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门地煞术

雨幕如墨，将整个村庄浇成模糊的剪影。

余澜撑着伞，脚踩八卦镜飘入村庄。

整个村庄都被洪水吞没，余澜盯着齐腰的洪水，土墙在浑浊的浪头里簌簌掉泥。

“娘，爹咋还不回来？”半浸在洪水中的茅屋里，四岁女娃的童声裹着哭腔，缺了门牙的小嘴漏出的字音被雨点击打得破碎。

余澜顺着声音飞去，来到茅屋前往里看，只见屋内有一抱着孩子的妇人。

屋内积水已没至妇人腰际，她枯瘦的手指像铁钳般抠着漂浮的木盆边缘，褴褛的衣衫泡在冰冷的水中早已经冻成硬壳，妇人把木盆里的孩子往怀里揽了揽，破窗缝灌进的风卷着浮萍味让她瑟瑟发抖，可即使如此她仍旧想着为孩子留住温暖。

小女娃嘴唇冻得发紫，却还攥着半块硬饼。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妇人猛地捂住自己女儿的眼睛，惊恐的回头看向门口。

就在她惊恐回望的刹那，水面“哗啦”炸开墨色漩涡，碗口粗的黝黑蛇尾如铁索般缠上妇人腰肢。木盆在剧烈晃荡中侧翻，女娃的尖叫被冷水瞬间吞没。

“妖孽敢尔！”余澜怒叱一声，斩妖剑罡在掌心凝成三尺金芒。随着一声清越剑鸣，金色剑芒如游龙破海，劈开水面斩断蛇尾。

蛇妖吃痛，发出嘶哑的痛叫，翻滚的妖身使水面激涌如沸，殷红血线混着尺长蛇尾浮上水面。

“咳……咳咳！”呛水的妇人从血色涟漪中挣扎起身，发丝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她疯了般扑向在水中扑腾的女儿，将冻得嘴唇发乌的孩子重新放进漂稳的木盆，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擦拭着女儿脸上的水珠，仿佛要将刚才的惊魂从孩子记忆里抹去。

“仙长……仙长救命之恩……”妇人伏在木盆边哽咽，浑浊的泪水混着洪水从指缝间滑落，“仙长……它咬在俺腿上……”

“……”

余澜这才看见她浸在水里的裤管已被血染透，那只剩半截的黑色蛇身正从她膝弯处缠上来，蛇信子舔过的皮肤泛起青紫。

“闭眼！”余澜话音未落，剑罡已化作漫天金雨，顾及到妇人余澜也不敢太过用力，至刚至阳的斩妖法力在黑蛇身上留下一个个拇指大小的血洞。

黑蛇吃痛松开妇人，在水中发狂扭动身躯，紧接着一跃而起用头撞向木盆。小女娃一个没站稳，手中硬饼掉进水里，她本能地伸手去捞，反被黑蛇尾扫中肩头。

那瞬间余澜身影骤闪，左手揽住女娃后腰，右手剑罡直贯蛇目——黑蛇轰然砸回水中，巨大的水花炸开，等水面再次平静时，只有一条蛇头稀烂的残破黑蛇浮上水面。

湿透的女娃在余澜臂弯里打了个寒噤，忽然指着漂浮的硬饼呜咽：“娘……饼没坏……”

妇人颤抖着接过饼，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齿印，眼中透着绝望。

余澜心中暗暗叹息，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一场天灾足以毁灭一个家庭。他能做的仅是斩杀在周围潜伏的妖邪。其余的，他却束手无策。

他将女娃放回木盆，转身时瞥见女娃正把那半块已经浸透的饼往母亲嘴边送，冻紫的嘴唇翕动着：“娘吃……暖和……”

余澜攥紧拳头，天书内的煞气在疯狂上涨，仿佛这天地间的灵气都被煞气吞没了一般。

“两位随我来，我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掐了个法诀，脚下的八卦镜骤然放大两倍，手中法力滚动将母女俩托上八卦镜，用法力将她们湿透的衣服烘干，余澜从储物袋里拿了两碗热腾腾的蘑菇粥递给二人。

妇人颤颤惊惊不敢伸手去接，反倒是小女娃胆子比较大，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余澜看了一会儿，闻着蘑菇粥诱人的香气，忍不住捧起面前的大碗吸吸呼呼的吃了起来。

“娘，好暖和，好香！”

看着女儿吃得那么香，妇人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也忍不住端起另一碗大口吃起来。

趁母女俩吃的正起劲，余澜没停歇快速在整个村子里转了一圈。

斩杀了四头水中暗藏的妖物后，救下了七个人。算上母女俩，总共九个人，却只有一个男丁，还是个老头。

剩余的都是妇女儿童。

给这些人分发了食物后，余澜也不再多留送他们去了宗门设立的避难所。

避难所里，有同门的师兄弟专门照顾这些被救出来的灾民，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余澜根据青云子的安排连续搜寻了数个村落，有些村落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漂浮在水面上苍白腐烂的尸体。

有些村落甚至只有一人存活，十室九空不外如是。

越是如此，余澜的内心也是越郁结。天上的雨依旧在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通过青云子师叔，余澜知晓雨之所以没有停，是宗门的高手还没找到那头恶蛟的踪迹。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修士行动，不知躲哪里去。

这五天时间里余澜除了救人之外，修行也并没有放下，天地间的煞气极为浓郁，天书内的煞气积累飞快。

【煞气：99988】

今天就能凝聚第二个地煞术。

根据天书的描述，获得何种地煞术是根据他心中所想决定，原本余澜是准备学习【弄丸】帮助自己快速结丹。

但这些天的所见，让他改变了想法，地煞七十二术中有一门地煞术名曰【祈晴】

他要是学会这门法术，就能让这雨天停止，乌云散去，使天空重新绽放光明！

不过这件事他不打算瞒着师门长辈，他决定学习之前先跟青云子师叔商量一下。

来到避难所大帐，余澜一进来便看到青云子正紧锁着眉头，“师叔，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青云子抬头，见是余澜来了，便温声招呼道：“不是什么大事，宗门传讯各地时刻注意恶蛟动向，那厮藏得太深了。”

简单的解释了一句，青云子反问：“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师叔，弟子在上清录中习得一门驱云散雨的法术，弟子想要以此法驱散头上的乌云！”

青云子愣住，余澜这是语出惊人啊！这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说出这般不知深浅的话来？

但他也知晓余澜这般行为是为了天下百姓，他也不好直接打击余澜这颗热忱的心。

轻咳一声，青云子委婉说道：“你可知我们天下五宗有多少高人？又是否知道这次为了对付恶蛟出动了多少人？”

余澜摇头：“弟子不知。”

“那你可知，这些人当中不乏已经凝结元婴的大修士？你当他们没有想过驱散天地间的乌云暴雨，更好的寻找恶蛟？”

“弟子，不知。”

“徒儿，你的初心是好的，但天地间的煞气太浓烈，已经成了劫数！那头恶蛟之所能引起如此庞大的暴雨，就是顺了如今这劫数，才有这恐怖的威力！”

“你若是做了驱云散雨之事，便会成为此次应劫之人，你可知后果？”

余澜心无波澜，面无惧色，坚定道：“弟子不知后果如何，但弟子知晓若是这头上的乌云暴雨不散，那便是置天下百姓苍生不顾！恕弟子狂妄，若是能救天下苍生，就算成了应劫之人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