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领事馆的宴会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镜面。穿燕尾服的侍者们托着银盘穿梭其间，香槟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沈予安站在角落，军装笔挺，手里捏着一杯未动的威士忌，目光死死锁定在宴会厅中央的宋海棠身上。
她今晚穿了一件墨绿色丝绒旗袍，开衩高到大腿中部，后背更是大胆地开到腰际，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头发挽成一个松散的法式髻，几缕碎发垂在颈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最要命的是那对翡翠耳坠，正好垂在她纤细的颈动脉位置，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沈先生，您母亲真是光彩照人。“英国领事罗杰斯举着香槟走过来，眼睛却黏在宋海棠身上，“她完全不像中国女人，倒像个好莱坞明星。“
沈予安的手指在杯子上收紧，指节泛白：“她是我父亲的遗孀。“语气冷得能冻死人。
罗杰斯浑然不觉：“啊，抱歉。我是说，您继母真是...呃...“他终于在沈予安杀人的目光中识相地闭嘴，讪讪走开了。
宴会厅中央，宋海棠正被一群外国商人围着，其中那个红头发的詹姆斯最为殷勤，几乎贴在她身上。沈予安看着那只肥手搭在宋海棠腰间，太阳穴突突直跳。
“沈队长，脸色这么难看，是威士忌不合口味吗？“日本领事馆的山本雅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穿着改良和服，红唇如血。
沈予安勉强扯出个笑容：“山本小姐说笑了。“
“令堂真是八面玲珑。“山本雅子意有所指，“听说她英语流利，还会跳探戈？“
“小娘确实多才多艺。“沈予安盯着宋海棠的方向，只见她正仰头大笑，詹姆斯的手已经滑到她后腰了。
山本雅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掩嘴轻笑：“沈队长似乎...很关心令堂？“
沈予安收回视线，冷冷道：“山本小姐今晚也很关心我。“
“毕竟我们是老朋友了。“山本雅子从侍者托盘取了两杯香槟，递给他一杯，“令尊生前与家兄交情匪浅，如今他不在了，我自然要多关照沈家。“
沈予安接过酒杯却没喝。自从知道松井医生的真实身份，他对任何日本人递来的饮食都保持警惕。
“说起来，“山本雅子突然压低声音，“六姨太的死，警方结案得真快呢。“
沈予安面不改色：“证据确凿，松井医生罪有应得。“
“是吗？“山本雅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可我听说，松井死前留下了一封信...“
沈予安正要回应，宴会厅突然响起悠扬的华尔兹。詹姆斯立刻弯腰向宋海棠邀舞，那姿势活像只煮熟的大虾。
“May I?“
宋海棠微笑着将手放在他掌心：“My pleasure.“
沈予安眼睁睁看着两人滑入舞池，詹姆斯那只肥手明目张胆地往下挪了至少两寸。他一口喝干威士忌，大步走了过去。
“Excuse me.“他强硬地插入两人之间，用中文对宋海棠说，“小娘，领事夫人想请你过去聊聊。“
詹姆斯不满地皱眉：“We were dancing!“
沈予安皮笑肉不笑：“我是她儿子，有家事要谈。“说完不由分说揽过宋海棠的腰，带着她旋入舞池。
宋海棠挑眉：“大少爷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跟小娘学的。“沈予安的手紧紧贴在她后腰，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那个英国佬的手都快摸到你屁股了。“
宋海棠轻笑：“吃醋了？“
“我是怕你给沈家丢脸。“沈予安嘴硬道，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两人在舞池中旋转，宋海棠的旗袍下摆飞扬，时不时露出雪白的大腿。沈予安能感觉到周围男人贪婪的目光，气得牙痒痒。
“放松点，“宋海棠在他耳边轻声道，呼吸拂过耳廓，“你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沈予安稍微松了松手，却趁机将她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小娘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反正不是勾引继子。“宋海棠挑衅地回敬，故意用英文说，“You're such a possessive man.“
沈予安虽然听不懂，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报复性地用苏州话在她耳边道：“倷格屁股扭得阿要太骚，吾硬得走路都困难哉。“（你屁股扭得这么骚，我硬得路都走不动了）
宋海棠的脸瞬间涨红，高跟鞋狠狠踩在他脚上。沈予安疼得倒抽冷气，却得意地笑了。
“沈队长和令堂感情真好。“山本雅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舞池边，手里端着两杯香槟，“能打扰一下吗？“
音乐适时结束，沈予安不得不松开宋海棠。山本雅子递过香槟：“为中日友谊干杯？“
宋海棠接过酒杯，却在山本雅子看不见的角度对沈予安使了个眼色。沈予安会意，假装不小心撞到侍者，酒洒了一身。
“抱歉，失陪一下。“他快步走向洗手间，实则绕了一圈又悄悄返回，躲在柱子后观察。
只见山本雅子热情地与宋海棠攀谈，趁她不注意时，指甲轻轻在酒杯边缘一弹，一些粉末落入酒中。宋海棠假装没看见，举杯欲饮，却“不小心“将酒洒在山本雅子的和服上。
“哎呀，真是太抱歉了！“宋海棠惊呼，掏出手帕为她擦拭，同时迅速调换了两人的酒杯。
山本雅子强忍怒气：“没关系。“她接过宋海棠递来的“干净“酒杯，“干杯？“
“干杯。“宋海棠微笑，两人同时饮尽。
沈予安从藏身处走出，正好看见山本雅子突然脸色发红，眼神涣散。她摇晃了几下，被侍者扶住。
“山本小姐似乎喝多了。“宋海棠一脸关切，“要不要去休息室？“
山本雅子含糊地说了句日语，被搀扶着离开。沈予安走到宋海棠身边：“她下了什么药？“
“应该是东莨菪碱，会让人神志不清说真话。“宋海棠从手袋里取出一个小瓶，“我换了她的酒。现在日本领事馆的人会听到一些...有趣的醉话。“
沈予安挑眉：“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解药？“
“从知道你父亲和日本人的关系开始。“宋海棠抿了口侍者新送来的香槟，“对了，山本雅子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松井死前留了封信。“沈予安压低声音，“你知道这事吗？“
宋海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知道。不过...“她突然挽住他的手臂，“詹姆斯先生又来了，我们继续跳舞吧？“
沈予安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她拉进舞池。这次是快节奏的探戈，宋海棠的舞步热情奔放，引得周围宾客纷纷侧目。沈予安不得不全神贯注跟上她的节奏，没机会继续追问。
“你故意的。“他在一个旋转时咬牙道。
宋海棠红唇微扬：“吃醋的样子很适合你，大少爷。“
舞曲结束，掌声雷动。宋海棠优雅地行礼，胸口因喘息而剧烈起伏。沈予安盯着那两团随着呼吸上下晃动的柔软，喉结滚动了一下。
“该回去了。“他粗声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急什么？“宋海棠甩开他的手，“我还没和领事夫人道别呢。“
沈予安正要发作，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宾客们惊呼着涌向门口，等待司机送伞过来。
“看来老天都帮我。“沈予安脱下军装外套罩在宋海棠头上，“走吧，车就在外面。“
宋海棠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冲出领事馆。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旗袍，布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沈予安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别过脸，耳根发烫。
马车里空间狭小，两人湿漉漉的身体不得不紧贴在一起。宋海棠的发髻散了，黑发披散在肩头，水珠顺着锁骨滑入衣领。沈予安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跟随着那滴水珠，直到它消失在深不可测的沟壑中。
“看够了吗？“宋海棠突然问。
沈予安抬头，对上她戏谑的眼神：“不够。“
宋海棠一愣，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就在这片刻的怔忡间，沈予安突然将她按在车厢壁上，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辛辣和压抑已久的渴望，霸道得不留余地。宋海棠起初还推拒，很快就软在他怀里，手指插入他湿漉漉的发间。
“少爷...咳咳...“车夫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从前面传来，“到家了。“
两人如梦初醒般分开。沈予安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扶宋海棠。她刚踏出车厢，高跟鞋一滑，整个人跌进他怀里。沈予安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主楼。
“放我下来！“宋海棠挣扎道，“佣人们都看着呢！“
沈予安充耳不闻，直接将她抱进卧室，用脚踢上门。他将她放在床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呼吸粗重：“现在，说说那封信的事。“
宋海棠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信？“
“别装傻。“沈予安逼近，“松井死前留下的信。山本雅子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宋海棠别过脸：“我不知道。“
“撒谎。“沈予安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宋海棠突然笑了：“大少爷这是审犯人呢，还是调情呢？“她的手滑到他腰间，轻轻一掐，“手放哪儿呢？“
沈予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进了她敞开的衣领。他触电般缩回手，耳根通红：“你—“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少爷！太太！“是老周的声音，“出事了！日本领事馆来人，说山本小姐酒后说了些不该说的，现在要搜查沈家！“
沈予安和宋海棠对视一眼，同时变了脸色。
“知道了。“沈予安沉声应道，起身整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