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炼

寒风裹挟着开春罕见的暴雪,将石屋冻得如同冰窖。

张铁直挺挺躺在潮湿的地板上,额间的定神符泛着微黄荧光,像一道冰冷的封印。

他能清晰的听见墨大夫的脚步声在头顶来回踱步,还有符咒灼烧的滋滋声响。

这场荒诞的穿越仍让他心悸。

明明只是随口感慨韩立、张铁、厉飞雨三人微妙的羁绊,眨眼间自己竟成了故事里最边缘的存在。

更诡异的是,脑海中突兀浮现的尘歌壶。

除了壶身上多了一道纹泛着微光的琵琶图案,其余一切都和游戏里一模一样。

不过壶中却是空空如也,只余一片荒芜平台。

“咯咯咯……”墨大夫枯瘦的手指蘸着朱砂,在地面勾勒最后一道符纹。

烛光将他佝偻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像只扭曲的蜘蛛。

张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象甲功》运转的暖流敌不过彻骨寒意。

若不是这张该死的定神符,他此刻早该破门而逃。

突然,额头传来凉意,定神符竟如青烟般消失!

张铁瞳孔骤缩,喉间涌上尖叫的冲动。

但墨大夫身影带来的世大压力让他死死咬住牙关。

就在念头刚起的瞬间,符咒又凭空浮现,贴着皮肤传来熟悉的压制感。

这诡异的可控性让张铁呼吸急促。

他试探着调动心神,下一秒整个人已跌进尘歌壶的虚空。

荒芜平台近在咫尺,似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可眨眼间,刺骨寒意重新包裹身体——他又回到了密室。

墨大夫的吟唱声愈发急切,朱砂在地面蜿蜒成狰狞的蛛网。

张铁盯着对方后颈凸起的青筋,指甲在掌心刻出血痕。

他眼中闪过寒芒,这个将他视作祭品的老怪物,很快就会尝到被狩猎的滋味。

烛火在青砖墙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墨大夫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在地上最后一抹朱砂纹路间摩挲。

张铁屏住呼吸,连《象甲功》运转的细微气劲都敛入丹田。

当老者拍去掌心的朱砂,转身朝他走来时,石屋里只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

张铁的瞳孔死死锁住墨大夫胸膛的起伏。

那道在他脑海中演练千遍的黑虎掏心,此刻连空气都为之凝滞。

墨大夫弯腰伸手的刹那,他骤然撤去定神符,拳风裹挟着破空声直取对方心口!

然而预想中的闷响并未传来。

墨大夫如同折翼的蝙蝠般诡异地扭曲身体,枯爪擦着张铁拳锋掠过。

张铁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不及多想便钻入尘歌壶。

剧痛却在这时从腿上传来,一支回旋镖深深扎进他大腿,锋利的倒钩勾着皮肉,鲜血顺着镖尾的毒纹蜿蜒而下。

“老匹夫!”张铁闷哼着撞在壶内石台上,《象甲功》运转产生的热气在虚空中凝成白雾。

透过壶身琵琶,他看见密室已成毒烟弥漫的修罗场。

墨大夫枯瘦的身影在角落里如鬼魅般腾挪,手中毒沙与回旋镖交织成死亡漩涡,每一道寒光都精准刺向他消失前的方位。

半柱香时间过去,空气中的毒雾渐渐消散。

张铁看着墨大夫收起暗器,拾起蜡烛,嘴里咒骂着踹开密室石门。

那道缝隙漏进的微弱天光里,他分明瞥见老者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尘歌壶内寒意沁骨,张铁扯下衣襟时,布料撕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大腿伤口处黑紫交杂,《象甲功》勉强压制的毒素仍在经脉中游走。

回旋镖上虽然没有喂毒,但是毒沙毒烟却是顺着伤口渗入体内。

他咬牙将布条缠紧,透过壶身上琵琶纹,死死盯着密室那扇斑驳石门。

果然,一炷香刚过,石门轰然洞开!

毒烟如墨龙般翻涌而入,四五支回旋镖破空而来,精准钉入他先前躺卧的位置,青砖瞬间迸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张铁倒抽冷气,后背紧贴壶壁,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若此刻还在密室,早已被绞成肉泥。

墨大夫挥袖驱散毒雾,灯台昏黄的光晕里,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个角落。

枯枝般的手指抚过地面朱砂纹路,连墙角的蛛网都要扯下细细查看。

直到确定一切如常,才“噗”地吹灭蜡烛,脚步声渐渐消失。

张铁在壶中又蛰伏了整整一个时辰。

推算外面天已经大亮,他终于离开尘歌壶,回到密室。

他捏着鼻子点亮蜡烛,跳动的火苗照亮密室全貌——巴掌大的空间里,摆满了墨大夫的“家当”。

泡过蛇毒的毒沙罐泛着诡异幽光。

雕龙画凤的黄木盒里七把鬼头银刃寒气森森。

回旋镖整齐排列如待发的蜂群。

更扎眼的是三瓶黄粟丸、一箱白花花的银子,以及三本精心抄录的秘籍。

《炼尸术》的封皮上爬满暗红符咒。

《七鬼噬魂大法》书页间夹着干枯的血迹。

唯有《长春功》透着股温润气息,似乎是经常被翻看的缘故。

“好个老毒物!”张铁踢了踢装银子的木箱,却在触碰石门时泄了气。

厚重的门板从外锁死,任他运足《象甲功》全力踹击,也只震得腿脚发麻。

他瘫坐在地,盯着摇曳的烛火陷入沉思。

墨大夫若真三五月不回,他非得活活饿死不可。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长春功》,张铁忽然攥紧秘籍。

密室里的毒沙、暗器……

这些本该用来对付他的杀器,此刻都成了破局的关键。

他嘴角勾起冷笑,在心里默默推演起无数种可能——下次墨大夫推门而入时,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神手谷正屋的油灯在穿堂风里明灭不定,墨大夫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枚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炙烤。

听上去像是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

余子童虚影泛起淡淡的绿光,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我以余家列祖列宗起誓!”

“昨夜那小子消失时,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周身雾气都在剧烈震颤,“修仙者手段诡异难测,我哪能分辨那是什么遁术!”

墨大夫突然将银针掷向墙壁,“叮”的一声脆响惊得虚影浑身发抖。

“你亲口喊出‘遁地术’三个字,现在倒推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