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阴差阳错
- 诸天我被分裂了亿万次
- 幻想日更800
- 5802字
- 2025-05-12 12:36:09
中环金融大厦,十八层,交趾观。
檀香袅袅,混杂着陈旧木料气味。清修之地,此刻气氛诡谲,低气压笼罩。
承宁端坐,弥勒佛般的笑脸。眼底精光流转,毫不掩饰。
承化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一截沉默枯木。偶尔抬眼,掠过一抹阴翳,显露内心波涛。
对面“客人”阵容怪异。为首钟发白,收敛市侩,挂着标准“生意人”假笑。笑意不达眼底,透着冰冷审视。
钟发白左侧,身材壮硕的海地黑人,皮肤黝黑油亮,仿佛反光。穿着粗麻布衣,脖颈挂满骨头羽毛串成的链子。眼神浑浊,带着原始、令人不安的野性力量。
右侧簇拥三位白人女性,穿着大胆暴露。烟熏妆浓重,红唇妖冶。身上佩戴银质、刻有古怪符号的首饰。空气中弥漫浓烈刺鼻香水味,与檀香诡异融合,形成甜腻腐朽气息。她们来自北美圈子的女巫,眼神评估与贪婪。
“承宁道兄,承化道兄,别来无恙?”钟发白打破沉默,声音圆滑。
“今日冒昧登门,实属无奈。贵观楼上那位林小哥,还有他同伴,最近可是惹了点小麻烦。”
承宁笑,端起茶杯轻吹:“钟老板说笑了。年轻人气盛。林小哥性子直,能惹什么麻烦?”
“小麻烦?”壮硕海地巫师瓮声开口,声音闷雷滚过,口音浓重。
“钟先生太客气。那个叫林阳燊的小子,坏了我们不少‘生意’,还牵扯到‘瑰丽黛’账目…这不是小麻烦。”
一位红发女巫舔猩红嘴唇,语调慵懒却带刺:“还有那个杨砺,身上背着那么大一笔‘原始股’,现在人在你们交趾观地盘…二位道兄,这不合规矩。我们大老远过来,总得给个说法。”
承化一直沉默。此刻抬眼,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诸位稍安勿躁。林阳燊与杨砺,确实在我观中暂住。他们并非我交趾观门人,只是…租客。”
“租客?”钟发白嗤笑,胖脸肉抖。
“承化道兄,明人不说暗话。那林阳燊小子,前脚从我那敲走一本解决‘赤脉贯睛’孤本,后脚闹出这么大动静。要说跟你们交趾观没半点关系,谁信?”
“信与不信,事实如此。”承宁笑容不变,端茶。
“不过,既然诸位道友如此‘关心’这二人,我二人不好藏私。前两天,我们在天台装了几个小玩意儿,倒是录下一些有趣的画面,诸位不妨一看?”
承宁对承化使眼色。承化面无表情拿起遥控器,对墙壁不起眼装饰按一下。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块巨大液晶显示屏。
屏幕亮起,画面正是林阳燊那间破烂铁皮屋内部监控!时间昨夜。
画面中,林阳燊瘫倒在地,面色惨白。对面杨砺,姿势僵硬怪异站起,双眼闪烁非人、冰冷疯狂的光芒。监控摄像头角度刁钻,捕捉到杨砺耳朵上蠕动融合的黑色“膏药”,以及额头伤口处缓缓钻入的血污头皮!
嘶——!
饶是见惯各种诡异场面,钟发白等人倒吸凉气。
“夺舍?不对…残魂碎片强行融合?”海地巫师眼神凝固。
“好霸道的邪术…能直接嫁接灵体部件?”一位女巫眼中闪过惊异与贪婪。
画面继续。被邵拾阶残魂操控的杨砺躯体,爆发出非人力量和速度,疯狂攻击林阳燊。林阳燊狼狈躲闪,状若疯狗,绝境中展现惊人韧性和近乎本能、诡异的规避技巧。
最让钟发白等人瞳孔收缩的,是监控画面清晰记录下林阳燊最后关头,强行吸纳周围散逸、属于“瑰丽黛”恶鬼的怨念残响!那一瞬间,他身上爆发混乱、疯狂、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决绝,让屏幕前几人感到心悸。
“这小子…疯了吧?!强行吸收异种怨念?不怕魂飞魄散?!”钟发白失声。
“不…你们看他后背…”承化开口,指屏幕。
众人凝神细看。林阳燊后背衣服翻滚中被汗水浸透,隐约显露皮肤下狰狞扭曲的符箓纹身!纹身在林阳燊吸纳怨念时,发出微弱、不易察觉光芒,如同某种过滤器或屏障。虽没完全挡住冲击,却在他意识崩溃边缘,强行拉一把!
最后,画面定格在林阳燊以血为引,指尖勾勒颤抖扭曲的“破秽符”,狠狠拍在杨砺额头那一幕!
滋啦——!
轻响仿佛透过屏幕传来,伴随凄厉不似人声尖啸,邵拾阶残魂所化黑烟被强行剥离、消散。
画面到此结束,屏幕暗下。
静。死一般寂静。
交趾观内,只剩粗重呼吸声,空气中残留檀香与香水混合的诡异气味。
与此同时,金融大厦外。
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偷来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瘦削身影,如同壁虎,手脚并用攀附大厦外墙管道空调外机,艰难向上攀爬。动作敏捷不像人类,眼神闪烁与常人格格不入兴奋与偏执。
他从玛丽精神病院最新一轮“越狱行动”中成功脱逃。下面几层保安被他小伎俩引开,通往顶层电梯,不知为何锁死。但这难不倒他。他知道,那个“有趣”的地方,就在这栋大厦最顶层——那个疯疯癫癫、神神叨叨风水佬租住天台。
他舔干裂嘴唇,抬头望遥不可及顶层,眼中闪过狂热。昨晚惊心动魄“好戏”,他没亲临现场,但空气中残留美味、混乱能量残渣,足以让他兴奋好几天。尤其是…最后凝聚所有精华的“小宝贝”…一定要弄到手!
他加快攀爬速度,如同黑夜一道鬼影,悄无声息接近目标——二十四楼,天台。
交趾观内。
短暂沉默后,钟发白脸上假笑消失,取而代之混杂忌惮、贪婪、算计的复杂神色。
“承宁道兄,承化道兄…好眼光。”他开口,语气不易察觉干涩。
“这林阳燊…确实不可多得‘人才’。够疯,够狠,路子够野。难怪…难怪‘下面’会注意到他。”
“是啊,”红发女巫接口,声音魅惑。
“能想到用这种方式强行破局,还能在那样冲击下活下来…潜力不可限量。看来,之前传闻那个‘冥币3.0’计划,并非空穴来风?”
承宁笑眯眯放下茶杯:“诸位道友慧眼如炬。林小哥行事莽撞,但其身上确实…蕴藏一些可能性。至于那个所谓‘冥币3.0’,不过是他一些不成熟构想,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不成熟?”钟发白皮笑肉不笑。
“我看未必?能让大老爷那种级别存在点头‘投资’,这不是一句‘不成熟’能解释。二位道兄,大家明白人,别藏着掖着。这块蛋糕,你们交趾观想独吞,怕是…胃口太大了点?”
海地巫师另外两位女巫附和,眼神灼灼盯着承宁承化。显然,他们今日真正目的,并非单纯找林阳燊杨砺麻烦,而是为了足以搅动阴阳两界利益格局“冥币3.0”!
承宁承化对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承化清嗓子,干巴巴说道:“诸位心思,我二人明白。‘冥币3.0’构想,确实存在。但目前还处于…嗯,天使轮阶段,风险极高,变数极大。林阳燊,算是我们无意中发掘一个…项目经理?执行人?”
他斟酌用词,试图将交趾观风险降到最低。
“项目经理?”钟发白冷笑。
“我看是你们推到前台白手套?行了,废话少说。这项目,我们这些‘风投机构’也看上。上市之前,阳间这几轮融资,我们必须必须参与进来分一杯羹!至于份额怎么算,看二位道兄诚意。”
钟发白图穷匕见,不再兜圈子。海地巫师咧嘴,露出森森白牙,无声赞同。三位女巫调整坐姿,身体微前倾,无形压力潮水般涌向承宁承化。
承宁脸上笑容不变,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寒意。端茶杯的手稳如磐石:“诸位心情,贫道理解。毕竟可能改变‘底下’格局大事。不过,这项目目前最大‘资产’,就是林阳燊本人。他意愿,也很重要,不是吗?”
“他意愿?”红发女巫嗤笑,带着几分不屑。
“一个连自身炁力都掌控不好‘半成品’,有什么资格谈意愿?他只需要按照‘投资人’规划,乖乖执行就好。”
“话不能这么说,”承宁慢条斯理反驳。
“驱动这个项目,除了潜在利益,还有他那股子不按常理出牌‘疯劲’。若是强行干预,逼得太紧,万一这‘项目经理’撂挑子不干,甚至…自毁,那诸位‘投资’岂不打了水漂?”
这话戳中要害。钟发白等人脸色微变。他们看过监控,林阳燊那股子玉石俱焚狠劲,确实让人忌惮。这小子不稳定炸药桶,用好了炸开金库大门,用不好,也能把所有人都炸上天。
承化适时接过话头,声音干涩:“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林阳燊那边,我们会‘引导’。至于诸位‘投资意向’,我交趾观自然欢迎。具体条款,我们可以慢慢谈。毕竟,想要马儿跑,总得给马儿吃草,不是?”
钟发白眯眼,权衡利弊。交趾观两个老油条,显然不想轻易放弃主导权。眼下形势比人强,硬逼不是上策。
“好,”他点头。
“那就先谈谈‘天使轮’入场券。我们这几家,各出多少‘资粮’,能占多少‘原始股’,得有个章程。”
一场围绕虚无缥缈“冥币3.0”和两个身不由己棋子的利益瓜分谈判,就在香烟缭绕、各怀鬼胎的道观内,正式拉开帷幕。
就在楼下唇枪舌剑、利益交锋之际,二十四楼天台,迎来另一位不速之客。
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瘦削身影,如同狸猫悄无声息翻上天台边缘,动作轻盈诡异。他贪婪呼吸天台夜晚微凉空气,其中混杂雨水、铁锈、以及一股让他浑身细胞兴奋颤抖、残留能量气息。
目光如同红外线扫描仪,迅速锁定角落破败铁皮屋。屋门紧闭,但门缝窗户破损处,丝丝缕缕逸散出更加浓郁、更加诱人味道。那是…怨念、疯狂、死亡、以及…新生邪异混合体!
他蹑手蹑脚靠近铁皮屋,像偷食耗子。透过窗户缝隙,看到屋内景象——两个男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但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两个人身上。视线死死钉在房间中央,掉落在狼藉阵法残骸旁边的、不起眼棕色小药瓶上!
就是它!那个瓶子!昨晚能量风暴核心!那个吞噬杀人魔残魂,又吸收无数恶鬼怨念后,发生变异“活瓶”!
他感觉到,小小瓶子里,蕴藏难以想象、混乱强大力量!那力量如此诱人,仿佛对他发出无声召唤,承诺能让他变得更强、更自由!
他按捺内心狂喜,小心翼翼撬开一扇松动窗户,如同滑溜泥鳅般钻进去。屋内弥漫浓重血腥味、焦臭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阴冷气息。他毫不在意,径直走向那个玳瑁壳瓷瓶,眼中闪烁贪婪光芒。
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滑腻瓶身时,一个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声音,毫无征兆在他身后响起。
“小老鼠,别人东西,可不能乱拿。”
病人浑身汗毛倒竖,猛回头!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仿佛一直站在那里。那人穿着与承宁承化相似道袍,气质截然不同。面容普通,带着洞悉世事沧桑与威严。眼神平静,仿佛看穿人心最深处阴暗。
二观主主意志影响,或者干脆就是其显化分身的承显。他不知何时离开楼下谈判桌,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仿佛从一开始,就注视天台上发生一切。
“你是谁?!”病人惊骇后退,摆出防御姿态,眼神警惕而疯狂。
承显没有回答,瞥一眼地上的林阳燊和杨砺,目光落回病人身上:“这两人,我交趾观的人。这瓶子,我也观中之物。你,想染指?”
“你观中之物?”病人神经质笑起来,声音尖锐。
“少放屁!这明明无主之物!天地生成宝物!谁拿到就是谁的!”
“哦?天地生成?”承显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弧度。
“看来,你倒是有点见识。不过,就算它宝物,也轮不到你这只偷偷摸摸老鼠来捡。不出手就想通吃?你师门长辈,没教过你规矩?”
“师门?老子才没有师门!”病人像是被踩尾巴猫,尖叫。
“老子自学成才!野路子!不受你们那些臭规矩!”
“野路子?”承显上下打量一番,点头。
“难怪,一身驳杂气息,根基虚浮,空有几分蛮力小聪明,却不知敬畏,不明因果。可惜了。”
话音未落,承显动了。他没抬手,往前踏一步。一股无形、磅礴压力瞬间笼罩病人!病人觉得像被一座大山迎面撞上,浑身骨骼呻吟,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被压得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病人疯狂挣扎,那股力量如同铁箍将他死死禁锢,越挣扎越紧。
承显走到面前,蹲下身,无视嘶吼,伸手拿起掉在地上的破旧背包,自顾自翻看。里面除了偷来的零钱、半瓶牛奶,还有些古怪、用锡纸包裹巧克力豆,以及一个满是划痕BB机?
看到BB机,承显动作微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病人察觉到什么,那股手足无措样子顿时消散。阴谋得逞笑容取代无措浮现在脸上。
“嘿嘿…嘿嘿嘿…你以为抓住我就完了?”他抬起头,挑衅看着承显,一字一顿。
“我进来之前,手滑一下,用这个从黄警官身上顺来BB机…报了个警!算算时间,差佬…应该也快到了!”
脸上笑容愈发狰狞:“故意破坏尸体、毁坏重要证物、威胁非法监禁他人…啧啧啧,这么多罪名,看你怎么保住你那个宝贝徒弟!既然大家伙都在…一起进赤柱喝咖啡!哈哈哈哈!”
承显翻看背包的手停下。抬头,平静看着神经病发作病人,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楼下,隐隐约约,警笛由远及近尖啸声传来。
承显缓缓站起身,看一眼楼下越来越近红蓝光芒,低头看了看地上狂笑不止病人,嘴角似笑非笑弧度,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嘭——!
一声沉闷到近乎撕裂耳膜巨响,铁皮屋那扇摇摇欲坠门板,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向内整个炸裂!木屑、铁皮碎片混合灰尘四散飞溅。
紧接着,“嗤嗤”几声轻响,数个银灰色金属罐被精准投掷进来,半空中划过弧线,落在地上翻滚,喷涌出浓烈刺鼻白色烟雾。
“催泪瓦斯!Clear!Clear!”
低沉有力吼声伴随,数名头戴防毒面具、身着厚重战术背心、手持突击步枪警员,标准突击队形鱼贯而入。强光手电光柱烟雾中交错扫射,瞬间将这逼仄混乱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烟雾迅速弥漫,空气中充满令人眼鼻刺痛、喉咙灼烧辛辣感。
“目标发现!三人!两人倒地失去意识!一人…呃…状态异常!”队伍最前方警员迅速报告,声音透过面罩失真,语气中一丝错愕清晰可辨。
强光手电光柱最终稳定落在屋子中央。地上躺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面色惨白,显然受重伤,已昏迷。另一个外伤不明显,脸色青灰,七窍隐隐残留干涸黑色血迹,躺地上不动,同样失去意识。
最诡异的,是第三个人。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瘦削男人,此刻以极其扭曲怪异姿势瘫在地上,四肢关节像是被硬生生卸掉,呈现非自然弯折角度,如同被玩坏提线木偶。他没昏迷,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残留方才神经质、阴谋得测狂笑,此刻笑容僵在脸上,混合被催泪瓦斯呛出生理性泪水鼻涕,显得无比滑稽又狼狈。
他想喊叫,想继续嘲讽,但喉咙只能发出“嗬嗬”、如同破风箱般漏气声。浑身除了眼珠能转动,竟动弹不得分毫。身体的无力与内心的狂妄、屈辱、不甘形成鲜明对比,眼中闪烁着对承显和局势失控的极致恨意。
“Sir!这两个昏迷目标生命体征微弱,需要立刻急救!”一名警员半跪在地,快速检查林阳燊杨砺情况后汇报。
另一名警员小心翼翼靠近被“拆”了病人,枪口警惕对着他:“这个还活着,不过看样四肢关节和下巴被人卸下来。”
带队警长皱眉,挥手驱散眼前烟雾,目光快速扫过如同垃圾堆般铁皮屋。地上散落烧了一半符纸灰烬、打翻朱砂、破碎风水道具。空气中除了催泪瓦斯味道,还混杂浓重血腥气、淡淡焦臭味,以及一种难以形容、让人脊背发凉阴冷感。
“搞什么鬼…邪教仪式现场?”警长低声咒骂。随即下达命令:“一组警戒!二组检查伤员,准备后送!通知指挥中心,现场情况复杂,请求法证科重案组支援!把这个‘零件’也给我捆结实带走!”
被卸掉关节病人,听到“零件”一词,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疯狂,却只能无能为力躺在地上,任由警员用束缚带将他固定起来。他期待警察救场来了,但他策划“同归于尽”剧本,似乎从一开始就跑偏方向。
他看着昏迷不醒林阳燊和杨砺,又看了看周围荷枪实弹、面色凝重警察。最终只能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绝望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