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战舰驶入雾隐星墟时,陆昭看见了此生最震撼的景象。
青铜巨门后是座漂浮在星云中的城池,数以万计的飞檐斗拱由星骸打造,每片瓦当都镶嵌着会呼吸的星辰。街道上往来着形态各异的生灵:有背负星图的巨龟、缠绕星环的蛟龙、甚至完全由星光凝聚的人形生物。
“别盯着星灵看。“白露扯了扯陆昭的衣袖,“它们会记住你的灵魂波动。“
话音未落,最近的星灵突然转向两人。它没有五官的面部裂开道缝隙,发出类似玉磬的声响:“癸未年...七杀日...葬天棺...“
陆昭感觉左眼一阵刺痛。星灵的话语触动了某段尘封的记忆,他隐约看见自己站在青铜棺椁前,手中断剑滴落暗金色血液。
“拍卖会要开始了。“白露拉着他拐进条暗巷,“记住,在星墟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承诺,包括我。“
巷子尽头是座由玄武甲壳构筑的圆形建筑。守卫是两具披着星袍的骷髅,眼眶中跳动着幽蓝魂火。白露递上枚刻有星图的玉牌,骷髅守卫让开道路时,陆昭听见它们骨骼摩擦发出的低语:
“葬天...守墓人...“
拍卖场内部比外观更加恢弘。穹顶悬浮着三百六十颗照明用的星辰,每颗都按照特定轨迹运转。座位呈螺旋状分布,最下层是普通席位,往上依次是星辉、月华、日曜三个等级的包厢。
“那是贪狼星宫的包厢。“白露指着高处某个月华包厢,“七杀使徒的气息...很浓。“
陆昭顺着她的指引望去,看见包厢外悬挂着九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是跳动的心脏。当他的目光停留超过三息时,心脏突然同时转向,迸发出血色光芒。
“别看!“白露急忙捂住他的眼睛,“那是'心灯',能吞噬注视者的...“
话音未落,陆昭左眼的六芒星突然逆时针旋转。血色光芒被某种力量反弹,七杀使徒所在的包厢传来闷哼。白露震惊地松开手:“你...你能反弹心灯诅咒?“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拍卖台吸引——那里升起座青铜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晶体。
“第一件拍品,星髓。“拍卖师是位身着星袍的老者,声音仿佛来自远古,“产自葬天棺第七层,能修补任何星器损伤。“
陆昭感觉怀中断剑突然发烫。天隙剑似乎对星髓产生强烈渴望,剑柄处的玉珏发出嗡鸣。
“起拍价,三百星砂。“
“五百!“立刻有买家举牌。
“七百!“另一个包厢传出沙哑的声音。
价格很快攀升到一千二百星砂。就在拍卖师准备落槌时,陆昭突然站起:“一千五百,外加...一个秘密。“
全场哗然。拍卖师眯起眼睛:“什么秘密能值三百星砂?“
“关于葬天棺第九层的真相。“陆昭强压住狂跳的心脏。方才星髓出现的刹那,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段记忆碎片。
拍卖场陷入死寂。贪狼星宫的包厢突然亮起血色光芒,七杀使徒的声音冰冷刺骨:“小子,有些秘密说出来会死人的。“
“一千五百星砂,成交。“拍卖师却直接落槌,“请这位客人到后台交易。“
陆昭在众人注视下走向后台。经过贪狼星宫包厢时,他感觉有九道充满杀意的目光锁定自己。白露想跟上却被守卫拦住,只能焦急地目送他消失在帷幕后。
后台是间布满禁制的密室。拍卖师示意陆昭坐下:“现在,说出你的秘密。“
少年深吸一口气:“葬天棺第九层...是空的。“
空气骤然凝固。拍卖师眼中闪过星芒:“继续说。“
“那里本该封印着初代守夜人的遗体,但现在...“陆昭感觉喉咙发紧,“只有一具青铜棺椁,里面躺着...我的尸体。“
拍卖师突然大笑,声音震得密室四壁浮现星图:“有趣,太有趣了!“他挥手将星髓推到陆昭面前,“这是你的了。另外...“老者取出一枚青铜戒指,“这是雾隐商盟的贵宾信物,凭它可以参加三天后的'暗拍'。“
陆昭接过戒指时,感觉有股星力涌入体内。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拍卖师突然低声道:“小心七杀使徒,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回到拍卖场,陆昭发现气氛异常紧张。贪狼星宫的包厢空无一人,白露正焦急地四处张望。见他出现,少女立刻冲过来:“快走!七杀使徒启动了'心灯大阵'!“
整座拍卖场突然被血色光芒笼罩。穹顶的星辰一颗接一颗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九盏巨大的心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七杀使徒的身影。
“交出星髓。“为首的使徒声音沙哑,“否则...“
他话未说完,陆昭怀中断剑突然自行飞出。天隙剑悬浮在半空,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图。当星图完全展开时,整座拍卖场的禁制瞬间崩解。
“这是...周天星斗大阵?!“拍卖师震惊地站起身。
断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剑鸣。剑柄处的玉珏迸发出刺目星芒,在虚空中凝聚成道模糊的身影。那人身着星袍,手持量天尺,面容竟与陆昭有七分相似。
“初代...守夜人?“白露喃喃自语。
血色心灯同时炸裂。七杀使徒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本命星核被剑光绞碎。当最后一丝血光消散时,天隙剑重新落入陆昭手中,剑身多出道暗红色纹路——正是星髓的痕迹。
拍卖场陷入死寂。所有买家都用敬畏的目光注视着陆昭,仿佛在看一尊苏醒的古神。
“走吧。“白露拉着他的衣袖,“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两人离开拍卖场时,陆昭听见拍卖师的传音:“三天后的暗拍,有件拍品你一定感兴趣——葬天棺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