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考神

上午语文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考场，脸上表情各异，有的兴奋，有的懊恼，有的茫然。

李方旺随着人流走出考场，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方旺！方旺！”一个兴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张广飞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李方旺的胳膊，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有些变调，“我的天！神了！简直神了！”

李方旺被他这夸张的样子逗乐了：“怎么了？考得不错？”

“不是我考得怎么样！”张广飞用力摇着李方旺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是作文！这不就是你半个多月前，跟大家说要注意思考的那个方向吗？！你当时还举了个什么例子来着……就说选拔人才不能光看分数，还得看品德！我的老天爷！你这简直是押题押中了大奖啊！”

听到张广飞这大嗓门的嚷嚷，旁边一起走出来的周晓雯和林雨晴也快步跟了上来，两人的脸上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惊喜。

“李方旺，你……你太厉害了！”周晓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崇拜。

林雨晴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看向李方旺的清澈眼眸中，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她之前虽然也听李方旺提过类似的方向，但根本没往心里去，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说中了！

李方旺被三人激动地围着，只能笑着打哈哈：“运气好，运气好而已。我也是看报纸上讨论得多，瞎猜的，没想到真蒙对了。”

然而，张广飞那激动的大嗓门，以及“押题押中大奖”这样的字眼，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入了旁边其他考生的耳朵里。

高考的压力本就巨大，考完第一场，许多人心里更是没底。此刻听到有人竟然“押中”了作文题，顿时如同火上浇油。

一个面色苍白、眼圈发黑、看起来就没考好的男生猛地停下脚步，死死地盯住李方旺他们，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怀疑。他听着张广飞兴奋的描述，越听脸色越难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押题？提前就知道作文方向？”那男生猛地冲了过来，指着李方旺，声音尖利地叫道：“作弊！他肯定是作弊了！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作文题？！”

这声尖叫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考生的目光。大家纷纷停下脚步，好奇、震惊、怀疑地看向李方旺几人。

“老师！老师！”那举报的男生看到不远处正在维持秩序的监考老师，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喊着跑了过去，“老师！我要举报！有人作弊！他提前知道了作文题目！”

高考作弊！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在恢复高考不久、无数人将之视为改变命运唯一途径的1979年，作弊行为简直就是对所有公平竞争者的亵渎，是要被严厉查处的！

那名监考老师听到“作弊”两个字，脸色立刻变得无比严肃。他快步走了过来，其他几位老师和工作人员也迅速围拢过来，将李方旺、张广飞、周晓雯、林雨晴以及那个举报的男生都带到了考场旁边一个临时的办公室里。

“怎么回事？说清楚！”带头的监考老师语气严厉，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人，“谁作弊了？有什么证据？”

那举报的男生立刻指着李方旺，激动地说：“老师！就是他！我亲耳听到他同学说，他半个多月前就预测到了作文题目的方向，还举了例子！这不是提前知道题目是什么？！”

监考老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李方旺：“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提前知道作文方向？”

不等李方旺开口，旁边的张广飞已经急了，连忙解释道：“老师！您别听他胡说！方旺根本没提前知道题目！他是半个多月前，我们一起复习的时候，看报纸说现在社会上讨论‘德才兼备’比较多，就提醒我们注意一下这个方向，还说可能结合考试场景什么的。当时他说了好几个可能考的方向呢！谁知道就这一个正好蒙上了！这怎么能算作弊呢？！”

周晓雯也赶紧补充道：“是啊老师！当时班里好几个同学都在场，李方旺确实是分析报纸上的热点，提醒我们多思考几个方向，根本不是什么提前知道题目！”

林雨晴也冷静地开口：“老师，李方旺同学只是根据社会讨论的热点进行复习方向的预测，这是正常的考前准备，不能算作弊。”

监考老师听着几人的解释，又看了看李方旺平静的表情，再想想这个时间。

半个多月前，高考试卷还处于高度保密甚至可能尚未最终定稿的阶段，怎么可能泄露？

他转头看向那个举报的男生，脸色沉了下来：“你听清楚了吗？人家是半个多月前根据报纸和社会讨论，预测了多个可能的复习方向，其中一个碰巧和这次作文的立意方向接近！这叫正常的考前准备和复习策略！那时候高考试卷在哪里都不知道呢！怎么作弊？！”

监考老师越说越生气，想到自己差点被这学生的搞得紧张兮兮，还耽误了这么多时间，顿时怒火中烧，指着那男生的鼻子就骂开了：

“你不好好反思自己考得怎么样，还有心思在这里疑神疑鬼，捕风捉影！人家复习得全面，思路开阔，猜中了方向，那是人家的本事和运气！你倒好，自己没复习到，就怀疑别人作弊？我看你就是心理不平衡，是嫉妒！”

“高考这么严肃的事情，是能让你胡乱举报的吗？！啊？！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敢嚷嚷作弊！你这是在扰乱考场秩序！耽误大家的时间！”

“我看你下一场也别考了！就你这心态，考了也是白搭！赶紧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那举报的男生被监考老师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羞愧、委屈、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哪里还敢再说半个字？

周围其他闻讯赶来的考生和工作人员看着他，也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行了行了，”另一位老师出来打圆场，“这位同学也是太紧张了，可能没听清楚。都散了吧，赶紧吃饭休息，准备下午的考试要紧。”

带头的监考老师余怒未消，狠狠瞪了那举报男生一眼，然后转向李方旺他们，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几个，也别受影响，回去好好准备下午的考试。身正不怕影子斜，好好发挥！”

李方旺平静地点点头：“谢谢老师。”

一场小小的风波虽然被平息了，但张广飞心里却堵得慌。

出去之后，张广飞脸上原本的兴奋劲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郁闷和自责。

“都怪我！”张广飞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要不是我刚才瞎嚷嚷，也不会惹出这档子事，差点给你惹麻烦！”

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嘴巴不牢靠，得意忘形，差点把好兄弟给坑了，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周晓雯轻轻拍了拍张广飞的肩膀，小声安慰道：“广飞，你也别太自责了。刚才那个人明显就是自己没考好，心理不平衡，故意找茬。就算你不说，他听到别的，说不定也要闹。”

林雨晴也难得地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安慰：“事情已经过去了，别想太多，影响下午考试就不好了。”

李方旺看着张广飞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哈哈一笑说：“这叫什么？这叫‘真金不怕火炼’！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去！再说了，这也正好证明了咱们之前的复习方向是对的嘛！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准备充分，有实力！”

“而且啊，你想想，经过这么一闹，是不是显得我更厉害了？不仅学习好，运气还好，还能提前‘预测’考题！这名声传出去，多威风啊！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考神’当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