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演武殿风云（上）

次日清晨，李周乾便只身往演武殿前去。

演武殿位于宫城西侧，外层存放基础功法典籍，供侍卫、低级内侍和不受宠的旁系子弟使用；

内层则是真正的皇家秘藏，非嫡系血脉或得宠勋贵不得入。

李周乾的目标明确——

一是修炼功法，记忆中也只有‘李周乾’平日窥探的几处断断续续的信息。

一品识气，二品聚气，三品炼体之后就无有后续了。

虽有龙气自动习练，但境界未提，怕是止步于此。

另一个则是外功。

李周乾苦笑着翻着脑海中的记忆，也只有小时候和奴仆交流，偷偷习得的锻炼身体的养生拳法。

若是平时无聊可用于解闷，真与他们起了冲突，总不能靠这套软绵绵的拳法获胜吧。

还未踏入演武殿，李周乾便闻到一股混杂着汗味、铁锈和劣质药草味的浑浊气息扑鼻而来。

演武殿外殿。

巨大的厅堂内人影绰绰，呼喝声、木桩撞击声、书页翻动声交织一片。

赤膊苦练的侍卫筋肉虬结，挥汗如雨；

少年们对着木人桩拳脚生风；

角落捧着泛黄书册的旁系子弟则愁眉苦脸。

李周乾一身皇子常服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格格不入的气度，更刺眼的是他周身那微弱得可怜的气血波动——二品聚气，在这演武殿外层都算垫底！

众人都侧目看向门口，李周乾并未理会外殿的变化。

面无表情地朝内殿走去，来之前，李周乾特地询问了一番演武殿的规矩。

皇室之人，初入演武殿，将有一次进入内殿的机会，之后想要再进入，则需景和帝口谕，亦或者陛下赏赐的殿令即可自由出入。

景和帝的自由出入，也只是供自己出入内殿的修炼之室而已。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嗓音自喧哗声中突兀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李周乾未曾止步，但却被一行人拦了去处，只能无奈抬眼看去。

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锦袍少年，面皮白净，眼神刻薄，身边围着三四个同样衣着华贵的跟班。

忠勇伯次子，周显。

忠勇伯是熹妃一系的铁杆，周显仗着家世和勉强达到四品的修为，在此地一向横行。

“这不是咱们‘孝感动天’的七殿下嘛？”

周显踱步上前，故意放大声音，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怎么，不在雍和宫给淑妃娘娘‘守孝’，跑这腌臜地方闻汗臭来了？

就凭你这风一吹就倒的二品小身板，别是来挑花架子的吧？哈哈哈！”

哄笑声立时从跟班中爆发。

【凡命，嗔怒，猎其命，可得‘怒目金刚’】

李周乾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周显的挑衅，而是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困惑。

自周显头顶，他看到了一丝白雾缭绕。

环顾四周后，这才发现外殿内有些人头顶都有雾气盘旋。

除大部分白色之外，还有几处是青色。

这......是自己昨夜激活玄天录后，才出现的状况。

李周乾再次揉了揉眼，却发现白雾散去，脑海中也没有显现刚才的信息。

但那句【凡命，嗔怒，猎其命，可得‘怒目金刚’】却让他有些在意。

见李周乾神色恍惚，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周显更是得意万分，他横跨一步，再次拦住李周乾去路。

“诶？殿下留步！”

周显脸上挂着虚假笑容，“殿下身份尊贵，这外层的东西哪配得上您？

不过嘛……殿下既然来了，不如让小的们开开眼？听说陛下昨日赐下龙气，那可是泼天的恩典！

不如……露一手？也让咱们这些粗鄙之人，见识见识龙气的神妙？”

“周显，你也太过分了。你已是四品知命，竟然打起殿下的主意。

龙气虽妙，也无法越阶而战，万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怕殿下一怒之下状告陛下，罚你个牢狱之灾？是吧？七殿下。”

未等李周乾答应，旁边一侧有人声传来，看似解围，但言语激烈，直接将李周乾架起。

空有皇室血脉，但却是修为垫底，就算龙气入体，也是废物一个。

你妹的，李周乾心中暗骂，这些家伙一唱一和，真的是把自己当猪宰。

虽未了解修炼之法，但四品知命，听起来就完成三品炼体，炼体大圆满了。

“滚！”

周显面色一僵，众人起哄之声也戛然而止，都没料到李周乾竟这样答复。

李周乾目光如冰，缓缓扫过周显的脸，声音不高，却带着皇子与生俱来的威仪，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周显，你父忠勇伯位列伯爵，食朝廷俸禄，忠的便是这等君前礼仪？

本皇子奉旨出入演武殿，何时轮到你一介勋贵次子指手画脚，妄加置喙？”

“我……”周显被那目光一刺，又被抬出父爵身份，气势顿时一窒。

勋贵子弟再跋扈，也不敢当众顶撞皇子，尤其这皇子身后还站着刚赐下龙气的皇帝，哪怕这皇子再不受待见。

周围的哄笑声也瞬间低了下去，不少人下意识避开李周乾的目光。

李周乾见众人不再纠缠，冷哼一声，正在继续前进。

“周显！不得无礼！”门口一个略显温和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蟒袍，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如水的青年缓步走近，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的侍卫。

正是五皇子李周恒。他面带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眼神却如古井深潭，看不出情绪。

啧，小麻烦走了，大麻烦又来了。

李周乾内心诽腹不止，但脸上还是堆起笑容。

“见过五哥。”李周乾依礼躬身。

“七弟不必多礼。”五皇子随意摆手，目光在李周乾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周显年轻气盛，言语冲撞了七弟，五哥自会让他领罪。”

他话锋一转，笑容依旧温和，却字字如刀，

“不过……父皇龙气，蕴含天威，确非凡俗能比。

听闻大皇子，初得龙气，便可在三品炼体战五品通玄。七弟初得恩赐，想必也好奇其威力。

不如这样，你与周显点到即止，切磋一二？

也让为兄看看，七弟得了龙气滋养，根基是否稳固了些？”

未等李周乾回答，五皇子李周恒便使了个眼色，众人皆快速退散，演武殿中央很快被清出一片空地。

中心只剩周显和李周乾。

李周乾眉头微皱，四周被数人团团围住，若想拒绝脱身也困难。

看来五皇子料到自己会前去演武殿，早已设计等着自己。

五皇子生母惠妃与熹妃交好，没有熹妃的默认，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能上了。

“既然五哥都如此说了，我也不能折了皇室威风，昔日皇兄可以三品战五品。

我二品战四品也无非不可。”

李周乾活动了下手腕，看向五皇子，沉声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五皇子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他本想让李周乾出丑一番，但未料想李周乾真敢迎难而上。

难道十五年来，李周乾被熹妃藏于淑妃处，韬光养晦，避开皇子之争。

待得时机成熟，才站到台前，在圣上面前表现一番？

抑或是......虚张声势？

定是虚张声势！分明那晚，看到李周乾才堪堪迈入二品，不过是刚聚气的废物。

念及如此，五皇子嘴角又勾起笑容，一脸玩味地看向中心。

五皇子身后众人目光也都聚焦于此，鄙夷、好奇、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