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喝下它

气氛莫名地尴尬，坐在对面的伊莉娜脸上绷着笑意，一副马上就要开怀大笑的表情。

林恩当没看见，一口一口的喝着红茶。

品尝甘甜可口的味道，他向正在弯腰用茶壶往杯子里倒水的女孩，笑道:

“艾莉丝，你泡茶的手艺真好，话说这茶什么时候买的，平常也不给我喝喝。”

“启禀尊贵的主人，这是用来准备招待客人的，万一有人来，怎么能失礼呢，平常不许喝的。”

艾莉丝面无表情道，纤细的手腕倾斜着手中的茶壶，漂亮的水柱精准无误跳进杯子里。

因为精准掌握角度与速度，连溅出的水花都没有，堪称完美。

完成倒水后，她恭敬的低下头，往后退去。

黑白相间的蝴蝶发饰，搭配着柔顺的金发，尾端被打成发卷，自然地垂下来。

她穿着经典女仆装，整体以黑色为主调，点缀白色，边缘处是奶油色的蕾丝边，但因为经常穿着的缘故，显得有些发旧。

尽管如此，保存得却完好无损，可以看出衣服的主人相当爱惜这衣服。

搭配着黑色过膝袜，衬托出少女小腿优美的曲线。

胸口处则系着小巧的蝴蝶结，则把她衬托得宛如含苞待放的花蕊。

这身女仆装价值不菲，是布雷德家族的唯一遗产。

在清收财产时，少女偷偷把这件衣服藏了起来，避免了被收走的命运。

值得注意的是，因为经常啃黑面包的缘故，她脸颊消瘦，略显苍白。

但，正直青春的年纪，赋予了她充满光泽的肌肤，令她散发着少女感，给人一种娇弱可怜之感。

顺带一提，刚开始穿的拖鞋，也换成了黑色的小皮鞋，上面还有蝴蝶结。

“平常不能喝的啊。”林恩苦笑了两下，怪不得平常没喝过。

他十分清楚家里的困境，这样的好东西的确该给客人，而不是平日里享受。

想到这，林恩的心中对于艾莉丝充满了敬意。

虽然，他经常被骂作废物点心就是了......

不远处的艾莉丝默不作声的看向那个陌生女人。

对方身上散发的感觉，让她很有危机感。

尤其是那身上的制服。

执法者。

当初，林恩家被清算的时候，就有穿着同样衣服的人。

想到这，她握紧了拳头。

“那个女孩应该没想到会有客人来吧，可却还是准备了如此高品质的红茶啊，不比我家的差。”

伊莉娜称赞道，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调侃。

“是，我一直很感谢她。”林恩诚实道。

“哼哼，即使被骂么?”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针刺感，伊莉娜叹息一声。

“看来你家的小女仆不太接纳我啊，要不我还是走吧？”

艾莉丝立马松开握紧的拳头，惊慌失措，大声道:

“我、我没有！”

虽然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但林恩知道这肯定不是好事。

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他思绪杂乱，陷入死循环，脑袋恨不得要冒烟了。

感觉得罪谁都不好，但要是选择谁都不得罪，那么结果只有一个。

两个都得罪。

完了！

这不是逼着我要站队吗？

“好啦，不说这个，来说正事吧。”

伊莉娜无所谓的耸耸肩，她还不至于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置气。

毕竟对方连身体都还未发育完全，相比较之下，她可大多了。

“那么，有什么我能帮助的吗？”

犹豫片刻，林恩还是迟疑的问道。

如果可以，他也想让杀害艾莎小姐的人能被绳之以法。

可他只是个普通人，连职业都没有，又能出什么力呢？

“当然有，比如告诉我，艾莎小姐有什么仇人，和她关系不好的人也可以告诉我。”

闻言，林恩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果我知道的话，早就告诉您了，也许您对此感到奇怪，我可以尝试向您解释一下。”

伊莉娜点点头。

林恩解释道: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不开心的事，您想必也是吧？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能够自己解决，您会选择告诉身边人吗？包括自己的父母。”

“我想......不会，既然能自己解决，告诉别人也只是让人担心。”

“是的。”

林恩点点头道:

“这就是伊莎小姐没有告知我的原因，她从来不会说不开心的事，她不想让我难过，因为说出来的话，只会徒增伤心。”

“那她从前的经历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她主动告诉你的?”伊莉娜奇怪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艾莎要把曾经如此悲惨的过往告诉林恩呢?

难道，那不是更加令人伤心?

更加令人悲痛吗？

“因为我请人调查了她的身世。”林恩摊开手道，乌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悲伤。

为了完全任务，获得职业，他十分努力的劝解别人，传播正确的思想。

寄希望改变别人思想。

但，一个人的思想怎么会被轻易改变呢？

尤其是成年人。

于是，为了思考如何解决困难，林恩会花钱请人调查一些人，一些他认为容易说服的人。

从她人身上知晓苦难，才是最直接、有效的金手指。

这比任何夸赞她人的话语，要有用的多。

“难不成你是为了.....更好的从她身上赚钱?”伊莉娜匪夷所思的问道。

她不明白。

为什么林恩要做到这种地方。

难不成真的喜欢那个艾莎?

开什么玩笑。

还不如喜欢他家里的女仆呢。

虽然伊莉娜理解了艾莎的苦衷，也认为她是一个可怜人，但不等于把她当成值得交往的人。

这就是命。

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即使有正义与律法之神的存在，向人们播撒光芒，照亮人们前行的道理。

但在难以看见的角落里，一定还有污秽和老鼠存在。

这是无法避免的。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要牺牲的。

话虽如此，但也许连伊莉娜本人也未曾发现，她正在一点一滴被林恩改变自己对于世界的看法。

“这个世界上钱不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吗？”

“我想，人的感情......更加重要吧，我想和艾莎小姐做朋友，事实上，已经是朋友了，这无关身份，无关地位。”

林恩轻声道。

虽然他一开始只是为了完全任务，获得职业，但渐渐的，他也被人性光芒所感化。

艾莎并不是一个坏人，她很爱干净，总是说，洗澡的时候就能忘记一切，身上干净的味道也不会让人讨厌。

偶尔，她会购买食物投喂给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

或者，乞讨食物的流浪汉。

那些流浪汉总是会欢天喜地接下她的食物，然后背地里又骂她是个“靠出卖身体换食物”的下贱...婊......子。

她总是不会在意这些。

在林恩看来，这并非是纯粹的善良，其中包含一种麻木。

因为无法接受痛苦，肮脏的自己，她寄希望做善事，收获一些安全感，抚慰自己。

看着猫狗围绕在脚边，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个昔日里在农田，无忧无虑生活的女孩仿佛正在朝自己招手。

听着流浪汉的赞美声，仿佛看见父母在向自己招手。

“呼。”

伊琳娜长长呼出一口空气，有些失望的从怀里掏出一瓶紫色药剂，放在桌子上。

那瓶药剂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看起来充满了科技与狠活。

里面飘着白色的晶莹物质，缓缓流动。

“喝了它，问你几个问题，我就离开。”

“这是?”

“吐真剂，一种昂贵的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