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说服

林宇坐在书桌前，用毛笔蘸了蘸墨汁，在粗糙的草纸上写下：“论可手控高温火焰对炼器行业的冲击。”

在那些武林神话中，有多的主角获得了一把神兵利器从此笑傲江湖。

对他来讲，笑傲江湖有些遥远，可以先从这里的冥安小镇开始。

这个小镇还是太贫瘠了。

至于他这个掌门的第七真传弟子为什么来这个凉州边境小镇，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切的起源来自于玄天宗的掌门奇葩法令：真传弟子想要继承掌门之位，并不是按照拜师顺序，而是最有能力管理玄天宗的人方可执掌权柄。

他把七名真传弟子打发到玄天宗治下各个领地，十年后根据地区的繁荣，麾下弟子的优秀等等综合判断。

有能者居之，外加男女平等，听起来是个十分先进的理念，问题是实际执行起来完全不一样。

谁能保证七个人的开局条件都相同？这又不是玩即时战略游戏。

细细想来，七个人里似乎没有比这里更差的地方了，简直开局就是大劣。

不过，他现在有功德系统加上那位天运之女。

林宇有自信让这里焕然一新。

林宇哼着小调，将纸条撕下扔进火炉，看到它在炉火中化为灰烬，有种湮灭囚笼的快感。

“公子在写什么的东西？”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凭之端着茶盘走进来，他是宗门派来协助林宇的内务管事，四十出头的年纪，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随便写写。”他顿了顿，“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办妥了，‘妖女’于午时被绞死，”林凭之汇报道。

“嗯，应该没有人看出什么吧？”林宇轻点笔头，“反正都带着头套。”

为了不让其他宗门和素心盟找上门来，林宇命狱长从地牢里找了个身材差不多的死刑犯代替鱼幼微，并且除了戒律长老姚豪和内务管事林凭之之外的人，全部赏赐了20两好银作为封口费。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极为丰厚的收入。

姚豪也曾建议过要不要让目击者永远闭嘴，被林宇一口否决了。他知道这些秘密不会守住太久，但没有关系，他反倒希望有人能把消息传出去，只要不是现在。

和那些宗门翻脸是迟早的事，谁也不能容忍那些白痴如此糟蹋资源！

当其他妖女知道凉州边境有一座名字叫冥安的小镇能放任她们自由生活，甚至给予她们优厚的待遇，妖女们会怎么想？

无论哪个时代，人才都是最重要的啊。

“那么就这样吧，”林宇吩咐道，“接下来，小镇上最近几年的贸易、税收和必要支出你都汇个总给我看看，还有城里的那些作坊，铁器、农田里的产出这类的，也统计下数量和规模。”

“这些记录整理出来需要三天的时间，但是……”内务管事林凭之先是点点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林宇知道考验嘴炮能力的时刻到了。

昨日所做的一切对方总归会有疑问的，纨绔归纨绔，性格恶劣不等于脑子有坑。偷藏女妖女这种事，在管事眼里简直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公子，我不明白……”林凭之斟酌着用词，“过去您虽胡闹，但都是些无伤大雅之举，可……为什么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一名妖女？猎杀她们虽然是武林默认的，但您的师傅，玄天宗的宗主也是十分认同的。”

林宇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冥安镇是个好地方吗？”

“呃，这个……”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跟自己的问题有何联系，林凭之仍照实回答，“并不算好。”

林宇转而问道：“其他几位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二真传在临安城，据说已经收服了当地三大世家。”林凭之擦了擦汗，“五真传在临江城，靠着水运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都比我们强，是吧？”

林宇打断他，语气却很平静。

他早就知道，自己被分到这个边境小镇不是没有原因的。

掌门嘴上说着公平竞争，实际上早就内定了继承人。他们这些陪跑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林凭之讪讪地笑了笑，没敢接话。

“你觉得我胜过那几个师兄，师姐的可能性有多少？”

“……”林凭之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几乎为零。所以我只能换一种方式，”林宇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一步步陷入自己设下的圈套，“一种能让师傅留下深刻印象的方式。”

他没有从妖女到底算不算邪恶者这个角度入手，因为那样做收效甚微。

林凭之在玄天宗的内务管事身边当了二十年学徒，已经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利益比善恶更具有说服力。

另外走感情路线同样也不适合自己，林宇回忆了下之前身的所作所为，发现自己实在不能算善良。

直接用“妖女不是邪恶者，所以我想救她们”的说法难以令对方信服，换成“妖女不是邪恶者，我可以借此来从中获利。”

这样就能轻易将林凭之引导向自己预设的结论。

“那些武林豪强，当地大族是怎么样支持我的师兄的？数不清的银子，数不清的粮食，数不清的武功秘籍！”

“换做是你，你该如何去超越他们？”

林凭之没想到眼前的公子还有这样的野心。毕竟，当他和林宇被分配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那些拥有奇特能力的人会是我们破局的关键点。至于武林同道的追杀令，那不过是一纸笑话。一边是毫无可能性，一边可能性不为零，你觉得我值得冒这个险吗？”

林宇盯着林凭之，一字一句说道，“不要怀疑我的决定，林凭之。你当了二十年内务学徒，对吧？假若我能成为宗门的掌门，那么你将不是内务管事，而是真正的内务长老了。或者更进一步，比如……掌门的左膀右臂？”

……

望着林凭之告退离去的背影，林宇轻轻松了口气。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许诺并未太看重，这很正常，连林宇自己也没相信过这个刚刚编出来的狂妄计划能实现。

但那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让林凭之相信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一个纨绔子弟所能想到的简陋计划，不但切合了真传弟子渴望成为掌门的心态，同时为今后招揽更多妖女铺平了道路。

至于自己真正的想法？就算他们知道也无法理解啊。

林宇唤来侍女，“叫鱼幼微小姐来见我。”

接下来，该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