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割发断情丝(阿依娜泣别,锦囊藏誓守玉门)
- 桃花劫之美人难过英雄关
- 缘来可遇不可求
- 3145字
- 2025-04-05 23:20:16
玉门关的残阳将骆驼商队的影子拉得老长,秦风握着剑柄上缠绕的青丝,指节被沙漠热风吹得发白。阿依娜的九翟四凤冠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十二串东珠璎珞随着骆驼步伐轻晃,撞出细碎的响动,像极了昨夜沙丘上她腕间金铃的余韵。
“秦镖头连句道别的话都吝啬?“阿依娜忽然扯住缰绳,骆驼喷着白沫停下。她指尖掠过腰间弯刀,刀柄镶嵌的鸽血石倒映着秦风眉心的朱砂痣,“还是说中原侠客的心,比这大漠的胡杨木还要硬上三分?“
秦风还未答话,关城方向突然卷起烟尘。三十匹枣红马踏破黄沙疾驰而来,为首之人玄铁面具扣着半张脸,露出的下颌有道蜈蚣状刀疤。“公主殿下好算计!“那人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铁器,“用三百桶火油换我黑风寨兄弟性命,这笔账该用镖客的血来偿!“
阿依娜的绣鞋尖轻轻踢开骆驼鞍边的鎏金箱,二十柄淬毒波斯弯刀哗啦啦散落沙地。她突然拽过秦风手腕,将染血的帕子塞进他掌心:“昨夜你替我吸出箭毒时,可没这般拘谨。“话音未落,弯刀已出鞘斩断迎面射来的三支鸣镝箭。
秦风龙魂剑横在身前,剑鞘上的青丝被剑气激得簌簌颤动。七个戴着青铜鬼面的沙盗呈北斗阵围上,手中链子枪泛着幽蓝毒光。阿依娜突然扯断三串璎珞,珍珠暴雨般砸向敌阵,趁着沙盗挥枪格挡的空隙,她赤足踏着骆驼背跃起,石榴裙绽开如血莲。
“闭眼!“秦风低喝时剑光已起。惊鸿剑法第四式“流风回雪“施展开来,剑气卷着黄沙形成漩涡,将七柄链子枪绞成废铁。阿依娜的弯刀却在此刻贴着他耳畔飞过,削断玄铁面具的系带——面具下赫然是昨日火海中逃生的独眼匪首。
“不可能!“秦风剑势微滞。昨夜他分明看着此人被火油吞没,此刻对方左眼窝却嵌着颗鸽子蛋大的蓝宝石,在落日下泛着妖异的光。
匪首突然撕开衣襟,胸前密密麻麻的烧伤疤痕间爬着只赤红蝎子。“拜公主所赐,老子现在能听见三十里外的马蹄声!“他獠牙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蝎背时,剩余沙盗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阿依娜的金丝履陷入流沙,她反手将弯刀掷向秦风:“砍他天灵盖的宝石!“话音未落,两个沙盗已如壁虎般贴地窜来,指甲暴涨三寸抓向她脚踝。
秦风脚踏游龙步闪过毒爪,龙魂剑挽出七朵剑花。剑锋触及蓝宝石的刹那,匪首头颅突然爆开漫天黄沙——竟是西域幻术!真身从三丈外沙地暴起,淬毒的峨眉刺直取阿依娜后心。
“叮!“
金铁交鸣声震落关城墙头的灰隼,秦风以剑鞘格开峨眉刺,剑尖却停在阿依娜咽喉前半寸。匪首的独眼瞪得血红:“你以为老子真舍不得杀这娘们?“他手腕翻转间,阿依娜脖颈已现血痕。
秦风突然松手任龙魂剑坠地,剑鞘砸进沙地激起烟尘:“换她。“
匪首愣神的刹那,阿依娜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在对方独眼上。秦风足尖挑起龙魂剑,惊鸿剑法最终式“长河落日“如霞光铺展,剑锋穿过血雾精准挑飞那颗蓝宝石。匪首惨嚎着跌进流沙坑,转眼被黄沙吞噬。
暮色四合时,秦风在关城角楼找到蜷缩的阿依娜。她扯断的凤冠珠串散了一地,肩头箭伤渗出的血染红衣襟。“你知道那蓝宝石是什么?“她突然抓住秦风正在上药的手,“是突厥巫医炼制的'听风石',埋在活人眼眶温养三年才能用。“
秦风撕下内衫布条包扎伤口,却发现她锁骨下方有个新月形烙印,与先前胎记重叠成诡异图腾。阿依娜忽然拽过他的手掌按在烙印上:“这是我族圣女印记,见到它的男人要么成为丈夫,要么...“她另一只手已摸到秦风后心的死穴。
角楼突然剧烈晃动,城墙外传来战鼓轰鸣。秦风揽住阿依娜跃上雉堞,只见关外黑压压的突厥骑兵如潮水涌来,为首金甲将军手中高举的,正是本该随嫁妆入突厥的狼头纛旗。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阿依娜笑得凄厉,突然拔下金簪抵住秦风咽喉,“用我的命换两国开战借口,你们中原人果然...“
话音未落,秦风已捏住她腕间麻穴,金簪坠地的同时,龙魂剑劈开从暗处射来的五支毒箭。十个黑衣人从城墙阴影中浮现,手中弩机刻着龙武卫的暗纹。
“公主殿下该启程了。“城墙下传来老宦官尖细的嗓音,八匹纯白骆驼拉着的鎏金车舆缓缓驶来,车帘上绣着的九爪金龙在火把下张牙舞爪。
阿依娜最后望了一眼玉门关的残月,忽然割下一缕青丝系在秦风剑穗上:“若他日听闻突厥可敦暴毙...“她没说完便跃下城墙,石榴裙在夜风中绽开,像极了滴血的曼陀罗。
子时三刻,秦风在关外十里坡找到被替换的嫁妆箱。二十口樟木箱里装满浸过火油的棉甲,箱底压着的羊皮卷上,茜草汁绘制的边塞布防图正在月光下渐渐显形。他正要细看,忽然听见身后沙地传来金铃轻响——是阿依娜故意遗落的耳坠,此刻正引着七匹沙狼围成死阵。
龙魂剑出鞘的瞬间,关城方向突然升起狼烟。秦风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终于明白这场和亲,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序幕。
沙狼的绿瞳在月光下连成幽幽鬼火,秦风反手将龙魂剑插入沙地。剑柄青丝被夜风扯得笔直,七匹狼后腿肌肉绷紧的瞬间,关城方向突然传来驼铃急响——本该随公主车驾远去的鎏金铃铛,此刻竟拴在一匹无鞍野马颈间。
“畜生倒是念旧。“秦风冷笑,足尖勾起沙地里的耳坠甩向头狼。金铃撞上狼牙的刹那,他旋身拔剑劈开流沙,埋在地下的火油罐被剑气震得爆裂,黑稠液体泼了狼群满身。头狼喉间发出呜咽,突然夹着尾巴向西窜逃——沙丘顶端不知何时立着个披头散发的牧人,骨笛正吹着《折柳令》的调子。
秦风踏着狼背跃起,惊鸿剑法第三式“孤雁追云“直取牧人咽喉。那人却将骨笛横在唇边猛吹,尖锐音波震得沙粒簌簌跳动。秦风剑势微滞,忽见牧人破旧的羊皮袄下闪过龙武卫特有的金丝软甲纹路。
“南宫家的狗也学会放羊了?“秦风剑尖挑开对方兜帽,露出张被火油灼毁的半边脸。那人独目瞳孔骤缩,袖中甩出三枚雷火弹,自己却借着爆炸气浪滚下沙丘。
热浪掀翻两个火油罐,流沙瞬间化作火海。秦风以剑鞘拍地借力,游龙步踏着燃烧的狼尸跃出火圈,衣摆却已沾上星火。他正要挥剑斩断燃着的布料,黑暗中突然飞来个牛皮水囊,清水泼灭火苗时蒸腾起带着药香的雾气。
“秦镖头欠我条命了。“白芷骑着匹矮脚马从阴影中转出,医箱上的铜铃叮咚作响。她指尖还沾着捣碎的艾草,忽然指向秦风腰间:“这西域姑娘的头发,可比我的银针更利呢。“
秦风低头,剑穗青丝不知何时割破了锦囊,半幅羊皮地图正从裂缝中滑出。白芷的银针突然钉住地图边缘:“幽州十六卫的布防图?难怪龙武卫像嗅到血的豺狗。“她说着用艾草汁涂抹图纸,原本模糊的山川纹路竟显出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
关城内突然响起急促的梆子声,二十支火箭划破夜空。秦风卷起地图疾退,却见白芷翻身上马,医箱里甩出条浸过药水的麻绳:“上马!西北三十里有处废烽燧!“
三更时分,两人在坍塌的烽燧台找到半窖清水。白芷用银簪试过毒性,忽然扯开秦风前襟:“别动。“她指尖按在他心口紫斑上,“沙狼的牙蹭破油皮,毒却入了七分。“说着从医箱取出个瓷瓶,倒出的药丸竟与当年所赠雪魄丹一般无二。
秦风咽下药丸,喉间忽然泛起腥甜。白芷的银针封住他手少阴心经,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铁:“三个时辰内动用内力,这毒能让你亲眼看见心脏裂成八瓣。“她突然掀开医箱夹层,二十枚淬毒柳叶刀整整齐齐排在绢布上,“现在说说,那位公主殿下给你下毒时,可曾这般坦诚?“
远处传来驼铃闷响,秦风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白芷却将柳叶刀收回袖中,翻身上马时扔下个油纸包:“朱雀大街第三棵槐树下,有你要的答案。“她策马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五更梆子敲响时,秦风在槐树根下挖出个铁盒。盒中血书字迹狂乱:“七月初七,碎叶城,三百车火油换公主尸骨。“附着的半枚虎符,正是林清秋当年所托兵防图缺失的那部分。
朝阳刺破云层时,秦风站在茶马道岔路口。向东是烟雨江南,往西是黄沙漫天的碎叶城。龙魂剑穗上的青丝突然被风扯断,飘飘荡荡落向西方。他抓起酒囊仰头饮尽,残酒浇在剑刃映出眉心一点朱砂红。
“驾!“
枣红马嘶鸣着冲进漫天沙尘,关城戍卒的喝骂声被抛在身后。秦风不知道,此刻阿依娜正将淬毒的匕首藏进嫁衣夹层,而碎叶城头悬挂的狼头旗,已经换成滴血的龙纹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