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霍乱预兆

“快、快进来吧！”

看林尘等人的神色不似作假，大毛也意识到了严重性，连忙将几个接了进去。

此时经过三天的修缮，院内的杂草已经尽数清理干净。

新漆的“義”字匾额斜挂门头，金漆在蛇眼忠砍出的裂痕处刻意留白，如一道结痂的刀疤。

此刻的陈默正在堂口前挂起“赠医施药”的锦旗，一旁的查尔斯正在用相机记录着这一时刻。

见大毛带着孙济仁等人匆匆赶来，陈默把剩余装饰交给花面虎，随后便迎了上去：

“几位好雅兴，来来来，尝尝我特制的气泡水。”

“还是先说正事，”林尘谢绝了陈默递过来，还在咕噜冒泡的“汽水”：

“陈大人，自从杏堂医斗以后，本想着上门拜访，可医馆内却多出了几个吐泻患者。”

“我等不以为意，只觉是服用寒物过多而至，开些驱寒药汤即可。”

“然患者吐泻不已，久治无果，我等也是无奈，这才登门拜访。”

吐泄不止？

陈默眉头一皱，这个症状，很熟悉啊！

“这些患者恐由‘秽浊疠气’所伤，其症状和洋医说的‘霍乱’类似。”

孙济仁直接点破，此刻的他有些担忧。

他们对于回春堂内的几名霍乱患者开出了不同的药方，均有补气固本的效果。

可患者就像是一个漏水的瓶子，光往里面补水进去，没法根治。

现在这几名患者好不容易攒的一些家财已经花去了大半，可这病根不除，也就没法复工。

回春堂的几位医师本劝说这几位去西洋医馆试试，可西洋医馆的治病价格高昂，又岂会是一般华工承受得住？

想着小报上说，陈默要开设义诊，这几位也就劝他们去义安堂看病，没准还有办法。

听完这三位来此的目的，陈默稍微思索了一下。

他还记得，清代名医王士雄曾用干姜煎服结合人参、黄芪培补成功救治霍乱患者。

可这些药材不太合适。

黄芪作为大宗药材，虽然价格相对便宜，但它在美利坚的药用认知度较低，进口量较小。

而人参就不用说了，一小磅就可要了十美元甚至更贵，好参更是只贵不低。

自己开堂义诊，在尽可能地解决病根的同时，当然也要考究成本。

而且，霍乱可不是那种疑难杂症。

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病，发现一例，说不定早已数十乃至成百的人就已经中招了，不过是在潜伏期罢了。

瞧着陈默来回踱步的样子，这三人不禁对视一眼。

难不成，连陈默也没法解决霍乱吗？

“陈掌柜，”郝虎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难道真的没办法......”

“办法是有的，只是本着‘治病求本，简便廉验’，我在思索该如何以平价的药材，治疗患者。”

“这......”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连治本的办法都没想出，陈默就开始考虑药材成本的事情了？

“几位能通知到那些患者吗，”陈默心里有了一个大概，具体还是得先查清病人的情况：

“让他们早些来我义安堂，大毛，人到后请进蒸汽药房内隔离一下；阿福，通知锅炉房的华工们，提前开工。”

“是！”

阿福和大毛纷纷跑去准备，林尘等人却是听得糊涂。

什么是“蒸汽药房”？

他们四下观望，想要看见能够符合他们心中认知的“蒸汽药房”。

可整个庭院，除了新建的两栋简易木房之外，便是主堂后，多了一道烟囱。

这些貌似没有一样符合陈默描述的“药房”呀？

林尘和郝虎欲言又止，他们很想去观看一下，陈默口中的“蒸汽药房”。

可他们多少还带着几分骄傲，哪怕说他们的确钦佩陈默的才学。

但陈默的外表太过年轻，要是再老上二十岁，或许这两位能拉下颜面。

“喂！后生，你不要故作玄虚了，什么‘蒸汽药房’，老头听都没听说过！”

他们扯不下面，不代表孙济仁不行。

孙济仁和陈默接触最多，从医术上已经彻底被陈默折服。

再加上他放荡形骸，也不在乎这些世俗眼光，倒是大大咧咧，主动向陈默开口。

“孙老请来，蒸汽药房置于后院。”

瞧着孙济仁已经凑到他的脸上，一副不带自己就死赖着不走的态势，陈默哭笑不得。

刚想往后院走，却又看见林尘和郝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喊道：

“一些琐事何必亲力亲为？两位叫个药童回去安排就行。”

“眼下时间尚早，不妨指点一二？”

“恭敬不如从命。”

见陈默主动给了一个台阶，林尘和郝虎答应得很快。

从他们不时加快的脚步来看，这两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请。”

一个拐角，回春堂的几人就踏进后院。

“这是？”

孙济仁的鹿皮靴刚踩上门槛，铸铁管道的轰鸣吓得三人一哆嗦。

林尘仰头望去，交错的黄铜管在藻井间井井有序，并被几处木栏隔开。

望至管道尽头，机器的本体镶嵌在堂后土墙内，只能看见几根管子以及塞入燃料的焚烧炉；

顺着管道往前，一部分裸漏在外，排着浊气；

而还有一部分，则连接着一排密封的木房，里面还传来阵阵药香。

“这是我根据芬兰人的‘桑拿文化’建造的蒸汽药房，”陈默拉开一扇，里面的蒸汽不多，但药香浓郁：

“在中药熏蒸疗法的基础上稍加改进，原理相似，但效果更甚。”

“短期治疗，药气入体、隔绝病菌，提升免疫能力；”

“长期疗程，活血化瘀、温经散寒，改善自身体质......”

说话的功夫，便有道道蒸汽从中传来，陈默将阀门稍微调节一下，里面的温度恰好。

三人站在门前，便觉一阵热风袭来，舒缓着接触面的每一个毛孔。

当陈默把门关上后，他们这才回过神来，仿佛黄粱一梦。

“这、这也太惊奇了。”

相比较郝虎的惊讶，林尘看得更远。

要是先将合适患者放入蒸汽药房熏蒸，活络肌肤，再行针灸，岂不是效果更佳？

“好后生！”孙济仁哈哈一笑，狠狠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老夫明日......不，今日就搬过来！你可别嫌弃我老骨头！”

“岂敢，”陈默揉着酸掉的肩膀，苦笑一声：“晚辈早已望眼欲穿了。”

“不知我等......”

林尘有些意动，他刚想开口，却听到大毛传来一声：

“陈哥！那些病人我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