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内潮湿的石壁上爬满青苔,每一片都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八音盒破碎的声响越来越清晰,混着齿轮错位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古老机械临终前的悲鸣。织镜者的丝线突然绷紧,在空中勾勒出扭曲的警示符号:“有东西在模仿我们的脚步声。”
话音未落,头顶的石壁轰然裂开,数十个镜面人偶如雨坠落。这些人偶关节处镶嵌着尖锐的镜刃,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幽绿的火焰。苏砚挥出仅剩的半截断刃,蓝焰却被人偶表面的镜面折射,反而灼伤了自己的手臂。我握紧发烫的青铜钥匙,钥匙裂痕中渗出的银色液体突然化作锁链,缠住最近的人偶将其扯碎。
“它们的核心在胸腔!”我大声提醒,金属盒上的符文与镜核共鸣,一道血色光刃斩开扑来的人偶群。碎裂的镜面中,我瞥见某个镜面人偶的腹部刻着孤儿院的徽标——一座扭曲的旋转木马。织镜者甩出丝线缠住我的腰,将我拽向密道深处:“银面具人在故意引我们去孤儿院!那里的八音盒恐怕是陷阱!”
密道尽头是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用镜面碎片拼出童谣歌词:“小娃娃,转圈圈,镜中笑,梦中眠,八音盒响断人肠。”青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夹杂着孩童嬉笑与指甲抓挠镜面的声响。门缓缓开启,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满地都是破碎的八音盒零件,中央的旋转木马正在诡异地空转,每根铜柱上都缠绕着人类头发。
“小心!那些头发是活的!”苏砚的警告晚了一步。数十根头发突然暴起,如钢针般射向我们。织镜者的镜面丝线织成盾牌,却被头发轻易穿透。我胸前的镜核自发共鸣,一道透明屏障将攻击弹开,发丝落在地上竟化作蠕动的蜈蚣状镜面生物。
旋转木马的顶部突然降下帷幕,银面具人端坐在最高处的镜面王座上,手中把玩着第三块镜核。他脚下跪着三个黑袍人,脖颈处缠绕着发光的银丝——竟是被控制的织镜者同伴。“欢迎来到最终剧场。”银面具人抬手示意,四周墙壁浮现出巨大的镜面幕布,“你们以为八音盒是镜核的容器?错了,八音盒本身就是镜核的‘锁’。”
随着他的话语,地面裂开,露出埋在地下的巨型八音盒。盒身由无数镜面齿轮组成,每个齿轮边缘都刻着献祭者的名字。当第三块镜核被嵌入凹槽,八音盒发出刺耳的奏鸣,旋转木马开始逆向转动,所有镜面生物停止攻击,齐刷刷面向王座。
“观测者的降临需要三重奏。”银面具人起身走向八音盒,他的身影在镜面上分裂成无数个,“初代守夜人的血契是序曲,镜核共鸣是间奏,而现在——”他将三块镜核同时按入八音盒,“八音盒的终章,将奏响现实的挽歌。”八音盒顶部升起光柱,天空被撕开巨大的镜面裂缝,“守门人”的虚影从中探出,而裂缝深处,无数猩红的眼睛正在苏醒。
织镜者突然挣脱银丝束缚,她脖颈处的丝线化作利剑射向银面具人:“你骗了我们!八音盒根本不是封印,是召唤仪式!”银面具人轻松避开攻击,反手一挥,织镜者的同伴们化作镜面碎片,朝我们飞射而来。苏砚用身体护住我,碎片在他后背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体内的镜核力量暴走。三块镜核同时迸发强光,青铜钥匙彻底碎裂,化作液态金属包裹住八音盒。初代守夜人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当年所谓的“观测者”,竟是镜面世界的原住民,而黑袍人与守夜人不过是他们选中的棋子。八音盒奏响的不是毁灭乐章,而是打开两个世界屏障的密码。
“不能让八音盒奏完!”我冲向正在转动的齿轮,却被银面具人阻拦。他摘下银面具,露出与我七分相似的面容:“我们本是同根生,何必自相残杀?”他的瞳孔中流转着无数镜面世界的景象,“加入我们,成为观测者的容器,你将获得超越时间的力量。”
八音盒的旋律进入高潮,旋转木马的铜柱开始融化,地面浮现出古老的献祭阵。苏砚的蓝焰即将熄灭,织镜者的丝线也变得黯淡。而在镜面裂缝深处,一个巨大的手掌正在缓缓伸出——那是观测者的本体,它的每根手指都由无数镜面世界组成。一场关乎两个世界存亡的终极对决,已然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