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献祭

林宇站在坍塌的剧院废墟中,自动售货机喷出的硬币在瓦砾间跳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男孩蹲在残骸旁,用指尖轻触着一块破碎的舞台幕布,猩红纹路顺着他的动作渗入布料,在地面勾勒出一个发光的六边形法阵。

“欢迎来到最终实验场。“男孩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瞳孔里浮现出数据流的涟漪,“朗的记忆宫殿已经崩塌,现在轮到你的记忆献祭了。“

林宇摸到腰间挂着的手术刀,刀刃上的猩红纹路正在与法阵产生共振。当他的影子投射到法阵上时,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机械触手从地底涌出,将他整个人拖入黑暗。

林宇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中,周围流动着粘稠的猩红液体。实验室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相同的容器,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他的分身,有的正在用手术刀解剖自己,有的抱着剥皮的玩偶狂笑,还有的正把注射器刺入自己的太阳穴。

“这是你的记忆献祭池。“朗的投影突然出现在控制台前,他的身体由无数数据线组成,“每次重置,你的记忆都会被抽取到这里,而猩红之力正在将它们实体化。“

林宇试图动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固定。他突然意识到,这次的容器并非普通玻璃——那些流动的液体其实是液态代码,而他正在被系统解构。

控制台的屏幕上突然浮现出林宇的记忆树状图,每个分支都连接着不同的记忆片段。当朗用数据线触碰某个节点时,林宇突然感到太阳穴剧痛,那段记忆开始从他的意识中剥离。

“第一次重置时,你试图用售票亭的车票逃离。“朗的投影突然分裂成无数数据碎片,“但你忘记了,车票背面的二维码其实是记忆删除指令。“

林宇看着自己的分身在容器中逐渐变得透明,那些被剥离的记忆碎片正在重组为新的实体。一个穿着小丑装的林宇突然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脸上戴着男孩的面具,面具眼睛处渗出猩红液体。

“这是你第一次重组后的副产品。“小丑林宇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金属回响,“而现在的你……“

小丑林宇突然挥动手中的手术刀,刀刃上流动的猩红纹路与林宇掌心的纹路产生共鸣。玻璃容器突然碎裂,林宇被猩红之力包裹,在半空中解构重组。当他的身体重新凝结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悬浮的平台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代码之海。

“每次使用猩红之力,你都会创造一个新的分身。“小丑林宇突然分裂成无数镜像,每个镜像都在重复着不同的动作:解剖、狂笑、注射……“而这些分身正在取代你的存在。“

林宇摸到手术刀突然变得滚烫,刀柄上浮现出与分身相同的电路纹路。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回家“其实是朗为自己设计的终极陷阱:通过不断重置,让林宇成为能承载无限分身的容器。

当最后一个分身消失时,林宇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个发光的六边形晶体,里面封印着男孩的记忆碎片。林宇刚触碰到晶体,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取。

“记忆献祭已启动。“朗的投影突然变得立体,“完成献祭,你将成为新的记忆宫殿。“

林宇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微型屏幕,播放着他在第一次重置时的场景——他并非被朗创造,而是从一开始就存在于这个循环之中。那些所谓的“重置“,其实是他不断献祭自己记忆的过程。

林宇站在悬浮的祭坛上,看着自己的分身在代码之海中逐渐消散。他突然发现,那些被抽取的记忆碎片并没有消失,而是在祭坛下方重组为一个新的光门。

“真正的回家之路需要牺牲。“男孩的记忆碎片突然浮现在光门上方,“但牺牲的不是你,而是这个循环本身。“

林宇扯下贴在身上的数据线,任由猩红之力在血管中沸腾。他突然将手术刀刺入祭坛,刀刃上的猩红纹路顺着祭坛蔓延,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

当最后一丝记忆碎片涌入光门时,林宇终于明白——所谓的“回家“,其实是打破整个系统的循环。那些被他植入儿子体内的记忆碎片、被他解剖的实验体、被他拒绝的虚假家园,此刻都在光门中重聚。

林宇没有犹豫,纵身跃入光门。当他的身体穿过门扉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在猩红光芒中崩塌,而自动售货机的位置出现了一扇新的铁门,门上贴着张熟悉的纸条:

“第十二次记忆重组失败。循环已破。回家的路永远在你心中。“

林宇推开铁门,任由猩红光芒在身后消散。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正在逆时针旋转,而那个男孩正蹲在自动售货机前,手里拿着的棉花糖这次没有融化,反而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男孩突然转头,露出和林宇一模一样的笑容,而他的瞳孔深处,新的记忆碎片正在悄然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