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劈开镜湖腥臭的水面,青铜匣上的姜家徽记在闪电中泛着幽光。沈云澈跪在船头,玄色蟒袍浸透了尸水,怀中的姜绾歌肩头朱雀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露出底下青鸾衔珠的刺青。太后杵着先帝御赐的蟠龙杖立在画舫二楼,徐嬷嬷捧着的漆盘里,苏贵妃那支鎏金簪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捞上来。“太后腕间断镯磕在船栏上,二十年前沉船案的卷宗碎片在她脑中翻涌。
当青铜匣破水而出的刹那,青鸾面具的银光倏忽掠过桅杆,沈云澈袖中机关雀突然炸开,淬毒的银针直射太后眉心!徐嬷嬷旋身挡驾的瞬间,姜绾歌指尖弹出一枚金珠,正撞偏银针轨迹,毒针没入青铜匣锁孔,机括转动声混着尸臭漫开。匣中滚出的羊皮卷沾着黑血,沈云澈染血的指尖抚过北狄文字,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这分明是母妃生前哼唱的童谣谱子。太后夺过残卷时,断镯内壁的暗纹竟与羊皮卷边缘严丝合扣,泛黄的绢布显出血字:“周氏弑君,青鸾为证“。暴雨突然倾盆而下,画舫烛火尽灭,青鸾面具的寒光在姜绾歌颈侧划过,留下道渗血的浅痕。“哀家养的好皇孙!“太后嘶吼着将蟠龙杖砸向沈云澈,杖头龙睛突然弹出淬毒的短刃。姜绾歌翻身将人扑倒的瞬间,机关镯射出金丝缠住桅杆,两人坠入翻涌的镜湖水。
腥臭的湖水灌入口鼻时,沈云澈恍惚看见十三岁那年的自己——母妃悬在梁上的绣鞋滴着血,也是这样划过他眼前的暗红。水底忽然亮起幽蓝的光,姜绾歌肩头青鸾刺青竟引着鱼群聚成通路。沈云澈胸前的凤凰纹在水中灼烧般发烫,他们顺着青铜匣拖出的铁索潜至湖心,赫然看见二十艘沉船骨架摆成的北狄狼图腾。姜绾歌掰开狼眼处的珊瑚礁,露出精铁浇筑的密室门,锁孔正是虎符形状。太后尖利的嗓音穿透水面:“给哀家放箭!“淬火的箭矢密如飞蝗,沈云澈将姜绾歌护在身下,肩胛骨传来利刃入肉的闷响。
血色漫开时,密室门突然洞开,强劲的涡流将两人卷入黑暗。青鸾面具漂浮在血色水波中,徐嬷嬷被乱箭射穿的尸首缓缓下沉,指尖还勾着苏贵妃的断簪。密室内千年鲛烛自燃,映亮四壁刻满的北狄咒文。沈云澈倚着冰凉的玉璧,看姜绾歌撕开衣襟为他包扎,染血的中衣露出心口淡去的凤凰纹。她忽然咬破指尖在咒文上涂抹,古拙的文字竟重组为大梁边塞布防图。“这是...“沈云澈喉头腥甜翻涌,“父皇晚年亲征的路线?“暗处突然传来机括响动,青鸾戴着银面具的身影从镜中走出,手中捧着的正是当年先帝失踪的传国玉玺。姜绾歌腕间玉镯突然炸裂,碎玉划破她脖颈的瞬间,青鸾面具应声而裂——烧伤的脸上,赫然生着与姜绾歌母亲一模一样的泪痣!五更梆子混着晨钟传来,太后在翻倒的画舫上癫狂大笑。沈云澈攥着染血的布防图,看姜绾歌用金簪挑开青鸾的衣领,褪色的奴隶烙印下藏着大梁皇族的龙纹。镜湖水突然沸腾,沉船骨架轰然坍塌,他们身后的玉壁缓缓升起,露出冰棺中沉睡的美人——与姜绾歌有着七分相似的容颜,腕上戴着另一截断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