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略懂拳脚的‘唐僧’

翌日清早,微风拂柳,丝丝稍凉。

一道雄厚的念诗声传遍菜园。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粉身...”

鲁智深手提水桶,正给菜浇水,可越浇越觉不耐烦。

一想到大相国寺那鸟主持,把他骗来这地干这破差事,他就来气。

“粉身碎...浇浇浇,浇他个鸟蛋,气煞我也!”

韩安看着他一脚把水桶踢飞、拍拍手往亭内走来,不由失笑。

“智深,咱进城逛逛。”

“粉身碎骨...好啊好啊!俺正闲得慌。”

..........

北宋首都,东京开封府,地处漕运四河的中心交点。

四河为汴河,黄河,蔡河和广济河,途经各路重要州县,是北宋的生命线,经济的大动脉,稳定提供赔款的唯一渠道。

城内共有一百二十一坊,城外有十四坊。

人口高达百万,冠绝天下。

白昼车水马龙,胜阳;深夜鼓乐喧天,逼月。

东京某一教场。

对于韩安的突然到访,林冲颇感意外,连忙放下手头正忙的事务,热情带着韩安参观教场。

雄声喝喝滔天,拳脚生风扑日。

“韩先生看我大宋禁军英姿,有何感想?”

“强兵却无将,不足以谈。”

韩安随口回应了一句,并未留意到林冲略显尴尬的笑容,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寻找一位关键人物。

即陆谦,乃林冲的同僚,是整个事件的推手。

这厮为了金钱与地位,全然不顾多年友情,竟在背地里狠狠捅了林冲一刀,甚至还妄图置林冲于死地。

能摊上这种朋友,真乃林冲一大幸。

而陆谦设局诱骗林娘子,将其送给高坎,这一事得需十日才会发生。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允许正常发展,得加速推进。

这时。

跑来一位赤身大汉,急道:“林教头!快去帮忙降伏位恶僧,再晚些,陆虞侯得让他打死!”

林冲还没着急,一旁的韩安就先声夺人。

“人命关天,快去救!”

陆谦可不能现在死啊,智深也真是的,怎么就惹屎上身。

脚步匆匆,停下但见。

一尊恶佛正提着贼眉鼠眼之人。

那被提着的人两眼无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遭了不少罪。

“洒家念诗关你屁事!你这两撇胡须的撮鸟,管的比天老爷还宽。”鲁智深愤然一说。

韩安边走边喊:“智深放手,有话好好说。”

“看在俺老弟面上,暂且饶你这一回!”

鲁智深随意一抛,正好给林冲接住。

原本韩安想带鲁智深一同进入教场,但守卫见鲁智深长相粗犷,看着不像好人,愣是没让他进去。

一肚子闷气的鲁智深只好站在门边等候,继续念诗。

念就念吧,但这大嗓门倒是歇歇。

护卫受不了唐僧念经,纷纷让他闭嘴。

这下好了,反倒更大声,跟打雷一般。

那只能驱逐,可惜这唐僧略懂拳脚,五六人上去都打不过。

正好陆虞侯点卯,二话不问便上去帮忙,还恶语相向,说话极其难听。

“智深下次可别这般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弟说啥俺听啥。”

韩安深知鲁智深的性子,直率的同时又心细。

都被人骂了祖宗十八代,他依然没下重手,只是给了些皮外伤。

就是怕连累老弟与林师兄。

陆谦喘上几口气恢复些许后,当即就指向鲁智深,底气十足。

“林兄拿下这罪犯送进大牢!”

“陆兄消消气,那僧人是我同门师弟鲁智深。”

“竟有此事?”

陆谦一听,站直身子,拍了拍衣摆,怒脸换上了笑容。

“真是不打不相识,原来是林兄的师弟,怪不得拳脚如此厉害。在下陆谦。”

“鲁达。”鲁智深不情不愿回了一句。

客气话说完,陆谦这才注意到恶僧一旁格不相入的清秀公子。

韩安见此机会,迎了上去,拱手说道:“我兄脾气暴躁,多有得罪,望见谅。”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青州人氏韩安。”

陆谦得知姓名,恍然一愣,没想到竟在这地,以这般方式结识到青州神童,同时心里闪过丝丝妒忌。

才华横溢就罢,还长有一副清秀至极面孔,实在招人生恨。

每次去逛青楼,招待的妓妇左一句‘折桂令’,右一句‘春情’,搞得他行事时感觉像戴了顶绿头巾。

“百闻不如一见,韩先生真是才貌双绝,实在羡煞旁人。”

陆谦满脸微笑,那两撇粘土胡须,看起来异常喜感。

“愧不敢当。我兄把陆兄打成这样,内心愧疚不已,愿赔些汤药费。”

片刻。

“韩先生这是何话,莫不是看低我陆谦?区区小伤,洗把脸就没事。”

在银两与攀枝面前,陆谦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这号人物在东京可是有不小的名声,能傍上只会给自己添光。

若是能得一两首诗,还怕银两不上门?

这时。

韩安伸出一手,笑言:“陆兄真乃豪迈之人,但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找家酒楼,以酒赔礼如何。”

陆谦想都没想,赶紧点头,生怕他反悔。

“既然韩先生有此提议,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正好到了中饭,事不宜迟,劳烦陆兄带路。”

“现在?好!韩先生这边请。”

因商业空前繁荣,东京开封府的酒遍布各处,其中以樊楼、潘楼与会仙楼最为出名。

若要比个高低,那自然只能是樊楼。

不是里头的宫廷菜有多珍馐美味,而是此楼专供皇驾御酒‘眉寿’与‘和旨’。

谁敢争第一?

而且地处宫城东华门外,紧邻御街,背后为谁服务,不言而喻。

柱香过后,四人出现在樊楼面前。

三座相连高三层,红墙青瓦黄金阙。

以飞桥悬廊贯通,似是条条银河。

韩安被眼前瑰丽建筑惊住,望而犯难。

话说大了,这一顿下来不得破二百两,这出门就带了一百两钱引,怕是要在这洗碗。

这厮,可真会找地方。

为了避免出现尴尬局面,韩安提前打声招呼。

“此楼塞宫廷,恐怕招待颇贵。在下只带区区一百两,怕是要怠慢了陆兄。”

颇贵?

区区?

陆谦无言以对,多时才道。

“韩先生勿忧,别看樊楼外表金碧辉煌,里面设有各个品级的包厢。就算带个数十两也能吃上好菜好酒,而且,岂敢让韩先生大肆破费。”

随后他话语一转。

“就算是去最顶级的上阙消费个一万八千,韩先生只要随手提诗,他们还得倒贴韩先生三千。”

“陆兄过奖了,请带路。”

韩安含糊回应,脑海徘徊两个大字。

樊楼。

不就是这厮设局请林冲过来吃酒的地方吗,而且这里面还藏着一位名人。

这厮,可真会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