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鬼市探迷踪（追查血玉案，地下赌斗黑拳台）

更鼓敲过三声，幽州城西槐树林里飘起磷火般的灯笼。秦风蹲在歪脖子老槐树上，看着树下两个戴无常面具的汉子抬着棺材经过，棺盖缝隙里漏出的金箔纸钱泛着腥臭——那分明是浸过人血的引路钱。

“客官买路还是卖命？“树后突然冒出个驼背老妪，手中竹篮盛着七颗人心模样的面点，蒸腾的热气里混着曼陀罗花香。秦风抛过去三枚永乐通宝，铜钱落入篮中时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老妪的拐杖敲开坟头残碑，露出向下的石阶。湿冷的石壁上每隔十步悬着盏人皮灯笼，灯罩上刺青的恶鬼图在火光里扭曲蠕动。秦风摸向腰间龙魂剑，剑柄暗藏的半枚血玉突然发烫——这是十年前灭门夜他攥在手中的唯一物件。

鬼市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二十个铁笼悬在熔岩池上，笼中壮汉们正在啃食生肉。中央擂台以青铜浇筑饕餮纹，边角结着黑褐色血痂。秦风刚在赌桌前坐下，对面戴修罗面具的庄家便推来骨牌：“客官押活人还是死物？“

“押这个。“秦风将血玉拍在桌上。庄家指尖刚触到玉面，突然触电般缩手，青铜面具下的声音变得沙哑：“客官可知这是'催命符'？三年前沧州赵家三十八口就因半块血玉...“

话音未落，西北角铁笼轰然炸开。个九尺巨汉撞碎栏杆扑来，手中流星锤缠着浸油麻绳：“宰了你这小崽子，老子就能赎身回沧州！“观众席爆出欢呼，有人将整袋银钱砸向熔岩池，溅起的火星落在秦风肩头。

流星锤挟风雷之势砸下时，秦风足尖轻点赌桌边缘。游龙步踏着熔岩池边的锁链腾空，龙魂剑鞘敲在巨汉后颈“天柱穴“。那汉子闷哼一声栽进赌桌，压碎了庄家刚摸出的骨牌。

“这是沧州赵家的'铁塔震山功'。“秦风剑尖挑起汉子衣襟，露出胸口狼头刺青，“三年前赵家灭门案，原来还剩个看门狗。“

观众席突然鸦雀无声。二楼雅间珠帘晃动，穿织金襦裙的美妇摇着团扇现身：“公子好眼力，不如与我的西域奴儿耍耍？“她腕间金铃响处，熔岩池中升起个铁笼，锁着个碧眼男子，手脚镣铐上刻满波斯咒文。

波斯男子挣脱镣铐的瞬间，秦风嗅到熟悉的腥甜——是阿依娜箭毒的味道。双刃弯刀划出新月弧光，刀风竟削断秦风半截发带。龙魂剑出鞘时，剑柄血玉突然映出对方刀柄镶嵌的蓝宝石，与沙盗匪首那颗一模一样。

“小心他的刀！“有个清脆女声在人群中响起。波斯人刀锋突然爆出青烟，刀刃化作千百只毒蜂袭来。秦风扯下外袍浸入熔岩池边的硫磺水，湿衣舞动如盾，毒蜂触之即落。惊鸿剑法第五式“流萤逐月“顺势而出，剑光穿过毒雾直取波斯人咽喉。

剑尖抵住对方皮肤时，秦风突然收力。剑锋挑开波斯人衣领，露出锁骨处新月烙印——与阿依娜的圣女印记如出一辙。美妇的团扇突然射出三枚毒针，波斯人却翻身替秦风挡下，用生硬汉话嘶吼：“阿依娜...妹妹...“

二楼雅间传来瓷器碎裂声。秦风抬头时，正看见美妇后心插着柄波斯弯刀，动手的侍女掀开人皮面具，赫然是本该在玉门关外的阿依娜！她扯下面纱露出满是鞭痕的脸，将染血的羊皮卷抛向秦风：“快走！他们要用血玉唤醒...“

熔岩池突然剧烈翻腾，二十个铁笼同时炸开。秦风揽住阿依娜的腰跃上横梁，下方冲出个三眼四臂的怪物——那分明是把两个活人生生缝在一起的“连体尸傀“。观众们尖叫逃窜，有人跌进熔岩池化作青烟。

“砍中间金线！“阿依娜的金簪射向尸傀眉心。秦风踏着尸傀肩膀翻身下劈，龙魂剑斩断连接双尸的金线时，剑柄血玉突然发出蜂鸣。尸傀伤口中爆出大量血玉碎片，每一片都刻着前朝官印。

鬼市穹顶开始坍塌，秦风护着阿依娜冲向出口。身后传来地动山摇的咆哮，九个铁塔巨汉推着青铜战车碾来，车上架着的床弩正对二人背心。阿依娜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秦风剑柄血玉上：“用惊鸿第九式！“

龙魂剑触血刹那，剑光暴涨如虹。惊鸿剑法最终式“长河落日“横扫而过，床弩铁箭竟被剑气绞成碎片。秦风虎口崩裂，却见阿依娜软软倒下，她后心嵌着半块带血玉的箭头——是方才混乱中为救他所受的暗箭。

卯时初刻，秦风抱着阿依娜撞开医馆大门。坐堂大夫掀开她衣襟时倒吸冷气：“这箭镞是刑部'穿心弩'，三个时辰内需大内秘药...“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马蹄声，十八个黑衣箭手已将医馆围得水泄不通。

阿依娜突然睁眼，染血的手攥住秦风衣领：“去醉仙楼地窖...血玉匣...“她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血，那是箭毒发作的征兆。秦风扯下柜台后的麻布裹住她，龙魂剑劈开后窗时，听见街角传来熟悉的银铃声——白芷的医箱正在驴车上摇晃。

“接着！“白芷抛来青瓷瓶，秦风反手接住时，瓶中药丸香气与当年所赠雪魄丹如出一辙。阿依娜咽下药丸后突然咬住秦风手腕，含糊不清地嘶吼：“不能信...她是...“

黑衣箭手的火箭射穿医馆匾额时，秦风抱着阿依娜跃上屋脊。朝阳刺破乌云照在龙魂剑上，剑柄血玉中的纹路竟与幽州城坊市图渐渐重合。他忽然明白，这场鬼市杀局不过是更大棋盘的起手式。

黑衣箭手的铁靴踏碎屋瓦时，秦风已抱着阿依娜翻进醉仙楼后院。马厩里正在嚼草料的青骢马突然扬起前蹄——马槽下渗出的血迹蜿蜒成诡异的八卦图案。阿依娜的指尖抠进秦风肩胛骨，气若游丝：“巽位...第三块砖...“

箭雨钉入木门的闷响中，秦风踹开马厩角落的草料堆。龙魂剑鞘敲击地砖，第三块青砖下果然露出个鎏金兽首铜环。他单手扯动铜环的刹那，整面墙壁轰然翻转，二十支淬毒弩箭从暗孔激射而出，擦着他耳畔没入追兵的咽喉。

地窖里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秦风用剑尖挑亮壁灯，火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最深那处指痕刻着前朝玉玺的纹样。阿依娜突然挣扎下地，染血的绣鞋踢开墙角鼠尸，露出个嵌着血玉凹槽的石匣：“快...合玉...“

秦风剑柄血玉嵌入石匣的刹那，地窖顶棚突然降下铁栅。十八名黑衣箭手破窗而入，为首之人摘下蒙面巾，露出张秦风熟悉的脸——竟是三年前被他亲手埋葬的沧州捕快赵无涯！

“秦公子别来无恙？“赵无涯的绣春刀拍打着石匣，“当年你为追查灭门案屠尽黑虎堂，可曾想过他们的靠山是...“话未说完，阿依娜突然暴起，发间金簪刺入他曲池穴，自己却因毒发呕出冰碴状黑血。

秦风揽住瘫软的阿依娜，龙魂剑已架在赵无涯颈间：“解药。“

赵无涯的狞笑在地窖里回荡：“穿心弩毒需至亲心血为引，你舍得用这丫头的...“剑光闪过，他左耳连皮带肉削落。秦风扯开他飞鱼服内衬，露出胸口狼头刺青——与鬼市巨汉如出一辙。

“他在拖延时间！“白芷的声音从地窖口传来。她医箱甩出条浸药麻绳捆住追兵，银针封住阿依娜心脉：“两个时辰内找到至亲血亲，否则大罗金仙也难救！“

秦风剑尖挑起赵无涯的下巴：“你们把抓来的前朝遗孤关在何处？“

“在...在...“赵无涯瞳孔突然扩散，七窍流出黑血——竟是咬碎了后槽牙的毒囊！白芷的柳叶刀晚了一步，只割下半片染毒的衣角。

地窖突然剧烈晃动，石匣中升起个青铜罗盘。阿依娜用尽最后力气将染血的金簪插进罗盘天池，机括转动声里，整面墙向两侧分开，露出条通往地下的密道。腐臭味涌出的瞬间，十八具挂着前朝官服的干尸吊在甬道顶，每具心口都嵌着血玉碎片。

“跟着玉光走...“阿依娜气若游丝。秦风剑柄血玉在黑暗中泛起微光，映出壁上蝌蚪状的铭文——竟是飞龙崖密室中见过的古篆！

密道尽头是个血池沸腾的洞窟，池中铁笼锁着个白发老妇。听到脚步声，老妇忽然抬头，浑浊双眼盯着秦风眉心朱砂痣：“慕容家的孽种居然还活着...“

秦风剑尖斩断铁锁时，老妇枯爪猛地抓向他手腕。龙魂剑嗡鸣震颤，剑柄血玉竟与老妇颈间玉佩严丝合缝！“果然是你...“老妇咳出血块，“当年你娘拼死护住的...“

洞外传来喊杀声，白芷的银针已封不住追兵。老妇突然咬破手腕将血喂给阿依娜：“带她去碎叶城...找...“话未说完，三支穿心弩箭贯穿她胸膛。阿依娜饮下鲜血后面色骤红，锁骨处的新月烙印竟渗出金光。

秦风背起阿依娜杀出重围时，醉仙楼已陷入火海。白芷在街角勒住受惊的马车，车帘掀开处，林清秋抱着《边塞兵防图》赫然在座：“上马车！突厥骑兵已到三十里外！“

马车冲破火墙的刹那，秦风看见赵无涯的尸身挂在旗杆上，心口插着柄波斯弯刀。阿依娜在他怀中呓语，滚烫的呼吸拂过他颈侧：“别信...她们都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