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潘彦的破阵之法

潘彦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战场硝烟,凝视着那道钢铁壁垒。在他的视野中,先登死士的军阵呈现出与寻常军队截然不同的云气形态,不是西凉铁骑那种狂暴肆虐的赤红怒焰,而是一片暗沉如铁的凝固云气。

很显然,鞠义能够让先登死士防御如此坚固,靠的是与其他军队完全不同的云气调动手法。像是西凉铁骑这种,更多的就是将军队云气催动起来,然后进行爆发式攻击,这样自然能造成极大的伤害。

“有意思...”

潘彦轻声自语,他看见每一名黑甲武士身上都延伸出细若游丝的血色气线,这些气线在虚空中交织成网,最终全部汇聚到鞠义手中的那柄漆黑长剑上。整个军阵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而鞠义就是盘踞在网心的毒蛛。

与普通军阵将云气外放杀敌不同,这套阵法竟是将所有云气内敛固化。潘彦注意到,每当有攻击落在盾墙上时,那些血色气线就会剧烈震颤,将冲击力均匀分散到整个军阵,最后竟还能将余力反弹。这种防御方式简直闻所未闻。

如此一来,先登死士的云气都被鞠义所链接,虽然主动的杀伤能力弱了不少,但是军阵却更加坚固,甚至于面对潘凤这样的高手都无所畏惧。

“耿司马,”潘彦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先登死士的军饷,可是由鞠义亲自发放?”

耿武闻言一怔,随即皱眉道:“确实如此。鞠义向来以'亲领亲为'为由,拒绝兵曹插手。”

“那阵亡将士的抚恤呢?”

“这...“耿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鞠义部下的抚恤金,确实比其他营要少三成。他说是先登死士损耗太大...”

潘彦眼中精光一闪:“那去年冬天,鞠义可曾为部下添置冬衣?”

耿武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没有。当时我还奇怪,他明明领了双倍的军需...”

潘彦轻轻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战场。在他的视野中,那些连接士兵的暗红丝线正在微微颤动,显示出这个看似完美的军阵其实存在致命弱点。

“原来如此。“潘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耿司马可知道,鞠义平日是如何对待麾下将士的?”

耿武沉吟道:“听闻极为严苛。上月还因一个小校迟到,当众鞭笞三十。而且鞠义克扣抚恤金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去年冬天就有士兵家属因为苛刻的待遇而冻死,三个月前因为突袭而死的士卒甚至也被克扣了抚恤金。”

“这就对了。”潘彦眼中精芒快速闪动,“此阵看似坚不可摧,实则全靠两点:一是鞠义的罡气维系,二是士兵的绝对信任。”

他指向军阵中心:“您看那些盾牌上的闪亮的云气,它们并非死物,而是靠士兵的信念在支撑。只要让他们对鞠义产生怀疑...”

耿武恍然大悟:“所以你要...”

“不错。“潘彦目光如电,“既然强攻不成,那就从内部瓦解。鞠义苛待士卒之事,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潘彦突然提高声音,声如寒泉坠玉,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先登死士的耳中。

“鞠义!你口口声声说这些将士是你的兄弟,可去年冬天,你克扣战死者抚恤金时,可曾想过他们的妻儿如何过冬?”

鞠义听到潘彦开口,以下就明白了潘彦的所思所想,脸色骤变,大喝道:“住口!”

但潘彦根本不理他,继续道:“三月前,你为抢战功,强令伤兵夜袭敌营,结果三百人无一生还,他们的尸骨至今依旧未寒啊!他们的家人可也是没有受到完整的抚恤金的!”

“你胡说八道!“鞠义厉喝,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一丝慌乱。

这时候耿武也站了出来,效仿潘彦,突然抬手一指军阵左侧的一名黑甲武士:“你!张老三的弟弟,可还记得你兄长是怎么死的?鞠义让他断后,自己却先逃了!“

那名死士浑身一震,盾牌微微倾斜了一分。

紧接着,耿武又连续点出数人,每一句话都像刀子般精准剜进他们的心口。这些都是耿武的情报,此刻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住口!住口!“鞠义怒吼,但已经晚了。

先登死士的阵型开始出现细微的松动,那些连接士兵的“线“正在一根根断裂。钢铁云气不再如之前那般凝实,甚至隐隐出现了几处薄弱点。

潘彦微微侧首,向耿武拱手致意:“多亏耿别驾提点,才让在下看破此阵玄机。“他转向潘凤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兄长,时机已至,但切记不可再莽撞行事。“

潘凤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却浮现出狰狞的笑意:“放心,这次老子要让他们尝尝钝刀子割肉的滋味。“他活动着被震伤的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随着潘凤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后的三百弓手齐刷刷拉开长弓。这些并非普通弓箭手,只见他们每人都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特制的铁箭,箭头呈螺旋状,上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

“裂气箭——放!“

弓弦震颤声中,箭雨呼啸而出。这些箭矢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箭身上的符文开始泛出土黄色的光芒。当箭矢击中先登死士的盾墙时,并未像往常那样被弹开,而是像活物般紧紧吸附在盾面上。箭头的螺旋纹路开始急速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鞠义瞳孔骤缩,他清楚地看到那些箭矢正在盾牌上腐蚀出细密的裂纹。“不好!“他厉声喝道,“快换盾!“但为时已晚。

与此同时,潘凤已经单膝跪地,双掌重重拍在地面上。他体内的土系罡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地下。地面开始不自然地蠕动,仿佛有无数巨蟒在地下穿行。先登死士脚下的土地突然变得松软如沙,不少士兵的靴子已经陷了进去。

“地龙翻身!“潘凤暴喝一声,双掌猛然上抬。

“轰隆隆——“

大地剧烈震颤,数十根尖锐的地刺破土而出。这些地刺并非随意生长,而是精准地从军阵最薄弱的位置突袭。虽然大部分被盾牌格挡,但仍有三四处防线被直接撕裂。更可怕的是,那些地刺顶端同样缠绕着土系罡气,被刺中的盾牌立刻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鞠义额头渗出冷汗,他疯狂地挥舞令旗:“变阵!圆月阵!不要乱!“但军心已散,命令执行得七零八落。他清楚地看到,不少士兵在移动时脚步虚浮,眼神飘忽,这正是士气崩溃的前兆。

潘彦冷眼旁观,突然对身旁的传令兵低语几句。很快,冀州军阵中响起了整齐的呐喊:

“投降免死!“

“诛杀首恶!“

“保家卫国!“

这声声呐喊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先登死士的斗志。阵型开始大面积崩溃,钢铁云气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鞠义绝望地发现,自己与士兵之间的精神链接正在一根根断裂。

“混账!都给我顶住!“鞠义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但连他的亲卫都开始悄悄后退。这位骄傲的将军终于意识到,这场仗,他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