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南方群龙之杜伏威 辅公祏集团

中原烽火甚嚣尘上之时,长江流域也正在群龙乱舞。李渊在北方开打时,绝对没有忽略南方,李渊在南方也积极布下了自己的棋子。在此先介绍一下长江流域及南方几支大的地方割据势力。首先讲的是杜伏威、辅公祏集团。

杜伏威、辅公祏都是齐州(今山东省济南一带)人。两位没有什么家族背景,杜伏威家境贫穷,平时饭是吃不到的,靠偷抢为生,习惯的作案手段是在墙外挖洞入室。唐代建筑大都是以土筑墙,自然好挖,现在肯定不行。杜伏威还有一个铁杆哥哥,是以放羊为生的羊倌辅公祏。羊当然不是辅公祏的,是辅公祏姑父的。辅公祏多次伙同杜伏威把放的羊给偷偷吃掉,辅公祏姑父面对这种肆无忌惮的监守自盗行为,终于忍不住向官府进行了举报。杜伏威、辅公祏为躲避官府抓捕,于是落草为寇,当时杜伏威只有16岁,因为勇敢、义气,就被一帮人推为首领。这帮人开始去投靠在长白山(今山东省邹平县西南的会仙山)一带活动的义军左君行。这时的杜伏威也就几个人,自然入不了左君行的法眼,没有把杜伏威当回事。613年,杜伏威自立门户,把部队拉到淮南一带流窜,自称“将军”。这时在下邳县(今江苏省睢宁县西北)有一支以苗海潮为首的武装力量。杜伏威派辅公祏同苗海潮谈判,话讲得很能体现一个盗贼的性格:“我们如果不合并起来,肯定被抓,一定要联合。要么以你为头,要么以我为头。你要不听我的我们就打一战决定!”苗海潮很知趣,率众投靠了杜伏威。这时隋校尉宋颢率兵讨伐。杜伏威佯装北逃,把隋军诱入芦苇丛中,在上风头放起火来,隋军混乱之中慌不择路,陷入沼泽,全部烧死!

杜伏威有了点名气后,就有人对他来神了。海陵县(今江苏省泰州市)有个赵破阵武装势力,实力比杜伏威强多了,也拿出杜伏威对苗海潮的套路,派人要杜伏威投靠过来。赵破阵势力大,主动叫你来已经算是很看得起小杜了。杜伏威的出手更是惊人。他先是让辅公祏整好队伍在赵破阵营外备战,自己带着十几个人抬着牛肉、酒来拜见赵破阵。赵破阵十分高兴,亲自把杜伏威引进幕房,把手下头目叫来尽情饮酒,喝得正热闹时,杜伏威突然杀死赵破阵,赵破阵手下头目目瞪口呆之下全部投降。这次杜伏威以小并大,势力大增,率部跑到安宜县(今江苏省高邮湖畔的宝应县一带)大肆抢掠了一番。只有抢掠到了钱财才能稳定军心啊!

顺便在此明确一个现象,在古代军队作战,进行抢掠是正常的,就像狗要咬人一样;而一支军队在作战后没有对新占领地进行屠城,那到像人咬狗一样稀奇,通常都要在史书中记下一笔。

安宜县的屠城让在江都的隋炀帝都知道了杜伏威,隋炀帝于是派遣右御卫将军陈稜带精兵八千讨伐。陈稜不傻,对方情况不明就不急于开战。而杜伏威刚刚分赃,军心正热乎,急于开打,于是给陈稜送去一封信和一套妇女服装,在信中大骂陈稜为“陈佬”。陈稜大怒,立即组织同杜伏威决战。杜伏威亲自在陈稜阵前挑战,陈稜部将趁其暴露,一箭射在杜伏威的额头上!杜伏威毫无惧意,指着射箭的部将大骂:“不杀你,我额头上这支箭就不拔!”催马冲上来,部将吓得跑回军中,杜伏威顺势闯入陈稜军阵之中,呼喊着左冲右突,所向披靡,硬是把那位部将抓住,逼着其把自己额头上的箭给拔了出来,随后杀掉这个倒霉的部将,提着其脑袋又冲入陈稜军阵之中,砍杀数十人,陈稜军队一下子溃散了,陈稜灰溜溜跑回了江都。杜伏威乘胜占领高邮、历阳一带(也就是现在江苏、安徽两省长江以北地区),并自称“总管”。江淮一带大大小小造反势力争相投靠“杜总管”。

势力大了,杜伏威放手打造了一只贴身的精锐武装,这支队伍有5000人组成,杜伏威直接指挥,取名“上募”。就是现在看,这么大规模的敢死队的确不多见。杜伏威对这支嫡系部队是严格管理,优厚待遇。他自己同“上募”们一起生活,同甘共苦,打仗到关键时刻就把这支队伍派上去,战斗结束时一个一个检查,如果谁背后中箭就杀掉,因为背后中箭只有背对战场才能造成。杜伏威对“上募”的待遇也是让人想象不到的,除了战争中缴获的财物坚持全部赏赐外;对战死的“上募”还要把其妻、妾统统杀掉殉葬。

写到这里,我忍不住要讲两句:士兵牺牲了,不但不慰劳家属,还要杀掉妻妾,现代人是无法理解了。其实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当时妻妾是私人财产,子女却是家族抚养,把妻妾杀掉对子女的抚养并没有太多的影响。看唐人经常称呼人“杜十四”、“王十五”之类,数字其实是堂兄弟按年龄的排行,绝不是亲兄弟的排行,后面我们还要详细谈及家族在唐代社会管理中的地位,这几句算是引子吧。

在杜伏威的“精心”管理下,上募这只队伍十分强悍,可以讲是所向无敌,杜伏威也威名远扬,各派势力争相拉拢。宇文化及杀掉杨广后要任命老杜为历阳太守,杜伏威不稀罕,在长江下游同沈法兴、李子通、陈稜等人斗的不亦乐乎,地盘也不断扩大。把首府搬到丹阳(今江苏省南京、安徽省马鞍山一带),进行了一系列政治管理:选用人才,开发维修战斗装备,减少赋税,废除殉葬制度,强化社会治安,谁要干自己以前那种盗贼营生——杀!整顿吏治,贪污受贿者——杀!杜伏威上表杨侗,请杨侗拜其为东道大总管,封为“楚王。

人有的时候进步真的很快,几个月前,杜伏威还在大搞殉葬,随后就废掉了,从这里可以看到社会文明一步步是如何进步的,这决不是杜伏威一个人思想的变化,而是社会整体发展影响了杜伏威的决策。当然杜伏威自己也在进步,几年前他是贼,现在他坚决不许人家做贼了。

619年10月24日,杜伏威又同李渊联系上,被任命为淮南安抚大使、和州总管。620年7月5日,李世民在围攻王世充时,李渊又加拜老杜为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江淮以南安抚大使、上柱国,封为“吴王”,赐姓为“李”,并记入家族谱中。同时封杜伏威之子杜德俊为“山阳公”,辅公祏拜为行台左仆射,封“舒国公”。财物的赏赐那是再自然不过的。杜伏威还派出陈正通、徐绍宗将军支援兵力吃紧的李世民。杜伏威只要不到中原捣蛋,保持中立就是李世民的福气,现在已经成为唐政权在长江下游最重要的稳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