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国工匠

李源非常好奇,这么多的粮食如何隐人耳目,而且余城这个地方靠江靠海,挖个坑过半一盏茶的功夫都要渗出水来,就这个时代的防水技术粮食埋地下完全行不通,放城内就更不实际,不说倭寇劫掠没发现,一些乞丐流民比老鼠鼻子还灵,无孔不入,绝不会放过每一个角落。何况这么多的粮食目标这么大,要在城内找地方便于储存还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

似是看出李源的疑惑,老宋头牵来了两匹马,“东家可随我出城,还有几个人要向东家引荐”。

李源无话,从宋叔的这番话不难听出,父亲对于这场祸乱早有了一些准备,或许是出于商人的直觉,或许是其他原因。

出了余城便直奔东南而去,一路上老宋多次回望,多次变换赶路路径,李源好几次都感觉老宋在兜圈子,直到傍晚时分,江边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李源已然知道这处地方是哪儿了,这是他外公家,只是在李源八九岁的时候江水上涌一路淹到了余城外围,放在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实际上就是海啸,余城以东一片汪洋,过了几年才慢慢褪去,全村人都被卷入大江。

老宋驱赶着马匹从一个隐蔽的小口进入后,才进入几步回头看来时的路已然分辨不清,老宋约莫往里走了百步,出现了两条小道。

约莫是走的深了,也不用担心被外人听见“小东家该是知道这是何处了”

李源虽然已经知道这是哪里了,但是回忆了很久和以往记忆完全对不上,毕竟在江水中泡了好几年,又浮上来好多年,江中的水流早已将生活的痕迹冲刷干净。“嗯,约莫是麒麟村了”,李源缓缓道。

“东家说的不错,前些年夫人夜里做梦,梦见自己回了麒麟村,麒麟村房屋破败,梦中有人呼唤,老爷便和我寻路而来,找寻到这处连绵十多里的芦苇地,在外边转圈。老爷带着我寻了好几次依旧寻不到,几次强行进入都差一些迷失在里面,也许是老老爷在天有灵,那天正当我和老爷眼看着天色已晚,忽然惊起好一群江鸥,顺着方向而来,便寻到了村口的石柱子,整个村子都是芦苇,偶尔还能依稀辨认的院墙,农人建庄的时候多建在相对较高的地方,这麒麟村也是如此,每月大潮江水就会上涌将我们来时的路都淹没,却不会淹没庄子”

老宋头边走边说,走了约莫五六里的样子,又拐了几个分叉路口,在天快暗的时候,终于走到了这个迷魂阵的尽头。

宅子不大也不高,看的出来原来就是一个宅子,宅子一圈还有遗留的宅沟,宅沟的一圈还打了一圈防止野兽的木蒺藜,四五间房子,不算高大,为了防水做成了架空,江边无山,隐藏在这江边的芦苇荡里,即使知晓内有洞天,也难以寻觅。

李源看着宅子,“想来这里面的打理这片宅子的人便是宋叔要引荐的人吧?”

“回东家的话,正是,东家是知晓我是从行伍因伤退下来的,但东家不知的是,在我退下来的时候回乡路上,同行的几个老卒乘着夜色解救了五名同营的被掠走的俘虏,这五人是一家人,都是军中工匠,北狄缺工匠,就想将他们带回漠北,抓住便将他们的牙牌都去了,这样一来即使逃回来,被官府抓住了也会判个逃兵的罪名,这也是老爷为何一直藏着不让外人知晓的原因。在发现此处之前,一直将他们安置在城外的农户家,这兵荒马乱的也无人来查,直到发现这处地方,便安置了过来,花了十几两银子便把这一圈的芦苇荡的地契从官府买了下来。

“这地一不可耕种,二不可渔猎,在官府看来就是送钱的交易,一盏茶的功夫就办完了。按老爷的意思一来给夫人留个念想,二来为屯粮避难之用。江边无固守之地,躲入这十几里的芦苇荡中只要不是遇上整建制的官兵,躲个三五日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上个月老爷又花了银子买了几个死劳力的腰牌,官府那边也打点完,正准备将牙牌送来。”老宋头说话间,已有五人迎了上来。看见老宋头,放下了原本警惕的眼神。

“宋老哥,你来了,这位是?”两名年纪稍长的中年人上前抱拳,身后的三名年轻人也跟着抱拳,眼神中流露着对李源的好奇。

“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们的小东家,两位年长些的是两兄弟,老大唐仁,老二唐胜,老大的儿子唐二,老二家儿子,唐三、唐五”

“唐三”哪个唐三?穿越出八哥了?

“小人唐三,见过东家”,一大约十六七模样的精干小伙,皮肤黝黑的向着李源作揖道。

“听你们的口音不似江淮一代的官话”

“回东家的话,我们是蜀人,祖祖辈辈都是匠人。”唐仁回道。

李源突然想到后世小说里的一些内容“蜀人、唐姓、唐三、唐门?”

唐家五人表情微变,唐仁“东家是怎么知道唐门?”

哎呦,我去,李源差点爆粗口,除了科举,终于有点像主角的样子了,但是这样的消息说出去太过于石破天惊,只能不动声色的想着怎么回答唐仁的提问才不会觉得突兀,虽然李源脑袋里都已经把步枪的构型都想了一遍。

“这有何难,我们东家远近文明的才子,饱读诗书,博古通今,这个月放榜已榜上有名,莫说是这静海县,即便是放到这江淮郡都是最年轻的举人老爷”老宋头侃侃而谈。

“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只言片语,蜀中唐门以暗器机关冠绝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便无其他的言语,从你们的姓氏和家乡我便有此猜测”

唐仁看了眼唐胜,又和侄儿看了一眼,“大人,我们确实是唐门中人,我们并非故意隐瞒,实是我唐门门规极重,我们这一支虽非主脉,且上三代都已没落,但依旧在唐门籍册,所学工匠技艺也多是来自唐门传承,恕不能详告知,即便是告知大人唐门的存在便已犯了门规,请大人日后勿与他人言语。”

这下算是捡到宝了,便对着老宋说到“应是如此,此事日后不可再言”

唐仁又一一介绍了一些情况,几人便进了屋子,一共有五间屋子,其中三间屋子都存满了粮食,一间住人,一间专门用来造饭。听唐仁介绍,造饭都是深夜造饭,怕白天烟火被人发现,白天便就着冷饭凑合吃着,肉食的来源也极为方便,这浅水滩及芦苇当中多的便是鱼虾蟹,想吃肉了就在这周边布置几张渔网做陷阱,兔子、鸟粘上了就跑不掉,倒也不失为世外桃源了。

老宋头将新造的牙牌都发给几人,几人将牙牌都欢喜的捧在手里,三少年更是翻来覆去的摩挲。重新拥有了牙牌之后,这几人对李源也更加的信服了些,便将这几年东躲西藏的经历和如何在这边定居的事情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