穿小鞋吧。
“海子,郝哥,我来接你们来了……”说话间,杨镜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老远就听到了。
这家伙之前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没想到在部队半年,变化这么大。
“你等我们一下,把今晚的岗哨安排一下。”罗四海等杨镜秋进来后,才交代一声。
“好,等你。”
罗四海找到丁小川,安排了岗哨,虽然他们只有十九个人,但明哨,暗哨,换班的口令,上半夜以及下半夜的口令都不同。
即便是在自家营地,也不能有任何马虎。
以己度人,虽然鬼子不一定能摸进来,但只要有一次,那损失就是无法估量的。
万事小心无大错。
“上学的时候你就心思缜密,没想到现在一点儿没变。”
“我那是胆小,要不然也不活不到现在。”罗四海嘿嘿一笑。
杨镜秋跟着哈哈大笑,是一个宿舍的兄弟,怎么会不知道罗四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西门街,这里是宝山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这里曾经聚集了布庄、米行、茶馆、酒楼,还有男人最爱去的那种地方,不过现在鬼子来了,这一通炮击轰炸,房屋十不存一,也经营不下去了,城内的百姓,能躲的都躲出去了,不能躲,就只能待在城内,祈求炸弹别落到自己的头上……”临近傍晚,平日里热闹的一条街道,如今是萧瑟务必,街边的房屋在战火中倒塌,店铺的招牌也是被炸的埋在瓦砾砖石之间。
战争对普通平民百姓的伤害是最大的。
“海子,郝哥,我们到了,就前面这家湘雅馆。”杨镜秋手一指前面一间门面,临街的部位被炸塌了,招牌都不见了,倒是后面的建筑还坚挺立在地上。
“湘雅馆,莫非这家是做湘菜的?”
“猜对了,你不是湘北人嘛,无辣不欢,这家做的相当地道,走,我们绕过去。”杨镜秋神采飞扬的介绍道,“中午我已经过来打过招呼了,不然,咱们就算来了,也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