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印记与异光
- 穿越了,但木守宫好像开挂了
- 今若何兮
- 5973字
- 2025-06-24 00:09:32
医疗车引擎低沉地嗡鸣着,在颠簸的路面上行驶。车厢内充斥着消毒水冰冷刺鼻的气味,混合着一种金属和合成材料特有的、令人不安的洁净感。唯一的光源来自车顶一盏惨白的吸顶灯,光线冰冷,将车内狭小的空间照得一片死寂,也在我和蜷缩在我臂弯里的木守宫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我靠在担架边缘,脸颊伤口的刺痛在药水的作用下已经变成了麻木的钝感,但全身的酸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然而,所有的疲惫和不适,都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灼热的感知取代——臂弯里那小小的、温热的躯体,以及它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的搏动。那搏动透过薄薄的病号服布料,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皮肤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却又蕴含着某种非人的韵律。
我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它的沉睡。木守宫小小的脑袋枕着我的手臂,橙黄色的眼睛紧闭着,细密的眼睑覆盖下来,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它似乎累极了,每一次呼吸都轻浅而悠长,小小的胸膛起伏微弱。它体内流转的光芒也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几乎难以察觉,只有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它接触的皮肤上,才能感受到那极其微弱的、如同暖流般的搏动。
它的右前爪,依旧无意识地蜷缩着,紧紧抓着我病号服的衣襟。
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地锁定在那小小的爪子上。之前在礼堂废墟的混乱中,惊鸿一瞥间看到的那个印记…幽蓝、冰冷、深邃,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烙印。
现在,它就在那里。
借着车内冰冷的光线,我极其缓慢、轻柔地调整了一下手臂的位置,试图在不惊醒它的前提下,让它的爪子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我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能看清它爪心细密鳞片的纹理。
然后,我看到了。
就在它小小的、覆盖着细密绿色鳞片的掌心里,紧贴着皮肤,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符号静静地存在着。
它绝非任何已知的文字或宝可梦标记。它的线条扭曲而复杂,充满了非欧几里得几何的怪异感,仿佛是将破碎的星辰强行糅合在一起形成的抽象图案,又像是某种无法理解的生命体在维度夹缝中留下的残缺投影。线条本身并非实体刻痕,更像是纯粹的光——一种极其幽邃、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光线的暗蓝色光芒,在它掌心的皮肤下微弱地脉动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那幽蓝的印记就随之明灭一次,如同深海之下某种沉睡巨兽的心跳,冰冷而深邃。仅仅是注视着它,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渺小感和寒意便不由自主地蔓延开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未知图腾的力量残留?还是…某种更可怕的存在?
就在我的指尖下意识地、带着一种混合了恐惧和探究的复杂情绪,即将触碰到那幽蓝印记的瞬间——
“吱嘎——!”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
巨大的惯性猛地将我的身体狠狠向前掼去!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怀里的木守宫,肩膀重重撞在担架冰冷的金属护栏上,剧痛让我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怀中的小家伙也被这剧烈的颠簸惊动,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慌的“咯啵!”,橙黄色的眼睛骤然睁开,里面充满了未散的睡意和本能的恐惧。它体内的光芒应激性地亮起了一瞬,如同黑暗中骤然点燃的火星,随即又因虚弱而迅速黯淡下去。
“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地低吼,心脏狂跳。
“抱歉!抱歉!前面有块掉落的建筑碎片!”司机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带着歉意和后怕。
车厢门被猛地拉开!一股混杂着硝烟、尘土和雨后潮湿泥土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
大木博士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他显然也是匆匆跑过来的,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更加凌乱,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白大褂的下摆沾满了泥点。他脸上混杂着焦急和一种难以掩饰的、研究者面对重大发现时的亢奋光芒。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我,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我怀中的木守宫,锐利得如同手术刀。
“孩子!你没事吧?”博士一步跨上车厢,声音急促,但目光几乎没有离开木守宫,“那只木守宫呢?它怎么样?”
“我…我没事。”我忍着肩膀的疼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木守宫似乎也认出了博士,眼中的恐惧稍褪,但依旧带着警惕,小小的身体在我臂弯里缩了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啵咯…啵咯…”,仿佛在回应博士的关心,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博士松了口气,随即立刻凑近,几乎是半蹲在担架旁,厚厚镜片后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紧紧盯着木守宫。“让我看看它…”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在半途停住,仿佛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奇迹,也怕再次触发什么。他的视线贪婪地扫过木守宫全身,最后落在它微微起伏的胸膛上,那里光芒黯淡,但搏动的痕迹依旧隐约可见。“能量波动…稳定下来了?虽然很微弱…难以置信…”他喃喃自语,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红白图鉴,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博士,它爪子上…”我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试图指向那个幽蓝的印记。
“等等!等等!”博士却像是完全没听到我的话,或者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图鉴屏幕吸引了过去。他用力按着图鉴侧面的按键,屏幕亮起,蓝光再次笼罩向木守宫。“深层扫描…能量追踪模式…我就不信了!”
图鉴发出轻微的嗡鸣。屏幕上,木守宫的标准三维模型再次出现,但这一次,模型的边缘极其不稳定,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不断闪烁着、扭曲着。模型内部,不再是清晰的骨骼肌肉结构,而是被一片混沌的、不断变幻的色彩所填充!那色彩如同沸腾的星云,无数细小的、如同尘埃般的光点在疯狂地无序运动、碰撞、湮灭!
“这…这是什么?!”博士失声惊呼,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混沌的星云,“能量结构完全紊乱!不…不是紊乱!是在重组?!被一种未知的力量强行改写?!”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兴奋而拔高,带着破音。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图鉴发出的扫描蓝光,如同拥有了实质,化作无数极其细微的光丝,试图探入木守宫体内那片混沌的星云之中。然而,就在光丝接触的瞬间——
木守宫掌心里,那个幽蓝色的印记,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爆发性的闪耀,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幽暗之蓝!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在它掌心骤然张开!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车厢顶那盏惨白的吸顶灯,灯光如同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猛地朝着木守宫掌心的印记方向扭曲、坍缩!光线不再是均匀地照亮车厢,而是被强行汇聚、拉扯,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漏斗状的惨白光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那个幽蓝的印记之中!
同时,大木博士手中的图鉴屏幕猛地爆出一片刺眼的雪花!尖锐的警报声“嘀嘀嘀嘀!”地疯狂响起!屏幕上的混沌星云模型瞬间崩溃,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疯狂跳动的、血红色的乱码和警告符号!
“能量虹吸?!”博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惊骇欲绝!他下意识地想移开图鉴,但那无形的虹吸力场似乎已经形成,图鉴本身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的“滋滋”声,屏幕上的红光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烧毁!
“咯…咯啵!”怀中的木守宫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它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体内的黄金光晕如同受到刺激的野兽,骤然变得明亮而狂躁!黄金的光芒与掌心的幽蓝印记疯狂对抗、纠缠!它橙黄色的眼睛痛苦地紧闭,小爪子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停下!快停下!”我惊恐地大喊,本能地伸出手,不是去碰那个危险的印记,而是试图用掌心覆盖住木守宫的整个小爪子,想要隔断那恐怖的虹吸!
就在我的手掌即将覆盖上去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电流感,猛地从我的指尖窜入!沿着手臂一路冲上大脑!
不是物理的电击,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数据洪流!无数0和1组成的、意义不明的二进制代码碎片,夹杂着大量扭曲的、像素化的宝可梦战斗画面(水箭龟喷射的水炮、皮卡丘跃动的电光、巨金怪沉重的钢拳…)、刺耳的电子合成音指令、甚至还有游戏存档读档的“滴”声提示音…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混乱而庞大的信息碎片,如同被强行打开的泄洪闸门,以比礼堂苏醒时更直接、更暴烈的方式,狠狠冲撞进我的意识!
“呃啊!”我闷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太阳穴如同被钢针狠狠刺入!剧烈的眩晕和撕裂感再次袭来!这一次,不仅仅是记忆碎片的冲击,更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系统感?!
【警告!外部能量干扰…】
【宿主精神阈值临界…】
【强制中断…】
【战斗辅助演算系统初始化…2%…】
几行冰冷的、血红色的半透明文字,如同幽灵般,毫无征兆地在我剧烈眩晕、视野模糊的视网膜上强行闪现!它们悬浮在现实的景象之上,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机械感!
幻觉?还是…那个所谓的“系统”?!
“孩子!你怎么了?!”大木博士焦急的呼喊仿佛隔着厚重的海水传来,模糊不清。他显然也看到了我的异状,但此刻他正全力试图稳住疯狂报警、屏幕乱闪的图鉴。
就在我意识几乎要被那混乱的数据洪流和诡异的系统提示淹没的瞬间——
覆盖在木守宫爪子上的我的掌心,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暖流。
是它!是木守宫体内那黄金般的光晕!它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痛苦,那微弱但坚韧的搏动猛地加强了一瞬!一股带着生命暖意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透过我的掌心传递过来,微弱却异常坚定地,强行切断了那股冰冷数据流的冲击!
同时,它掌心的幽蓝印记光芒骤然一敛!那股恐怖的虹吸力瞬间消失!
车厢顶的灯光恢复了正常,惨白均匀地洒下。
大木博士手中的图鉴警报声戛然而止,屏幕上的雪花和乱码如同潮水般退去,最终定格在木守宫的标准三维模型上,数据栏一片空白,只有最下方那行刺目的红色小字依旧顽固地存在着:【检测到宿主灵魂异常波动…战斗辅助演算系统初始化…2%…】
死寂。
车厢内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还有我和木守宫急促的喘息声。
木守宫体内的黄金光芒重新变得微弱而平稳,它疲惫地睁开眼,橙黄色的瞳孔里残留着痛苦和后怕,湿漉漉地看着我,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点委屈和依赖的“啵咯…”。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它,又猛地抬头看向大木博士。
博士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死死盯着图鉴屏幕上那行红色小字,又看看我,再看看我怀中虚弱却依旧散发着神秘光晕的木守宫,以及我那刚刚覆盖在它爪子上的、此刻还有些微微发麻的手掌。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困惑、难以置信、极度的研究欲望…种种情绪如同风暴般在他眼中翻涌。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只是颤抖着手,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图鉴的扫描口,缓缓地、对向了我。
“博士…”我的喉咙干涩无比。
“别动…”博士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他的手指在按键上操作着,启动了图鉴最基础的生物扫描模式。
“滴——”
图鉴发出正常的启动音。柔和的蓝光扫过我的身体。
屏幕上,一个标准的人类男性三维模型迅速构建,旁边开始列出基础数据:
【姓名:青木凌树】
【年龄:17岁】
【性别:男】
【身高:175cm】
【体重:62kg】
【健康状况:体表轻微擦伤(已处理),轻度肌肉劳损,精神状态:高度应激…】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博士的眉头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他显然不满足于此,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操作着,试图调出更深层的扫描数据,尤其是…脑波和精神图谱分析。
就在这时!
图鉴屏幕上,那个代表我的三维模型的头部区域,毫无征兆地闪烁起一片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彩色噪点!那噪点如同接触不良的信号干扰,一闪即逝!
紧接着,在健康状态栏的“精神状态:高度应激”后面,一行同样微小、颜色却异常刺目的血红色文字,如同系统强行挤出的错误代码,扭曲地浮现出来:
【警告:检测到异常精神波形叠加…】
【波形特征:高度不匹配…疑为…数据冗余…?】
【关联性分析指向:异常宝可梦个体(木守宫)…】
【关联强度:未知…持续同步中…】
血红的文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屏幕一角。
大木博士拿着图鉴的手猛地一抖,厚厚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车厢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死死盯着那行字,又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的惊骇如同实质,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眼前这个名叫“青木凌树”的少年,与他怀中的发光木守宫一样,都笼罩在无法理解的、颠覆常理的迷雾之中。
“数据…冗余?精神波形…叠加?持续同步…?”博士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词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手中的图鉴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让他几乎拿捏不住。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嗡鸣声,和我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噪。
未知图腾的力量…木守宫体内的异光…掌心的幽蓝印记…我灵魂的“异常波动”…还有那个诡异的“战斗系统”…以及此刻图鉴上冰冷的“数据冗余”和“同步中”…
这一切破碎的线索,如同散落在黑暗中的锋利拼图碎片,带着冰冷的寒光,似乎正在某种无形的意志下,朝着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向强行拼凑。
我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木守宫的手臂。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气氛,将小小的脑袋更深地埋进我的臂弯里,体内那微弱却温暖的黄金搏动,成了这冰冷谜团中唯一的慰藉。
医疗车不知何时已经再次启动,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从一片狼藉的市区边缘,渐渐变成了葱郁的林木和起伏的丘陵。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缓缓减速,最终平稳地停下。
“博士,常青研究所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车门被从外面拉开。午后温暖明亮的阳光,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猛地涌入这充满消毒水味和沉重谜团的车厢。
大木博士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恢复了作为研究者和长者的沉稳。他推了推歪斜的眼镜,目光在我和木守宫之间深深扫过,最终定格在我脸上,声音低沉而凝重:“孩子,下车吧。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关于你,关于这只木守宫…关于这一切。”
他率先走下医疗车。
我抱着木守宫,也挪动酸痛的腿,踏上了研究所门前松软的草地。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眼前,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规模宏大的研究机构。白色的主体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蓝天白云。宽阔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生态园区,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和郁郁葱葱的树林。更远处,是青翠连绵的常磐森林,如同一道巨大的绿色屏障。空气清新得令人心旷神怡,充满了勃勃生机,与不久前礼堂那炼狱般的景象恍如隔世。
几只波波拍打着翅膀,欢快地从研究所的屋顶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一只小拉达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探出头,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又迅速钻了回去。
宁静,祥和,充满了学术气息和宝可梦世界的自然活力。
然而,站在这样一片阳光下,抱着怀中这谜团重重的小小生命,感受着体内那似乎正在悄然“激活”的冰冷系统,以及脑海中依旧盘踞的混乱记忆碎片…我心中没有丝毫放松。
大木研究所厚重玻璃门上的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嘀”声,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明亮、宽敞、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大厅。光滑的合成材料地板反射着顶灯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消毒剂混合的味道。
门内,是已知的世界,是宝可梦科学的殿堂。
而我和我怀中的木守宫,却像是两个来自未知维度的、带着危险辐射的异常点,即将踏入其中。
博士站在门内,回头看着我,眼神复杂而凝重。
我抱着木守宫,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芬芳的空气,迈步,踏入了研究所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