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阴虚火旺

少年攥紧了腰间新得的供奉令牌,金属凉意透过掌心传来:

“后来马副门主亲自登门,给家里送了三箱绸缎、一百两银子,还立了血誓保家人周全。”

他顿了顿,又急忙补充,“王门主说得也在理,七玄门不倒,咱们的根基才稳。”

“根基?”张铁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树梢栖息的鸟儿。

他猛地逼近,周身灵气凝成实质的威压,压得韩立几乎喘不过气,“你忘了他如何明里暗里下绊子,又怎样拿家人性命要挟?”

“今日放过他,明日所有人都会知道,得罪你我和家人,只需几滴眼泪、几筐财宝便能了事。”

韩立脸色煞白,后退半步撞在树干上。

他望着张铁眼中跳动的杀意,突然想起数月前,眼前之人以三枚飞针震慑三位太上长老的狠绝。

“可杀了他,七玄门上下……”他声音发颤,“万一他们狗急跳墙?”

“谁说要亲自动手?”张铁的嘴角勾起毒蛇般的弧度:

“马副门主势力大,但是仇家不少,想取他项上人头的,能从彩霞山排到野狼帮。”

他突然恢复笑意,拍了拍韩立肩膀,下手却重得让少年踉跄,“放心,有人比我们更盼着他死。”

神手谷的夜风裹着烤肉香,韩立用匕首割下焦黄的鹿肉,油脂滴落在炭火上,腾起滋滋作响的青烟。

他仰头灌下一口陶碗里的米酒,喉结滚动间,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张哥,你闭关这段日子,来找我诊脉的长老,十个里倒有八个带着暗伤。”

张铁慢条斯理地吃着烤肉,略显浑浊的绿液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哦?说来听听。”

韩立警觉地扫视四周,压低声音凑近。

跳动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投在岩壁上,忽明忽暗:“就说王门主那个胖侄子,平日里横行霸道,你道为何无人敢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用内力探查才发现,王门主年轻时在野狼帮伏击中伤了命门,伤及骨髓。”

“现在看着威风,实则肾水枯竭,连子嗣都……”

“所以才纵容侄子?”张铁轻笑,指尖的割肉刀突然“叮”地弹入岩壁,惊得韩立一个激灵。

少年望着师兄眼中的戏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不由得涨红了脸。

“我给了他一瓶金髓丸。”韩立梗着脖子,故意炫耀般从怀中掏出玉瓶晃了晃:

“半年固本培元,不但能修复经脉,运气好还能突破宗师境界。”

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到时候有了亲生骨肉,那胖侄子……”

张铁突然伸手按住韩立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

“这么大的恩情,足够让王门主为我们做些什么了吧?”

他盯着少年耳尖泛起的红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比如,彻底清剿某些碍眼的势力?”

火光照在两人脸上,一个笑意森然,一个若有所思。

炭火突然爆开一朵火星,张铁用小刀挑起焦黑的肉块,头也不抬地问:

“马承纬没找你看病?”

“舞岩那小子得势,不就靠马副门主膝下无子?”

话音未落,韩立正往嘴里塞鹿肉的手猛地僵住,油渍顺着嘴角滑落。

“来了,和三位太上长老一道。”

韩立慌忙抹了把脸,凑近时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那家伙的脉象乱得像团麻!”

“肾精虚耗严重,阴虚火旺,八成是夜夜笙歌还狂灌虎鞭酒。”

他突然嗤笑出声,“表面上威风凛凛,实则是个银样蜡枪头……”

剩下的话被喉间的酒气呛成咳嗽,却在张铁冰冷的注视下化作诡异的低笑。

“你给他开药了?”

“我装成不懂人事的雏儿,说治不了这方面的毛病。”韩立晃着空酒碗,眼底闪过狡黠:

“没敲定怎么处置他,我哪敢随便给药?”

他故意拖长尾音,模仿着马副门主平日里拿腔拿调的语气。

“‘韩神医,还请救救老夫’——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做得对。”张铁的指尖抚过泛着寒光的刀刃,火光照得他眼底杀意翻涌:

“敢拿家人性命要挟,这种人留不得。”

“但记住,咱们不能自己动手。”

他突然抓住韩立手腕,力道大得让少年倒抽冷气,“修仙者沾染太多因果,当心走火入魔。”

韩立疼得龇牙,却反手塞给张铁一块流油的鹿肉:“知道啦!”

他故意咬下一大口,肉块在嘴里嚼得咔咔作响,“等王门主有了亲生儿子,马副门主那一派……”

话音被吞咽声截断,两人对视一眼,在跳动的火光中,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神手谷内,烤肉的余温尚未散尽,韩立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晃着手中的酒樽:

“张哥,去药园逛逛?”

他话音未落,却见张铁突然驻足,袖中的赤松针微微震颤,在月光下划出细碎寒芒。

“四位既然赏脸,何不入内一叙?”张铁望着谷口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

韩立一愣,慌忙散开神识,果然捕捉到四道若隐若现的气机,三位太上长老与王门主竟早就在暗处窥探多时。

夜风卷起枯叶,沙沙声中,四人缓步踏入。

孟太上长老摇着折扇,目光在张铁身上停留片刻:“张供奉谬赞,唤我孟某一声师兄便好。”

他看似随意的话语,却暗含试探之意。

张铁毫不客气地落座,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石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我这刚出关,四位就联袂而至,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他的目光扫过王门主紧绷的下颌,又落在柳太上长老按在剑柄上的手,心中暗自冷笑。

四人交换了个眼色,气氛瞬间凝滞。

直到韩立捧着茶盏走来,热气氤氲中,孟太上长老才打破僵局:

“韩供奉的医术,我等早已见识。只是我与武师弟的顽疾……”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还望张供奉指点一二。”

张铁轻抿茶水,茶液在舌尖打转,却品不出半分滋味:“孟师兄这话蹊跷,韩师弟从未与我提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