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会对你好的

“陈言，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孟婉的声音很轻，像初冬落在枯叶上的第一片雪，带着细微的、即将碎裂的寒意。

“嗯。”陈言没有看她，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灰霾笼罩的、死气沉沉的基地轮廓。他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为什么”孟婉紧紧的看着他。

“只要我娶了她，我就是基地的下一个基地长，这比我们计划的都要快。”他终于转过头，眼神里有孟婉陌生的东西，一种被权力淬炼过的冰冷和急切。“这比我们计划的都要快。”

“那我呢？”快？孟婉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们一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熬过饥荒和背叛，那些小心翼翼筹划的、关于未来的微弱星光，原来在权力的捷径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陈言似乎被这简单的三个字刺了一下，他猛地伸手，将她紧紧箍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她的骨头。“我会对你好的。”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闷地传来，像一句苍白无力的咒语，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绝望。

陈言抱住了孟婉，孟婉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身体是僵硬的，血液却像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冲撞。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片被彻底撕裂的荒芜。泪水无声地漫过泛红的眼尾，像融化的冰晶坠入陈言颈侧的衣襟，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被布料吸干，只留下一点深色的、迅速冷却的湿痕。世界在他那句“对你好”里，彻底失去了颜色。

突然间，‘砰’的一声，一枚子弹飞射而来，穿透了孟婉与陈言。孟婉的身体软了下去，像断了线的木偶。陈言下意识地更紧地抱住她，试图支撑，但贯穿两人的子弹撕裂的不仅是血肉，更是他精心构筑的、通往权力顶端的阶梯。剧痛和错愕让他眼前发黑。孟婉背对着凶手，但陈言看到了。他瞳孔骤然放大，仿佛要吞噬整个扭曲的世界，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被掐断的抽气不是恐惧，不是痛苦，是纯粹的、无法理解。

陈言顾不上胸口的剧痛和喷涌的鲜血，也顾不上思考那个背叛的枪手。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孟婉。猛然，一声惊雷巨响，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尖叫。此时的孟婉绝美的脸庞失去了血色，双眼缓缓闭上，归于冰冷的寂静。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毫无生气的脸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最后一点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

她归于一片冰冷的、永恒的寂静。像一朵骤然凋零在末世尘埃里的花。

陈言抱着她渐渐冷却的身体，感觉自己的体温也在飞速流逝。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输掉了唾手可得的权力，输掉了精心设计的棋局，更输掉了…他唯一真正拥有过、又亲手毁掉的光。孟婉的体温，比这末世的寒风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