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蛊城残字引滇南 水煞咒印缠命门

夜色沉沉,山风卷着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沿着河岸前行。王援朝的后颈隐隐作痛,像是有冰冷的虫子在皮下游走,他不时回头望向那片幽暗的水面,仿佛还能看到父亲的脸正从水底浮起。

胡天青走在最前头,一手握着罗盘,另一只手攥紧了“蛊城”残片。纸张虽已焦黄,但字迹依旧清晰,仿佛某种力量在维系它的存在。他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总觉得刚才那场水中幻影并非偶然,而是某种预兆。

杨文锦紧随其后,铜香炉中阳火微弱,她时不时往炉里添点朱砂,以压制残片散发出的阴气。她的手指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她隐约察觉到,这地图上的“蛊城”,或许与她家族秘传典籍中的某段禁忌记载有关。

“我们得找个地方歇脚。”杨文锦低声说,“王援朝的情况不容乐观。”

王援朝苦笑:“我感觉自己像块被泡进阴河水里的石头,越来越沉。”

他们一路摸索着找到一处废弃的林场小屋,屋内潮湿阴冷,却勉强能遮风挡雨。胡天青点燃一支蜡烛,火焰跳跃间映照出三张疲惫不堪的脸。

“先让我看看你的咒印。”杨文锦取出银针和苗药,在炉火边铺开一张草席。

王援朝脱下外套,露出后颈。那道原本浅淡的印记如今已蔓延成一片漆黑,宛如墨渍渗入皮肤,隐约可见细小颗粒如珠串般游走其中。

杨文锦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水煞咒’,南洋降头术中最歹毒的一种。若七日内不得解,便会溺亡于水中——哪怕是在旱地上,也会像溺水一样窒息而死。”

胡天青皱眉:“怎么解?”

“九黎祭坛。”杨文锦缓缓说道,“传说那里藏有能镇百蛊的古法,但……那地方也极凶险。”

“滇南?”王援朝低声问。

杨文锦点头:“你没猜错。‘蛊城’就在滇南虫谷深处,九黎族遗民世代守护的禁地。如果我们要找解法,必须去那里。”

胡天青低头看着手中的残片,忽然发现它边缘竟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仿佛在回应什么。他将地图放在桌上,取出放大镜仔细观察,却发现那些焦痕下似乎藏着更细微的文字。

“等等……”他低声道,“这纸上还有东西。”

杨文锦凑近一看,果然发现“蛊城”二字下方有一行几乎不可辨认的小字:“九黎之墟,龙火所藏。”

“龙火琉璃盏!”王援朝猛地坐直身子,“难道……它的一部分真的在蛊城?”

胡天青没有回答,而是翻出背包里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迅速查找“九黎”、“虫谷”、“水煞”等关键词。一页页翻过去,终于在“西南巫蛊篇”中找到了一段模糊的记载:

>“九黎祭坛,乃远古巫族封印之地。中有九眼泉,泉中藏龙火碎片,可破万蛊。然此地亦为观山太保旧敌土司所据,设下重重机关,非命定之人不得入。”

“命定之人?”王援朝喃喃重复。

胡天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

“看来,你真是被选中的。”

王援朝苦笑:“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杨文锦则翻出自己的家传古籍,一本用女书写就的《百蛊谱》。她在其中一页停住,指着一段奇异的符号:“这段文字……说的是‘水煞咒’的源头。它并非单纯的降头术,而是由某种古老的仪式引发,施术者必须具备特殊血脉。”

“什么意思?”胡天青问。

“意思是……”她顿了顿,“这种诅咒,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施展,而中咒者……也必须与施术者有血缘联系。”

空气骤然凝固。

王援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是说……我爸……他会降头术?”

“我不知道。”杨文锦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巧合。”

胡天青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王援朝,你爸的爆破手册呢?”

王援朝愣了一下,随即从背包夹层抽出一本老旧的手册。封面已经斑驳,边角卷曲,是他父亲生前最珍视的东西。

“我记得里面夹着几张老照片。”他说。

他翻开扉页,忽然愣住。

一行字赫然浮现,仿佛刚刚写上去一般:

>“滇南土司与观山太保世代为敌,琉璃盏碎片就在他们的禁地……切勿轻信外人。”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是……谁写的?”王援朝声音颤抖。

杨文锦伸手轻轻触碰那行字,指尖刚一接触,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他们。

“这不是普通的笔迹。”她说,“这是某种符咒残留的痕迹。”

胡天青接过手册,继续翻动,忽然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出来,飘落在桌上。

照片上是一群人身着旧式军装,站在一座古旧石门前。背景中隐约可见一座高耸的木楼,周围环绕着密林与虫群。

而照片中央,一名戴墨镜的老者手中捧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正是他们在黄河船墓中见过的龙火琉璃盏!

“这个人……”王援朝瞪大双眼,“他在水里……看着我!”

杨文锦的心跳加快:“这张照片……是1958年科考队留下的?”

胡天青盯着照片,缓缓点头:“没错。但问题是……这张照片,不该出现在你爸的爆破手册里。”

“除非……”王援朝的声音沙哑,“他也是当年科考队的一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三人都明白,他们已经触及到了某个不该知道的秘密。

“我们必须去滇南。”胡天青最终开口,“那里不仅藏着解法,还藏着真相。”

王援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无论那是什么。”

杨文锦收起照片,将“蛊城”残片小心放入铜香炉中,又撒了一把朱砂,确保阴气不会扩散。

翌日清晨,三人踏上前往滇南的列车。窗外的风景逐渐从北方的荒原变为南方的丘陵,再转为连绵不断的山林。随着海拔升高,空气越发潮湿,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某种古老的气息。

王援朝靠在窗边,望着不断掠过的景色,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圈?”

胡天青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罗盘。指针依旧指向西南方向,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他们。

杨文锦则默默翻开《百蛊谱》,在书页的夹缝中,她无意间瞥见了一幅画: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手持琉璃盏,身后是一座燃烧的古城。

画旁写着一句话:

**“蛊城之下,命门所在。”**

她心头一震,正要开口,火车突然剧烈颠簸,车厢灯光一闪而灭。

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