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衰仔不再懦弱

暮色透过体育馆顶棚的破洞，在器材室地面织出蛛网状的光斑。

无数有关语文的知识涌入脑海，各种数学物理的变体公式在脑沟回中循环演算，千年巫妖的记忆正在这具人类躯体里野蛮增殖。

“【黑暗智慧】倒是挺好用，这下以后的学习可是不愁了。”路明非内心十分雀跃，穿越所得的魔法等等各类东西都还可用，物品也都在亚空间背包里存着。

路明非试探性念出【生命感知】的咒文，整栋教学楼突然在视野中化作半透明的骸骨——三百米外小卖部老板娘肋间的陈旧枪伤，顶楼实验室水箱里漂浮的死鼠胚胎，甚至地下三米处冬眠的蛇类心跳，都以磷火般的蓝光标注在他的认知图谱里。

器材室铁门突然被撞开，三个体育生拎着棒球棍围上来时，路明非正盯着他们颈椎处蠕动的龙类神经节发呆。

为首者胸前的十字架吊坠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虽然路明非此刻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莫名地有些不喜。

“衰仔，听说你今天在教室发羊癫疯？”领头的寸头男生用篮球鞋，鞋底带着操场橡胶颗粒的焦糊味，“要不要哥几个帮你治治？”

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缩，窗外的蝉鸣突然静止。

在对方抬脚踹向肋骨的瞬间，他嗅到了纳萨力克大坟墓训练场的气息——与科塞特斯对练的肌肉记忆苏醒。

左手撑地的刹那，右腿如蝎尾般弹起，足尖精准点中对方。寸头男生踉跄后退时撞翻了垒球筐，金属撞击声惊飞了窗外槐树上的麻雀。

“操！还敢还手？”左侧的卷毛抄起体操棒横扫而来，木棍撕裂空气的轨迹在路明非眼中分解成三段式弧线。

路明非身体本能地矮身前冲，左手扣住对方腕关节顺时针扭转——器材室里响起榫卯脱臼般的脆响，体操棒尚未落地就被他右膝顶向斜后方，正中第三个平头男生的胃部。

平头跪地干呕的瞬间，路明非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微笑。那是安兹乌尔恭面对第八阶魔物时的狩猎微笑，嘴角弧度精确得令人胆寒。寸头男生抡起的哑铃滞在半空，他看见这个总是佝偻着背的衰仔，此刻脊椎如龙骨般笔直。

“你……你他妈中邪了？”

回答他的是路明非鬼魅般的滑步，这让路明非的侧身幅度刚好避开哑铃轨迹。右手四指并拢成掌刀，劈在寸头男生锁骨与颈动脉的交汇处——这是人类战斗时的致命弱点，此刻被他刻意收束成致晕的力道。

寸头男生像被抽掉脊骨的蛇般瘫软时，路明非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那些被亡灵魔法压抑的人类情绪正在复苏，他好像听见自己在说：“对不起……”

卷毛握着脱臼的手腕后退，却被满地垒球绊倒。路明非的瞳孔突然扩张——倒影中他看见纳萨力克的白骨王座，安兹乌尔恭的幻影正将权杖刺入他的脊椎。当平头男生抓起铅球砸来时，他的身体擅自做出了反应。

左脚为轴旋身闪避，右手擒住对方肘关节的同时，左膝顶向他。平头男生喷出的胃液溅在跳马箱上时，路明非的指尖正在颤抖。

这具身体明明没有经过任何锻炼，却能精确复现各种格斗技，仿佛穿越的时光早已将战斗本能刻进基因序列。

卷毛突然从背后扑来，路明非后脑仿佛长了眼睛，身体自动前倾，右腿后撩如毒蝎摆尾。当卷毛捂着裤裆蜷缩成虾米时，路明非的手刀已经悬停在他颈侧两厘米处。

“不……对不起！”一行人顿时滑跪。

暮色突然变得粘稠，器材室里回荡着铅球在地面滚动的闷响。路明非看着自己定格的手掌，那些即将喷涌而出的亡灵魔法被强行锁在血管深处。

三个体育生扭曲的表情倒映在他的【亡者之瞳】中，他能清晰看见他们毛细血管的收缩，听见甲状腺素在血液里奔涌的声响。

“滚。”这个字带着回音。

三人连忙爬起来四散逃离。

当最后一道影子仓皇消失在器材室门口，路明非突然跪倒在垫子堆里。他的右手死死掐住左腕，试图压制那些想要绘制炼金阵的指尖。

汗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天花板上摇晃的蜘蛛网——某只飞虫正在蛛丝间挣扎，像极了此刻在两个灵魂间撕裂的他。

跳马箱铁架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黄昏中划出一道银线。

路明非把脸埋进满是灰尘的体操垫，嗅到了纳萨力克大坟墓祭坛上的龙血香。那些被压抑的魔法能量在经络中横冲直撞，而人类脆弱的泪腺正在背叛他的意志。

器材室的门吱呀作响，晚风送来操场远处的嬉闹声。路明非摇摇晃晃站起来时，但没注意到的是，自己在地面的影子已然分裂成两道——一道是抱着膝盖颤抖的男孩，另一道是手持权杖的白骨君王。

回家路上，便利店橱窗的倒影中，他看见自己虹膜深处闪烁着【亡者之瞳】的暗金色十字星。

路明非踹开房门时，泡面桶从门后雪崩般坍塌。他瘫在床垫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空调外机在窗外苟延残喘，震得《星际争霸》海报上的刀锋女王都在颤抖。

“所以我真的成了小说男主？”他把脸埋进枕头，鼻腔里还残留着器材室的铁锈味。

思索着方才浑身撕裂的那种疼痛，思考着作为安兹乌尔恭那段度过的时光，不知怎得整张床突然迸发出红烧牛肉面的香气。

意识坠入黑暗的刹那，他听见金币在自动贩卖机里叮当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