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在狂风中发出呜咽,父亲手中的心脏泛着诡异的光泽,暗红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蠕动。他的面容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左脸颊上新增的狰狞疤痕从颧骨蜿蜒至下颌,可那双眼睛依然如记忆里般明亮——只是此刻,那双眼正倒映着我身后逐渐升起的血月。
“爸!”我刚喊出声,沈星阑突然拽着我向后翻滚。一道暗紫色的光束擦着衣角掠过,将老槐树的树干轰出焦黑的窟窿。父亲身后,七名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们手中的权杖顶端镶嵌着与“守门人”皮肤相似的眼睛状晶体。
“林致远,你果然背叛了我们。”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如同砂纸磨过金属,“将初代守夜人的心脏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全尸。”父亲冷笑一声,将心脏收入怀中,目光扫过我和沈星阑:“带他去安全的地方。这是最后的机会。”
沈星阑拽着我转身就跑,可四面八方的街道都被变异村民堵死。他们的皮肤已经完全鳞化,嘴里伸出分叉的长舌,在血月光下泛着幽蓝的毒光。“往村北地窖!”沈星阑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用鲜血绘制的符文,“那里的结界应该还没失效!”
我们冲进一间破旧的酒坊,地窖的入口藏在坍塌的酒架下方。刚掀开木板,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潮湿的墙壁,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用朱砂绘制的符咒,墙角蜷缩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正在用破碎的瓷片刻着某种图腾。
“王伯?!”沈星阑惊呼出声,“您怎么会在这里?”被称作王伯的老者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七十年了...血月重现...当年的惨剧又要重演了...”他颤抖着指向地窖深处,“去拿那个箱子,里面有初代守夜人留下的手记...”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变异村民的嘶吼声从头顶传来,木板开始吱呀作响。我冲向地窖深处,在霉烂的稻草堆里翻出个铁箱。箱子上刻着与青铜钥匙相同的纹路,打开后,里面除了泛黄的手记,还有枚刻着“雾隐”二字的银色怀表——和我家中那枚残缺的怀表严丝合缝。
“快!结界快撑不住了!”沈星阑将符咒贴满墙壁,可那些符文刚贴上就开始冒烟。王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告诉守夜人...黑曜石...在...”话未说完,天花板轰然坍塌,一只巨大的爪子贯穿了他的胸膛。
我和沈星阑连滚带爬地躲到石柱后。黑暗中,一个身高三米的怪物缓缓现身。它的皮肤由无数人脸拼凑而成,每张脸都在发出不同的惨叫,腹部裂开的巨口中伸出布满倒刺的长舌。沈星阑掏出金属盒,里面的晶体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这是初代守夜人留下的封印器,或许能...”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笑声打断。杂货店老板娘从怪物阴影中走出,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异化,背后生出三对蝙蝠状的翅膀,手中握着的权杖顶端,镶嵌着与血月同色的宝石:“天真的小子,封印器?那东西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我们污染了!”
怪物突然发动攻击,长舌如闪电般袭来。沈星阑将我猛地推开,自己却被长舌缠住脚踝。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苏砚从废墟中跃出,她的长弓已经换成了两把锋利的弯刀:“带着东西快走!我和他拖住这怪物!”
我握紧铁箱和手记冲进地道,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怪物的怒吼。地道蜿蜒曲折,墙壁上不时渗出黑色黏液。转过一个拐角,我突然撞上一个冰冷的身躯——是父亲。他浑身浴血,手中的青铜钥匙正在发烫:“听着,去村东的天文台。那里有台老式天文望远镜,用这个...”他掏出枚黑曜石碎片,“对准血月,找到‘禁忌之座’的真正坐标。”
“可是您...”我话未说完,父亲已经将我推进另一条岔道。地道外传来黑袍人的吟唱声,地面开始龟裂。父亲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淹没,地道开始坍塌。
我在尘土飞扬中狂奔,终于看到地道出口的微光。当我冲出地道时,血月已经升至中天,整个雾隐村笼罩在诡异的紫色光芒中。远处的天文台在血月下显得格外阴森,而在天文台顶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调试望远镜——是戴金丝眼镜的沈星阑,此刻他嘴角挂着我从未见过的阴冷笑容,手中把玩着父亲交给我的黑曜石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