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是吧，又来一口

虽然还没过24小时的倒计时，但距离林艾重生已经算是第二天了。她很庆幸，老天好像听到了她的祈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但下一秒，老天好像又突然反悔了，给了但没完全给。

林艾明显感觉到后脖颈处被撕扯下来的那一大片正在生长血肉，麻痒感让她忍不住想去抓挠。更令人无法忍耐的是喉头的腥甜，“哇”，一股鲜血从肺里呛出，染红了一片。

“林艾？林艾！林艾！”

她听见了江少戈在叫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慌张，但她眼前的画面像蒙了一层红纱，鼻子里好像也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她看见一群人从外面冲进来，迅速给自己绑上了束缚带，看见江少戈手足无措地呆在床旁。她拼着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清醒，告诉他：“我没事，就是有点困，睡一会儿就好了。”

林艾怕江少戈发疯。

丧尸能保持自己的意识这一点，确实在江少戈的身上得以验证。但她并不觉得他能完全一直保持自己的意识，尤其是较大的情绪波动很有可能会影响他的清醒，这间密不透风的、像隔离病房一样的疗养房就是最好的证明。连门窗都是只能用机械锁打开，防的就是江少戈特殊的电子操纵能力。

现在的局面已经够乱了，他这个理事，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林艾只能用气声表达，随即就陷入了昏迷。再一睁眼，她就成了双眼通红，失去意识的丧尸。张大想要咬人的口腔里，能明显看见变得锐利的尖牙。

“理事！”

为首的金发女医生喊着江少戈，他们都在等待江少戈下一步的指示，是处理掉已经不受控制的林艾，还是再试试别的方法。

江少戈尽力控制着从林艾突发状况开始就几近崩溃的精神状态，口中迅速生长的尖牙戳进了下唇的血肉里：“先用镇静。”

“医院里的镇静药没有效果。”

“用二代困兽。”

“困兽”，是方舟研究出来的，专门用来控制像江少戈一样的有意识的丧尸突然发狂的镇静药。原材料珍贵，无法大规模生产。

得到准确指令的医生们给林艾推注了10ml的药液之后，她才终于安静了，双眸紧闭，眉头紧蹙地进入了“睡眠”。

“你们先出去吧。”

一群人乌泱泱地来，也迅速地离开了。走之前，他们抽了林艾的血液样本，要去做进一步研究。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江少戈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力。自病毒传播开以来，他曾遇见过无数次这种束手无策的时候，但那些人都只是萍水相逢。在他获得异能之后，无能为力的时候越来越少，可是面对林艾的状况，他的无力感如惊涛骇浪。

还有什么办法？

丽莎的声音打断了江少戈的思绪：“理事，周队长要见您。”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林艾，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这里：“麻烦他进来。”

门打开，戴着骷髅面罩的男人走了进来，双手环胸，看着正给林艾擦拭脸上血迹的江少戈：“怎么回事？”

一眼，他就认出林艾就是昨天夜里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人。

江少戈手上动作不停，简短地说明了林艾的情况，转身看向蒙面的男人，几乎是恳求的语气：“队长，你还有办法吗？你知道的，我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周靖钧知道江少戈有个念念不忘多年的初恋，却不曾想就是她。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个新理论，但还没有被证实，毕竟恶化期之前的二次感染者太少见了。”

“你的病毒和那个人的病毒是不一样的，现在两个病毒在她的体内争夺主导权，所以她才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一般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等到某一方的病毒占得上方后，完全霸占她的身体，才能决定她是进化还是完全感染。”

“只是她的身体状况太差了，很可能撑不到决出胜负的时候。我有一个冒险的方法，如果加上第三个病毒…说不定可以，但我不能保证。”

“第三个病毒…”江少戈的瞳色一直在不断变幻着，显示了他不平静的心绪，“队长，可以拜托你吗？”

周靖钧也是病毒感染者。

“可以。但你知道的……”

周靖钧指了指面罩，他一进来就发现了起码四个摄像头。他们在“逆行者”队一起呆了一年半，但江少戈从没见过周靖钧的真容。

“这个交给我。”下一秒，摄像头通通罢工，江少戈补充道，“一共六个，都关了。”

周靖钧点点头，走到林艾的左边，面罩从下面掀开一部分，只露出薄薄的唇瓣，简单粗暴地对准对方的左手腕，露出病毒感染者专属的尖牙，刺入皮肤后，让自己的唾液与对方的血液融合。

本身就朝着恶化期发展，再加上“困兽”的作用，林艾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又有人在自己手腕上啃了一口，她还是能感觉到的，下意识呢喃：“江少戈，你咬一次就算了，怎么还咬第二次…下次我也要咬你…”

周靖钧眯眼盯着迷糊中喃喃自语的某人，攥着对方挣扎的手腕的力气略微加强。感觉注入得差不多了，才松开禁锢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沾到血液的下唇。

虽然是在救人，但不明情况的人看了，会以为他是吸血鬼或者什么变态。

他整理好面罩，说：“我的队伍需要修整，借你的地盘准备一些物资，下午两点就走。”

江少戈盯着林艾的眼睛半天才会眨一次，趁着对方睡着，紧紧握住她的手：“多待一会儿吧，下午四点半，她才算过了二十四小时。”

周靖钧知道江少戈担心林艾的状态，却没有想到在意程度如此之深，思索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他：“可以。他们带着东西先走，我等到五点再出发。”

江少戈把刚刚给林艾用了一半的药瓶递给周靖钧：“二代困兽，里面还有10ml，你带走研究吧。我可以记在损耗里，不会被发现。”

“谢谢。这几年多亏了你给的这些药，不然队里早就不剩下几个人了。”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周靖钧的背上，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灼热的温度，阴影里藏着嘴角自嘲的弧度。

“毕竟我们曾并肩作战过，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力帮忙。”

两个人之间有不少话想说，但无论什么话题也都是浅尝辄止，从不深入。

沉默良久，周靖钧还是问出了口：“你的腿，真的没办法恢复了吗？”

江少戈摇摇头：“得到什么总是要失去什么。不过幸亏如此，我才能一直呆在地面，才能又见到她。”

周靖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为了尽快送这批血清过来，他已经接近30个小时没有休息过，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他本来打算靠“困兽”让自己强制休息一会儿，却发现咬过林艾之后，自己的精神力在慢慢地舒缓。

久违的困意席卷而来。

江少戈操纵着机械臂扶住被安抚进入睡眠的周靖钧，将对方安置在沙发上。自己默默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林艾。

周靖钧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醒来之后精神世界清明一片，惊疑的目光看向江少戈：“你早就知道？”

“也是刚刚才发现。”

江少戈能坚持着到现在还保持理智，一部分是因为之前咬过一次林艾，一部分是林艾的话一直强行吊着他的意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发现什么？”

林艾突然插嘴，把两个人都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