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制与新法

清晨的军营笼罩在薄雾中，叶尘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稀稀拉拉的士兵。

三千人的编制，到场的不足两千。那些歪歪斜斜的队列，松松垮垮的军容，让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某些影视剧里的杂牌军。

“这就是正白旗？”叶尘心中暗叹。

身旁的老兵头子牛录额真富察·阿林察觉到他的不满，干咳一声：“参领大人，兄弟们昨夜喝多了，今早起不来也是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叶尘转头看他，“军中饮酒，不是违反军纪吗？”

阿林讪笑：“这个……王爷平日也不太管这些。只要打仗的时候能冲锋就行。”

叶尘心中了然。多尔衮忙于朝政，对军队管理确实有些松懈。但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传令下去，限一炷香时间，所有人必须到齐。迟到者，军棍二十。”

“这……”阿林面露难色，“参领大人，兄弟们都是老人了，这样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叶尘冷冷地看着他，“会不会让他们不高兴？那正好，不高兴的可以滚蛋。正白旗不养废物。”

阿林被他的气势所慑，只得领命而去。

一炷香后，人倒是到齐了，但一个个都是怨声载道。

“新来的参领好大的威风啊。”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配管我们？”

“听说是靠耍阴招才赢了多尼副都统。”

叶尘将这些议论听在耳里，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走下点将台，来到队列前。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凭什么统领你们这些百战老兵？”

士兵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

“但我要告诉你们，”叶尘继续道，“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我在乎的是，正白旗还算不算大清第一强军！”

“当然算！”有人大声回应。

“是吗？”叶尘冷笑，“那为什么上次校阅，正白旗输给了镶黄旗？为什么军饷总是被上两旗克扣？为什么你们的铠甲破旧，兵器生锈，连战马都瘦骨嶙峋？”

一连串的质问，让士兵们哑口无言。

“因为你们失了心气！”叶尘声音陡然提高，“你们以为王爷位高权重，就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朝中多少人盯着正白旗，就等着你们露出破绽！”

“参领大人说得对！”一个年轻士兵突然喊道，“上次镶黄旗的人当面羞辱我们，说我们是靠王爷才有今天的地位！”

“他们还说，正白旗都是些酒囊饭袋！”另一个士兵愤愤不平。

叶尘看着逐渐激动起来的士兵们，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切。”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这是我制定的新训练计划。从今日起，每日卯时集合，先跑五里热身，然后是队列训练、兵器训练、骑射训练。”

“每日都要训练？”有人惊呼。

“不仅如此。”叶尘继续道，“我还会教你们一些新的战法。比如，如何在劣势下反败为胜，如何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

“参领大人，”阿林小心翼翼地问，“这些新战法，王爷知道吗？”

“王爷给了我练兵的权力，自然包括战法革新。”叶尘看了他一眼，“怎么，阿林额真有意见？”

“不敢不敢。”阿林连忙摇头。

“很好。还有，”叶尘话锋一转，“训练优秀者，我会亲自向王爷请功，该升官的升官，该赏银的赏银。但若是偷懒耍滑，军法处置！”

赏罚分明，这是治军的基本原则。

“现在，所有人按照甲喇编制重新列队。我要看看你们的底子如何。”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叶尘亲自下场，纠正士兵们的动作，演示新的战术配合。

他前世虽然不是军人，但看过不少军事题材的影视作品，加上原主读过的兵书，倒也能唬住这些人。

“看到了吗？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前进。这样即使遇到敌人的箭雨，损失也能降到最低。”

“还有这个，”叶尘拿起一支长枪，“传统的刺法太过单一。你们看，如果这样变化角度……”

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这些技巧虽然简单，但确实实用。

“参领大人，您这是从哪学来的？”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问道。

“书上。”叶尘随口答道，“《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打仗不能墨守成规。”

......

七日后，就在训练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我们要见叶尘！”

叶尘皱眉，示意暂停训练。

只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为首的正是几个千总。

“诸位这是何意？”叶尘淡淡问道。

“叶参领，”一个千总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听说您要改军制，特来请教。”

“请教？”叶尘冷笑，“怕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您这话说得。”另一个千总假惺惺地道，“我们只是担心，您这些新法子，会不会坏了祖宗规矩。”

祖宗规矩，这是个很好的借口。在满清，任何改革都可能被扣上“违背祖制”的帽子。

“哦？不知我哪里违背祖制了？”叶尘不慌不忙。

“您让士兵每日训练，这不是折腾人吗？”千总振振有词，“太祖当年定下规矩，农忙时节不得扰民，您这是……”

“住口！”叶尘突然厉喝，“你们这些蛀虫，克扣军饷，中饱私囊，还有脸跟我谈祖制？”

几个千总脸色一变：“叶尘！你莫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查账目就知道了。”叶尘冷冷道，“我已经让王府的人去查了。诸位最好想清楚，是老老实实配合我练兵，还是等着王爷治你们的罪！”

这话一出，几个千总顿时慌了。他们确实有克扣军饷的行为，若是被查出来……

“叶尘！”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多尼带着一群人大步走来。

“豫亲王。”叶尘皮笑肉不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听说你在这里胡作非为，我特来看看。”多尼冷笑，“私自更改军制，这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