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债

来到外面，前院的邻居也领着孩子在玩。

“嫂子！吃完饭了！”

邻居儿媳妇美玲问苏雪道。

“嗯！刚吃完！”

看到两个孩子跑去一边玩耍了，美玲问道：“嫂子！你当初看上李夏啥了？”

“啊？我……我不知道”

苏雪错愕的回道，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可能当初就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啥活儿不干，还一屁股外债！要是我，哼！早跑了！”

美玲替苏雪打抱不平道。

“丫丫！咱们回家啦！”

苏雪脸色有点不好看，这些年外面的闲话，让她无奈，不甘，又无地自容。

拉着丫丫的手，苏雪反身往回走，走到一半，转身对美玲说道。

“美玲！欠你的钱，我砸锅卖铁也会还你！”

说完，领着丫丫回了院。

“这人！我为她着想，她还生气了！真是的！”

美玲自言自语道。

李夏站在院门口，听见了苏雪的话，看着苏雪冷着脸，李夏把丫丫抱了起来。

“老婆！放心吧，明天我就把钱还她！”

李夏说完，抱着丫丫走进了屋。

怎么还？

用什么还？

手里只有给丫丫交托费的40块钱，还有今天李夏挣的20块钱，欠了美玲可是30块钱！

明天要还她的钱，丫丫怎么办？

托儿班还去不去了？

这可是公公托人找关系才给的名额！

我的孩子就该得到最好的教育！

一想到美玲的嘴脸，和别人背后的无端指责。

苏雪赌气，没进屋，在院子里除起了草。

村子里的院子多是土地面。

夏天雨水多，随着刮风带来的草籽，几天就长的老高。

三天两头就要用手拔一遍。

带着泥土的拔，不然还会长，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全是小坑。

怕丫丫崴了脚，还要把拔完草的坑，用力的踩上几脚。

苏雪用力的踩着地面，发泄着心中的恨意。

也不知是恨命运的不公，恨邻居的闲话，恨李夏的不争气，还是恨自己的软弱！

李夏此时正在屋里陪丫丫玩耍。

丫丫正把手电筒，前端的塑料罩涂色。

李夏一共做了三块一模一样的塑料板，和手电筒前端的玻璃罩一般大。

教丫丫涂了两块蓝色的，现在涂的是紫色。

这是李夏自制的蝎子灯。

“你在干什么？孩子的手！”

苏雪进屋，看到丫丫手里的塑料板，连忙问道。

“没事儿！是塑料的，毛边我都用砂纸打磨了，划不到丫丫的手！”

李夏从身旁衣架上，拿了条毛巾递给苏雪。

“老婆！擦擦汗吧！以后院子里的草，不用你管了！交给我！”

苏雪再次听到李夏嘴里的‘老婆’，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伸手递回了毛巾。

李夏看着苏雪鬓角发丝，有几滴汗珠挂着。

就拿着毛巾上前一步，伸手去擦。

苏雪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李夏伸过来的毛巾。

“别动！”

李夏温柔的说道。

苏雪下意识的停止了躲闪，李夏用毛巾仔仔细细的，在苏雪的鬓角擦拭了几下，就好像画家在描摹自己最得意的画作，温柔且小心翼翼。

苏雪的脸颊，又一次绯红。

看着苏雪的鬓角，多了两根与年龄不相符的白发，李夏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这些年她遭了多少罪！

操了多少心！

为了我！

为了这个家！

“老婆！谢谢！谢谢你这几年的辛勤付出！以后！我来撑起这个家！为了你，也为了丫丫！”

李夏眼睛里泪水在打转，声音有点哽咽。

…………………………

夜里，李夏睡在西屋。

前世自打李夏丢钱后，就和苏雪分开睡了。

为了自己那可笑的面子，名义上却和别人说，是为了离‘扫把星’远点。

今天大话都说去了！

该死的面子！

希望自己前世的记忆能帮到自己吧。

李夏记得在前世，记不得是哪年了，市面上出现了蝎子灯，可以在夜间抓蝎子。

因为蝎子是昼伏夜出动物，有了蝎子灯夜里的数量倍增，还导致了一场抓蝎子的热潮。

前世的李夏为了省钱，特意查找了简易蝎子灯的做法，也做过一个。

就是和李夏手里的这把手电一样。

虽然当时效果平平，那是因为蝎子灯已经普及，有时山上抓蝎子的人比蝎子还多。

现在基本没有竞争，希望能多抓一点，多卖一点钱。

否则，明天苏雪会不会又一次离家出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

李夏现在才深刻体会了，

什么叫‘度日如年’！

李夏在听着隔壁的呼吸声，他不想打扰了苏雪和丫丫的美梦。

决定等她们睡熟了再走。

听到丫丫平稳的呼吸声，李夏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拿起自制的蝎子灯，李夏蹑手蹑脚的穿上拖鞋，放低脚步轻轻推开了门。

………………

苏雪一直没睡，是睡不着。

今天一天李夏给她的变化太大了，有点打击到她了。

从上午的抱住自己喊名字，到下午带回来的米和肉，再到抢着干活儿，还不止一次叫自己‘老婆’……

把丫丫哄睡了之后，就一直静静的想着白天的事儿。

突然，她听到李夏的脚步声，随后是开门声。

这么晚了，他不会因为没钱还债，要去偷东西吧！

苏雪想到这里，猛然起身，借着月光，看到李夏蹑手蹑脚的，偷偷出了门。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看来自己明天，是时候好好做个决定了！

背着一身外债就算了，总不能让丫丫有个进监狱的爹吧！

苏雪看了一眼熟睡的丫丫，眼泪落了下来。

……………………

李夏此刻正在自家院后的土墙上，在疯狂的抓着蝎子。

因为天气炎热，夜里蝎子大量外出捕食，一人高的土墙上，每隔半米就有一只。

李夏拿着自制的蝎子灯，沿着村里的土墙、土路挨家扫荡。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李夏的自制蝎子灯没电了，李夏不得不回家。

李夏发誓明天一定要多买几节电池，不然入宝山半空手，心有不甘啊！

李夏轻手轻脚的打开木门，又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搪瓷大铁盆，还是结婚的时候苏雪带过来的。

李夏悄悄的把搪瓷盆放到地面上，又听了听里屋丫丫熟睡的声音。

这才打开所料口袋，正要把蝎子倒入盆里。

昏暗的灯光突然亮了。

李夏正在瞪大着眼睛适应着屋里的黑暗，眼前突然的一亮，吓得李夏当即双膝跪倒在地。

灯光下，苏雪阴沉着脸，穿着一件花布衬衣改的半袖，下身是衬裤改的大裤衩，赤着双脚。

（多年以后，每当有人问起，苏雪都坚定的说1985年8月31日晚，李夏跪地求她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