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顿在扫到那张品类繁多的欠款账单第一眼时,就知道这件事做起来并不会这么容易。
欠文具商、烟草商和粮食铺的钱占了一小部分,这些正常渠道的消费被官方认可,并受到法律保护,按理说最有约束力。
但这一部分钱恰恰是最容易赖掉的。
“戈里奥先生,非常感谢您邀请我参加晚宴,并允许我带来几位...朋友。”
蒙德莱庄园内,温斯顿对着戈里奥感谢道。
“客气了温斯顿先生,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过宴会之后,能否嘱咐他们把放进口袋的银汤匙还给我?”
戈里奥边说边扫了一眼温斯顿带来的几个人。
几人好歹穿了礼服,但用料粗劣、工艺糟糕,像他们的人一样登不上台面。
其中一个他认识,同样经营粮食生意,不过进货和出货都通过蒙德莱家族的渠道,属于靠价差赚点小钱的投机商人。
其他几人...怕是也类似。
戈里奥心里想着,但表面上却丝毫不嫌弃,很给面子地逐一热情握手,以示欢迎。
“诸位,请享受今天晚上的晚宴,如果可能的话,保持些礼仪,毕竟蒙德莱市之中各行业的翘楚、精英都来参加,随便攀上几个关系都是大生意!”
温斯顿借机充满蛊惑意味地说道。
这几人呼吸加重,一面疯狂点头一面开始行动四处“寻觅”猎物。
“温斯顿先生!怎么样?今天的晚宴可还满意?为此我还推迟一天实施宵禁!”
戈里奥冲温斯顿举起酒杯,有些谄媚地问道。
“当然!您的热情令我印象深刻!可宵禁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温斯顿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放松些,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对了温斯顿先生,凯瑟琳小姐那边...”
“放心吧!”
温斯顿的脸上挂起神秘的微笑,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同样举起了酒杯。
就这样,能摆上台面的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被尽数解决了。
欠赌档和酒馆的钱占的比例要更高一些,这些钱介于黑与白之间,是否受到法律保护取决于双方律师的口才与能力。
这些钱在温斯顿看来有些棘手,可解决起来却出奇的顺利。
“不好意思温斯顿先生,南茜女士被维萨吉侦探社的侦探们请回去问话了,您有什么事么?”
玫瑰酒馆内,酒保对着温斯顿说道。
“是么?她犯什么事儿了么?还有你们这儿是拓宽了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宽敞。”
温斯顿的脑海里浮现出南茜那婀娜的身姿和妖艳的面容,环视一圈后继续问道。
按理说,凌晨时分应该是这间白鹿巷里最大的酒馆生意最好的时候。
蒙德莱市那些娱乐活动极其贫乏的男人们总会不约而同来到这里,高举手中的麦芽威士忌,借着酒劲和冲动在牌桌上输光身上的钱。
可今天,那些老面孔们却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几名外地来的旅客坐在吧台前大把吃着坚果,偶尔呷上一口没了气泡的啤酒。
“几名酒客死了,听说身上的器官都被掏空了!市长大人颁布了宵禁,并且委托侦探们展开调查。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你这倒霉鬼!别吓着顾客!该死的,你们这群外地人是把坚果当正餐吃么?我敢保证,把你们的肚子剖开,胃里肯定找不出一杯啤酒!”
南茜此时刚从外面回来,怒气冲冲地喊道,冲着酒保要了一杯全麦威士忌一饮而尽。
“别这么大火气南茜女士,年龄都影响不了的美貌,怎么能被愤怒伤害呢?”
温斯顿说着,冲着南茜举杯致意。
“还是我们的大作家说话好听,怎么了大红人,这么晚来找我,是良心发现来结清酒钱的?”
南茜听到奉承话,胸脯依旧一颤一颤的,不过眼神和语气都柔和了许多。
“和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温斯顿自动过滤了南茜的话,决定采用迂回战术。
“就是几个客人死了而已,竟然说我是什么嫌疑人!我看这就是戈里奥想要霸占我酒馆的伎俩!”
说着,南茜眼神一转,凑到温斯顿耳畔耳语道,带来好闻的柑橘和玫瑰香气。
“听说...凯瑟琳小姐对你有意思?”
“不是那样的,凯瑟琳小姐身份尊贵,只不过对我的作品感兴趣罢了。”
“小傻瓜,兴趣是爱情的近义词!好了扯远了,戈里奥能请侦探,我也可以,你帮我向凯瑟琳要个侦探来,好不好?”
戈里奥想要染指酒吧和赌场生意已久,这次命案恰好给了他借口和由头。
看来这位徐娘半老的老板娘想要通过自己来反击!
温斯顿瞬间明白了大概,故作为难地说道。
“不过谦地说,我相信凭我和维萨吉家族的友谊,凯瑟琳小姐一定会答应的,可...”
“好说好说,如果能成,你欠玫瑰酒馆的43镑一笔勾销!”
南茜哪会不知道温斯顿心里的小九九,当即亲自起身在两人的杯中甄满上好的威士忌。
“好!干杯!”
恰好温斯顿的最后一笔欠款需要找凯瑟琳解决,见目的达成,便放开了和这位美人儿痛饮一番才离开。
“少爷,还顺利么?”
塞萨尔在酒馆外等候多时,见温斯顿出来,立即迎了上去问道。
“答应了,作为交换,我要问凯瑟琳要个侦探过来,对了她那里约好了么?”
“当然,凯瑟琳小姐不仅答应明天早上就来拜访您,在知道您喝酒了之后还派自己的马车接您回去。容我多嘴,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对您由衷的敬意。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以基辛格家族的名义对这位未来的音乐之神发出灵魂交流的邀请,虽然她的年纪比您大些,可大体上是登对的!”
塞萨尔指了指身旁维萨吉家族的马车,满眼欣慰地说道。
“得了吧!一个两个的,究竟是我认不清形势还是你们异想天开?”
温斯顿赶忙打断他,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他和塞萨尔都没发现,玫瑰酒馆的后巷,一道黑色身影正伫立在阴影处,死死打量着此处,直至马车离去。
翌日清晨,温斯顿便早早起床等候凯瑟琳的拜访。
等来的,却是黑白歌剧院的院长,波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