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别惹,我断亲战神!

“死丫头,别怪我心狠。”王翠兰的银镯子刮过她耳垂,“替你姐嫁去王家,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冰棱刺骨的寒冷裹着喉咙里残留的古怪苦涩味道,绞碎了方倾羽最后一口气。

咽气前,那只螺钿匣子被砸烂,碎片随意飞溅,她清楚记得哪几片被踩在了继母离开时得意洋洋的鞋底——这画面,成了她阖眼前刻进灵魂的诅咒。

“——作死啊你!这料子是洋货!真丝的!港城来的!你那爪子再糙一点试试?!”楼下继母王翠兰尖利拔高的声音带着刮擦铁皮的粗粝感,猛地捅穿这死寂。

方倾羽猛地睁开眼,窒息感的余韵回荡在身体每一个细胞。她觉得骨子里都冷透了,可身体是暖的。

她没死!

或者说,还没死。

她听见和前世她死去前,那人所发出的得意哼笑如出一辙的声音。

而后,一阵哒哒哒的楼板声响起,继母王翠兰那刻意压底,却依旧掩不住即将得逞的兴奋声音,尖利地钻进耳朵:

“药劲儿足着呢,灌下去就死猪一样。赶紧抬走!王志刚带着钱就在外头,钱货两清,早点弄出去,省得晦气!”

另一个稍有怯懦的女声响起,是她的“好”继姐方芳:“妈,真给我炖五花肉?我、我不想下乡,听说那边脏死了,还要挖泥巴……”

“傻孩子,”王翠兰嗤笑一声,音调陡然拔高,“你不去,难道我去?那小贱人替你嫁了人,也正好替你下了乡,‘方芳’这名字就干干净净的!反正以后死了也是她自己命贱,关咱们什么事?她死了,档案一销,这事天衣无缝!回头妈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轰!

母女俩的声音出奇一致的甜腻得像掺了糖精的劣质糖水,偏偏方国栋就好这一口,也不在意那“糖水”里每个气泡都泛着愚蠢的贪婪。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引爆了深埋在方倾羽骨髓里的炸药!

替嫁!顶下乡!用她方倾羽这个名字和这条命,填王家那个因强暴不成反被打断腿,又欠下高利贷的死瘸子的窟窿!替方芳去担本应是她的责任,吃她该吃的苦!

前世被灌下迷药塞进花轿的绝望,父亲沉默背过身的冷漠,还有方芳踩在她冻僵尸首上尖笑着“替咱们还债是你的命!”的毒咒……

那些所有被碾碎的屈辱和剧痛,在重生睁眼的瞬间,化作冰冷的剧毒熔岩,裹挟着彻底焚毁一切的暴戾,在她血管里轰然炸开!

懦弱?那种东西,早在上辈子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就被嚼碎和着雪咽下去了!这辈子,她要方家人这些吸食她母亲骨血才没饿死的跗骨之蛆——

把骨头都拆了熬汤给她喝!

不对,这么恶毒都东西就该冲粪坑!

怒气上头那一瞬,腕骨猛然传来一仿佛要捏碎骨头般的灼痛。方倾羽倏地低头紧盯着手上那支芙蓉底白玉镯。

这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一点点念想,此刻正疯狂地汲取着她的体温,镯身内里流转着紊乱刺目的青白光线。宛如像濒死的蛇,急促扭动着。

咔嚓!

一声清晰的,坚冰碎裂的脆响。

那陪伴了她十六年的温润玉环,在她腕间毫无征兆地寸寸崩裂!片片碎玉如同她对这个腐朽家族最后一丝虚幻的温存,彻底瓦解。

碎玉未落尘埃,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气流宛如活物,裹挟着某种亘古的律动,快如迅雷猛地刺入她的眉心!

【叮!濒死恨意峰值!灵泉空间强制认主!】

一道冰冷的意念直接劈入脑海。

识海剧震,混沌被无形伟力撕裂一方微小却纤毫毕现的世界悍然印入。

十步见方的黝黑沃土,泥土芬芳浓郁得如有实质;一眼小泉,水质澄澈近乎虚无;角落孤零零立一座木屋,紧闭的门扉上流转着古老玄奥的能量涡旋……

土地:催生万物?点豆成兵?

灵泉:枯骨生肌?返本还源?

木屋:芥子乾坤?时间静止?

随身福地!天赐宝物!不饮血,焉得归鞘!

方倾羽的眼神刹那冷利,所有杂念焚净,唯有刻骨的杀意。

她视线如钩,死死锁住床脚破木凳上那只粗陶碗。

罪证!这碗汤就是她们母女恶毒的痕迹!

心念咆哮,疯狂灌向眉心神窍——收!

嗤……一丝细小到如针落地的抽气声里,粗陶碗便连同一圈浑浊水渍,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紧接着,清冽甘泉瞬间流淌过灼烧的五脏六腑和剧痛的四肢百骸。一股微弱却实实在在的力气猛地注入了枯竭的身体!

“咔哒。”生锈的门锁钥匙转动的声音,像是恶鬼敲响的丧钟。

门,就要开了!

求生的本能和对仇人噬骨的恨意压过一切。方倾羽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如鬼魅般滚下那张破床板,悄无声息蜷进角落堆积如山的破烂杂物后面。

黑暗中,她的手摸索过湿冷腐朽的地面,猛地握住了一块沉甸甸的半截砖头。

冰冷的触感沿着掌心蔓延到心脏。

王翠兰那张刻薄尖酸的脸探了进来,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残忍审视,如同屠夫在打量待宰的肉。

“死丫头,时辰到——”

声音戛然而止!

黑暗中一道瘦削的身影猛然扑出,握着板砖的手高高扬起,然后用尽被灵泉催发出、又被恨意点燃的全部力气,朝着那张令她作呕的脸——

狠狠地、直直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砰!”

沉闷而粘稠的撞击声,和着骨头碎裂的细微脆响。带着浓重铁锈味的血液飞溅,有几滴还溅到了方倾羽手上。

“啊——!!!”

王翠兰捂着血流如注的鼻梁,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在还没能看清方倾羽疯狂的表情时,就被这份疯狂痛击!

方倾羽一眼都没舍给她,她的目光穿透逼仄的阁楼入口,死死盯住天井院子里那两个身影。

方国栋蹲在地上,正对着几张肮脏的钞票反复摩挲;方芳捏着几颗瓜子嗑得不亦乐乎,眼神里透着看好戏的轻松和嫌恶。

目标,灶台角落!

方倾羽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爆发出惊人速度,直冲向天井。带起的风刮过方国栋数钱的手背,他愕然抬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刺目的血红残影冲过。

方国栋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还没反应过来,方芳却被吓得手里的瓜子哗啦掉了一地。

灶台角落,一块不起眼的青砖,在她指尖触及的瞬间应手而松,一个油布包被闪电般掏出。

空间,收!

意念动处,油布包瞬间消失,徒留灶台空洞。

“拦住她!”方国栋终于回过神,揣好钱就想扑上去。

王志刚和他那两个帮手也被阁楼里的惨叫惊动,转头就看到方倾羽冲出来的身影,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恶心的狞笑。

“小娘皮还想跑?”王志刚搓着黄板牙,带着两个混混堵在门口,“老子钱都给了,死也要抬回去拜堂!”

方倾羽胸口剧烈起伏,一身土红嫁衣在寒风里猎猎作响。

就在王志刚那只脏手伸出的刹那,方倾羽身体猛地绷紧,向前半步避开,然后,她用尽肺腑里所有燃烧的空气,发出足以撕裂寒风的嘶吼:

“王志刚!赌坊的债还清了吗?!三百七!!赌坊的人还在你家门口画了叉子吧?!”

王志刚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像是被烙铁烫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眼神,瞬间像针一样扎向他。

方倾羽冰冷的声音毫不停歇,矛头直指方国栋和王翠兰:

“方国栋!王翠兰!卖生女儿的钱暖不暖?是不是连我娘最后护着的镯子也想剐下来?!”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方国栋脸皮抽搐变紫,王翠兰捂着脸的指缝里漏出怨毒至极的呜咽。

最后她狠狠扎向那个惊慌失措的方芳,如子弹上膛:

“方芳!顶了我的名字,躲在我的档案后面,现在还想让我替你下乡去饿死?!好一个'姐姐',连我骨头里最后一滴油都不放过!”

然后没人再去看脸色剧变的方芳,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方倾羽下一步的动作攫住了!

她一脚踹翻了那个堆满鸡毛鸭毛和土块的旧簸箕,干枯的羽毛混着恶臭的泥土飞扬起来。

就在所有人被这动作惊得倒抽冷气的瞬间,她闪电般提起一个歪倒的木桶。桶壁上粘着干涸了厚厚的污垢,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可怕气味。

那是什么?鸡粪?鸭粪?混着不知道多久的雨水腐烂物?没人关心了!

只见身穿刺眼红嫁衣的女孩,高高举起那桶污秽之物,没有迟疑地对准了被她一一数过的所有人。

泼!!!

黑黄粘稠的污水,混杂着粪块、羽毛、污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铺天盖地。就这么精准地,兜头盖脸地泼了上去!

“哇——”

“呕…”

“救命啊!!”

惨嚎、干呕、崩溃的尖叫瞬间取代了刚才的死寂!

王志刚新作的蓝布褂瞬间染成屎黄色,头发粘成一绺绺;方国栋被糊得满脸满嘴,胃里翻江倒海;王翠兰更是彻底崩溃,新伤旧痛加上秽物浇头,发出非人的嚎叫,原地疯狂打转,和跪在原地大吐特吐的方芳互相伤害!

看啊,多么可笑的、肮脏的、愚蠢的人类!她方倾羽就要在今天,斩断和这群蠢货的一切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