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法天启运圣武皇帝,名为铁木真,姓奇渥温氏,是蒙古部人。他的十世祖是孛端叉儿,母亲叫阿兰果火,嫁给脱奔咩哩犍,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叫博寒葛答黑,次子叫博合睹撒里直。后来丈夫去世,阿兰寡居,夜里睡在帐中,梦到白光从天窗中射进来,化作金色神人,来到床边。阿兰惊醒后,就有了身孕,生下一个儿子,就是孛端叉儿。孛端叉儿相貌奇特,沉默寡言,家人都认为他痴呆,只有阿兰对别人说:“这个孩子不痴呆,后世子孙必定有大富贵的人。”阿兰去世后,各位兄长分家产,没有分给孛端叉儿。孛端叉儿说:“贫贱富贵,都是命,钱财有什么值得说的!”他独自骑着青白马,到八里屯阿懒之地居住。没有食物和饮水来源,恰好有苍鹰捕捉野兽吃,孛端叉儿用绳子设置机关捕获了它,苍鹰很快就被驯服,于是他臂上架着鹰,捕猎兔子和飞禽作为食物,食物短缺时也能及时补充,好像有上天相助。
住了一个月,有几十户百姓从统急里忽鲁之野追逐水草迁徙而来。孛端叉儿搭建茅屋与他们一起居住,彼此相互帮助,从此生活逐渐富足起来。一天,二哥忽然想起他,说:“孛端叉儿独自外出,没有财物,近来该不会受冻挨饿吧?”就亲自前来探望,邀请他一起回家。孛端叉儿在途中对兄长说:“统急里忽鲁的百姓没有归属,如果用兵征讨,他们可以被征服。”兄长认为他说得对,回到家后,就挑选壮士,让孛端叉儿率领他们前行,果然使那些百姓全部归降。
孛端叉儿去世后,儿子八林昔黑剌秃合必畜继承家业,生子叫咩撚笃敦。咩撚笃敦的妻子叫莫拿伦,生了七个儿子后守寡。莫拿伦性格刚直急躁。当时押剌伊而部有一群小孩挖掘田间草根吃,莫拿伦乘车外出,恰好看到,生气地说:“这片田地是我儿子骑马的地方,这群小孩怎么敢破坏它呢?”她驱车径直冲过去,碾伤了那些小孩,有被碾死的。押剌伊而部的人愤怒怨恨,把莫拿伦的马群全部赶走。莫拿伦的儿子们听说后,来不及披甲,就去追赶。莫拿伦暗自担忧说:“我的儿子们不披甲前去,恐怕不能战胜敌人。”她让儿媳载着铠甲去接应,已经来不及了。不久儿子们果然被打败,六个儿子都死了。押剌伊而部乘胜杀死莫拿伦,灭掉了她的家族。只有一个长孙海都年纪还小,乳母把他藏在堆积的木头中,才得以幸免。在此之前,莫拿伦的第七个儿子纳真,在八剌忽百姓家做上门女婿,所以没有遭遇这场灾难。他听说自己家族遭祸,前来查看,看到十几个老妇人和海都还在,却无计可施。幸好驱赶马群时,兄长的黄马三次挣脱套竿跑回来,纳真这时得以骑上它。于是他装作牧马人,前往押剌伊而部。路上遇到父子二人骑马先后前行,手臂上架着鹰打猎。纳真认出那只鹰,说:“这是我兄长所架的鹰。”他上前欺骗那个年轻人说:“有一匹红马带着一群马向东跑去,你看见了吗?”年轻人说:“没有。”年轻人接着问:“你经过的地方有野鸭和大雁吗?”纳真说:“有。”年轻人说:“你能给我带路吗?”纳真说:“可以。”于是一起前行。转过一处河湾,估计后面骑马的人相距稍远了,纳真就刺杀了年轻人。他把马和鹰拴好,前去迎接后面骑马的人,像之前一样欺骗他。后面骑马的人问:“前面射野鸭大雁的,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久久躺着不起来呢?”纳真回答说他鼻出血。骑马的人正发怒,纳真趁机刺杀了他。纳真又继续前行,到了一座山下,有几百匹马,放牧的只有几个小孩,正在玩击髀石的游戏。纳真仔细查看,这些马也是兄长家的。他像之前一样欺骗并询问小孩。于是他登山四处张望,寂静无人,就把小孩全部杀死,驱赶着马,臂上架着鹰返回,接上海都和老妇人,回到八剌忽之地居住。海都渐渐长大,纳真率领八剌忽怯谷的百姓,共同拥立他为君主。海都即位后,用兵攻打押剌伊而部,使他们臣服,势力逐渐强大,在八剌合黑河上排列营帐,跨河修建桥梁,以便往来。从此,周围的部族前来归附的逐渐增多。
海都去世后,儿子拜姓忽儿继承君位。拜姓忽儿去世后,儿子敦必乃继承君位。敦必乃去世后,儿子葛不律寒继承君位。葛不律寒去世后,儿子八哩丹继承君位。八哩丹去世后,儿子也速该继承君位,他吞并了各个部落,势力越发强大。也速该去世后,至元三年十月,被追谥为烈祖神元皇帝。
起初,烈祖征讨塔塔儿部,俘获了他们的部长铁木真。宣懿太后月伦恰好生下太祖,太祖出生时手握凝血如同红色石头。烈祖对此感到惊异,于是用俘获的铁木真的名字为太祖命名,以纪念战功。族人泰赤乌部以前与烈祖关系友好,后来因为塔儿不台掌权,于是产生了嫌隙,完全断绝了往来。等到烈祖去世,太祖还年幼,很多部众都归附了泰赤乌部。近侍中有个叫脱端火儿真的,也要反叛,太祖亲自哭泣挽留他。脱端说:“深池已经干涸了,坚石已经破碎了,留下来还有什么用!”最终率领部众疾驰而去。宣懿太后对他轻视自己感到愤怒,挥舞旗帜率领士兵,亲自去追赶反叛的人,驱赶着大半部众返回。当时太祖的部下搠只另外居住在萨里河。札木合部的秃台察儿居住在玉律哥泉,时常想要侵犯他们,抢走了萨里河的牧马。搠只指挥左右藏在马群中,射杀了秃台察儿。札木合因此怀恨在心,于是与泰赤乌各部合谋,率领三万人前来交战。太祖当时驻军在答兰版朱思之野,听说变故,大规模召集各部士兵,分成十三翼严阵以待。不久札木合到达,太祖与他大战,将其击败并赶走。
在这个时候,各个部落中,只有泰赤乌部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号称最为强大。泰赤乌部的族属照烈部,与太祖居住的地方相近。太祖经常外出打猎,偶然与照烈部的猎骑相遇。太祖对他们说:“今晚可以一起住宿吗?”照烈部的人说:“一起住宿固然是我们的愿望,但跟随的人有四百,因为干粮不够,已经遣返一半了,现在该怎么办呢?”太祖坚持邀请他们一起住宿,凡是留下的人,都供给饮食。第二天再次合围打猎,太祖让左右把野兽驱赶到照烈部那边,照烈部捕获了很多猎物回去。他们的部众感激太祖,私下互相说:“泰赤乌部与我们虽然是兄弟,却经常抢夺我们的车马,夺取我们的饮食,没有君主的度量。有君主度量的人,恐怕只有铁木真太子吧?”照烈部的首领玉律,当时被泰赤乌部虐待,无法忍受,于是与塔海答鲁率领部众前来归附,打算杀死泰赤乌部以效力。太祖说:“我正熟睡,幸亏你们叫醒我,从今以后,车辙人迹所到之处,都要全部夺来给你们。”不久两人不能践行诺言,又反叛离去。塔海答鲁走到半路,被泰赤乌部的人杀死,照烈部于是灭亡。
当时太祖的功德日益盛大,泰赤乌各部大多苦于他们的君主不守法度,看到太祖宽厚仁爱,时常赐给人皮衣和马匹,心里很向往。像赤老温、哲别、失力哥也不干等人,像朵郎吉、札剌儿、忙兀等部落,都仰慕太祖的仁义前来归降。
太祖召集各个部族的薛彻、大丑等人,他们各自用旄车载着奶酪,在斡难河上举行宴会。太祖与各个部族以及薛彻别吉的母亲忽儿真面前,共同放置一个装马奶的皮袋;薛彻别吉的次母野别该面前,单独放置一个皮袋。忽儿真发怒说:“现在不尊重我,却看重野别该吗?”她怀疑是太祖的主膳官失丘儿做的,于是鞭打了他。于是双方颇有嫌隙。当时皇弟别里古台掌管太祖的乞列思事务(乞列思,汉语意思是禁外系马的地方),播里掌管薛彻别吉的乞列思事务。播里的随从偷去了马靷,别里古台抓住了他。播里发怒,砍伤了别里古台的背。左右的人想要争斗,别里古台制止他们说:“你们想要马上复仇吗?我受伤幸好不太严重,姑且等一等。”众人不听,各自拿着马乳橦激烈争斗,抢走了忽儿真、火里真两位哈敦回去。薛彻别吉派遣使者求和,于是让两位哈敦回去。恰逢塔塔儿部长蔑兀真笑里徒违背与金国的约定,金主派遣丞相完颜襄率领军队将他向北驱赶。太祖听说后,征发附近的士兵从斡难河迎击,还通知薛彻别吉率领部众前来相助。等了六天他们没有来,太祖亲自与塔塔儿部交战,杀死蔑兀真笑里徒,全部俘获他们的辎重。太祖的部下有被乃蛮部人劫掠的,太祖想要征讨乃蛮部,又派遣六十人到薛彻别吉那里征兵。薛彻别吉因为以前的仇怨,杀死其中十人,扒掉五十人的衣服后让他们回去。太祖发怒说:“薛彻别吉从前鞭打我的失丘儿,砍伤我的别里古台,现在又敢趁着敌人之势来欺凌我吗?”于是率领军队越过沙漠攻打他,杀死和俘虏他的部众,只有薛彻、大丑仅带着妻子儿女逃脱。过了几个月,太祖再次讨伐薛彻、大丑,追到帖烈徒的隘口,将他们消灭。
克烈部的札阿绀孛前来归附。札阿绀孛,是克烈部部长汪罕的弟弟。汪罕名叫脱里,接受金国封爵为王,因为少数民族语言发音重,所以称王为汪罕。起初,汪罕的父亲忽儿札胡思杯禄去世后,汪罕继承君位,大肆杀戮兄弟。他的叔父菊儿罕率兵与汪罕交战,在哈剌温隘口打败了汪罕,汪罕仅带着一百多骑兵逃脱,投奔烈祖。烈祖亲自率兵将菊儿罕赶到西夏,夺回部众归还汪罕。汪罕感激他,于是相互结盟,称为按答(按答,汉语意思是交换信物的朋友)。烈祖去世后,汪罕的弟弟也力可哈剌,怨恨汪罕杀戮过多,又反叛归附乃蛮部。乃蛮部部长亦难赤为他发兵讨伐汪罕,夺走汪罕全部部众给也力可哈剌。汪罕逃到河西、回鹘、回回三国,又投奔契丹。不久再次反叛归来,途中粮食断绝,靠挤羊奶喝、刺骆驼血吃,非常困乏。太祖因为他与烈祖交好,派近侍前去招他。太祖亲自迎接并安抚慰劳,安置在军中赈济他,于是在土兀剌河上相会,尊汪罕为父。
没过多久,太祖讨伐蔑里乞部,与该部部长脱脱在莫那察山交战,于是掠夺他们的资财、田禾,送给汪罕。汪罕因此部众渐渐聚集。过了没多久,汪罕自认为势力足以有所作为,不告知太祖,独自率兵再次攻打蔑里乞部。蔑里乞部人败逃,脱脱逃到八儿忽真之隘。汪罕大肆掠夺后返回,对太祖一无所赠,太祖也不在意。
恰逢乃蛮部部长不欲鲁罕不服,太祖又与汪罕征讨他。到黑辛八石之野,遇到他的前锋也的脱孛鲁,率领一百骑兵前来交战,见对方军势逐渐逼近,逃到高山据守,他的马鞍掉落,被擒获。没过多久,太祖又与乃蛮部的骁将曲薛吾、撒八剌二人相遇,恰逢日暮,各自回到营垒,约定第二天交战。这天夜里,汪罕在营中燃起很多火,让人不起疑心,却暗中将部众转移到别处。到了早上,太祖才知道,因此很怀疑他有二心,退军到萨里河。不久汪罕也回到土兀剌河,汪罕的儿子亦剌合以及札阿绀孛前来会合。曲薛吾等人侦察得知,趁他们不备,在路上袭击并掳走他们的部众。亦剌合跑去报告汪罕,汪罕命令亦剌合与卜鲁忽一起追击,并且派使者来说:“乃蛮部无道,掠夺我的人民,太子有四位良将,能借给我为我雪耻吗?”太祖立刻消除之前的嫌隙,于是派遣博尔术、木华黎、博罗浑、赤老温四人,率兵前往。军队还没到,亦剌合已经追上曲薛吾,与之交战,大败,卜鲁忽被擒,流箭射中亦剌合的马胯,差点被擒获。不久,四位将领赶到,击退乃蛮部,夺回全部被掠夺的东西归还汪罕。不久又与皇弟哈撒儿再次讨伐乃蛮部,在忽兰盏侧山与他们对抗,大败乃蛮部,杀光他们的将领和族众,堆积尸体作为京观,乃蛮部的势力于是衰弱。
当时泰赤乌部还很强盛,太祖与汪罕在萨里河会合,与泰赤乌部部长沆忽等在斡难河上大战,将他们击败赶走,斩杀和俘获无数。哈答斤部、散只兀部、朵鲁班部、塔塔儿部、弘吉剌部听说乃蛮部、泰赤乌部战败,都畏惧太祖的威势,内心不安,在阿雷泉会合,斩杀白马立誓,想要袭击太祖和汪罕。弘吉剌部部长迭夷担心事情不成,暗中派人告知太祖。太祖与汪罕从虎图泽出发,在杯亦烈川迎战,又大败他们。汪罕于是分兵,自己从怯绿怜河进发。札阿绀孛与按敦阿述、燕火脱儿等人谋划说:“我兄长性情行为无常,既然屠杀灭绝我的兄弟,我们这些人又怎么能独自保全呢?”按敦阿述泄露了这话,汪罕下令将燕火脱儿等人抓到帐下,解开他们的绑缚,并且对燕火脱儿说:“我们从西夏而来,一路饥饿困乏,当初发誓的话,忘了吗?”于是朝他脸上吐口水,在座的人都起身朝他吐口水。汪罕又多次责备札阿绀孛,以至于他无法忍受,札阿绀孛与燕火脱儿等人都投奔乃蛮部。
太祖驻军在彻彻儿山,起兵讨伐塔塔儿部。塔塔儿部部长阿剌兀都儿等人前来迎战,被太祖打得大败。
当时弘吉剌部想要来归附,哈撒儿不知他们的意图,前去掠夺他们。于是弘吉剌部归附札木合部,与朵鲁班、亦乞剌思、哈答斤、火鲁剌思、塔塔儿、散只兀等各部,在犍河会合,共同拥立札木合为局儿罕,在秃律别儿河岸盟誓,发誓说:“凡是我们同盟之人,有泄露这个谋划的,就像河岸崩塌,像树林被砍伐。”盟誓完毕,一起抬脚踩踏河岸,挥刀砍斫树林,率领士卒前来侵犯。塔海哈当时在众人之中,与太祖麾下的抄吾儿有姻亲关系。抄吾儿偶然前去探望,详细知道了他们的谋划,立即回到太祖那里,把他们的谋划全部告诉太祖。太祖立即起兵,在海剌儿、帖尼火鲁罕之地迎战,打败他们,札木合逃脱,弘吉剌部前来投降。
壬戌年,太祖在兀鲁回失连真河发兵,讨伐按赤塔塔儿、察罕塔塔儿二部。事先誓师说:“如果打败敌人追逐败兵,看到丢弃的财物,千万不要拾取,等战事结束后再分配。”不久果然取胜,族人按弹、火察儿、答力台三人违背约定,太祖发怒,夺走他们的全部所得,在军中分配。
起初,脱脱逃到八儿忽真隘,不久又出来为患,太祖率兵将他赶走。到这时又恰逢乃蛮部的不欲鲁罕联合朵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等各部前来侵犯。太祖派骑兵登高四处瞭望,得知乃蛮部的军队渐渐逼近,太祖与汪罕转移军队进入要塞。亦剌合从北边赶来占据高山扎营,乃蛮部军队冲击不动,于是返回。亦剌合不久也进入要塞。将要交战时,太祖将辎重转移到其他地方,与汪罕凭借阿兰塞作为壁垒,在阙奕坛之野大战,乃蛮部派神巫祭祀风雪,想要趁风雪之势进攻。不久风向反转,迎着乃蛮部的阵营吹,乃蛮部军队无法作战,想要退兵。雪填满了沟涧,太祖率兵趁机进攻,乃蛮部大败。这时札木合部起兵援助乃蛮部,看到乃蛮部战败,就返回,途中经过拥立自己的各部,大肆掠夺后离开。
太祖想为长子术赤向汪罕的女儿抄儿伯姬求婚,汪罕的孙子秃撒合也想娶太祖的女儿火阿真伯姬,都没有谈成,从此双方颇有怨言。起初,太祖与汪罕合军攻打乃蛮部,约定第二天交战,札木合对汪罕说:“我对于您就像是白翎雀,其他人就像是鸿雁。白翎雀无论寒暑都常在北方,鸿雁一遇寒冷就南飞取暖。”意思是说太祖的心不可靠。汪罕听后起了疑心,于是将部众转移到别处。等到议婚不成,札木合又趁机对亦剌合说:“太子虽说是汪罕的儿子,却曾与乃蛮部通信,将会对你们父子不利。您如果能出兵,我会在旁边帮助您。”亦剌合相信了他。恰逢答力台、火察儿、按弹等反叛归附亦剌合,也劝说他:“我们愿意辅佐您讨伐宣懿太后的儿子们。”亦剌合非常高兴,派使者告诉汪罕。汪罕说:“札木合,是个花言巧语、缺少诚信的人,不值得听信。”亦剌合极力劝说,使者往返了多次。汪罕说:“我的生存,实在是依赖太子。我的胡须已经白了,只希望死后能安然下葬,你却喋喋不休?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我担忧就行了。”札木合于是放火烧了太祖的牧场后离去。
癸亥年,汪罕父子谋划想要谋害太祖,于是派使者来说:“之前商议的婚事,现在应当依从,请来喝布浑察儿(布浑察儿,汉语意思是许亲酒)。”太祖信以为真,率领十名骑兵前往,走到半路,心中起疑,派一名骑兵前去辞谢,太祖就返回了。汪罕的计谋没有得逞,就商议起兵来侵犯。养马人乞失力得知此事,秘密与弟弟把带告诉太祖。太祖立即急行军到阿兰塞,把辎重全部转移到其他地方,派折里麦为前锋,等汪罕到来,就整顿军队出战。先与朱力斤部相遇,接着与董哀部相遇,又接着与火力失烈门部相遇,都打败了他们;最后与汪罕的亲兵相遇,又打败了他们。亦剌合见形势危急,突然冲来冲击阵营,被射中脸颊,就收兵退回。怯里亦部人于是抛弃汪罕前来投降。
汪罕战败回去后,太祖也率兵返回,到董哥泽驻军,派阿里海去责备汪罕说:“您被叔父菊儿罕驱逐,困迫前来归附,我父亲立即攻打菊儿罕,在河西打败他,把他的土地人民全部收回给您,这是对您有大功之一。您被乃蛮部攻打,向西逃到日落之处。您的弟弟札阿绀孛在金国境内,我急忙派人把他召回来。等他回来,又被蔑里乞部人逼迫,我请我哥哥薛彻别以及我弟弟大丑前去杀了蔑里乞部人,这是对您有大功之二。您困迫前来归附时,我经过哈丁里,掠夺了各部的羊、马、资财,全部奉送给您,不到半个月,就让饥饿的您吃饱,瘦弱的您变胖,这是对您有大功之三。您不告诉我,前去掠夺蔑里乞部,收获很多回来,却不曾分给我丝毫,我没有在意。等到您被乃蛮部推翻,我派四位将领夺回您的人民,重新建立您的国家,这是对您有大功之四。我征讨朵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弘吉剌五部,就像海东的猛禽对待鹅雁,见到没有不捕获的,捕获了就一定送给您,这是对您有大功之五。这五件事都有明证,您不报答我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恩将仇报,还突然对我用兵呢?”汪罕听后,对亦剌合说:“我之前说的话怎么样?我的儿子你应该记住。”亦剌合说:“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地步,已经无法挽回,只有竭尽全力战斗。我胜了就吞并他,他胜了就吞并我。多说有什么用?”当时太祖的各个族人按弹、火察儿都在汪罕身边,太祖于是派阿里海责备汪罕,顺便让他告诉他们说:“从前我们的国家没有君主,因为薛彻、太丑二人是我伯祖八剌哈的后裔,想要拥立他们。二人坚决推辞,于是因为你火察儿是伯父聂坤的儿子,又想要拥立你,你又坚决推辞。然而事情不能中途停止,又因为你按弹是我祖忽都剌的儿子,又想要拥立你,你又坚决推辞。于是你们推举我做君主,当初哪里是我的本心呢,没想到被逼迫到如此地步。三河,是祖宗开创基业的地方,不要被他人占有。你们好好侍奉汪罕,汪罕性情无常,对待我尚且如此,何况你们呢?我现在要离开了,我现在要离开了!”按弹等人没有说一句话。
太祖派遣使者责备汪罕后,就进兵俘虏了弘吉剌部的别部溺儿斤继续前行。到达班朱尼河时,河水浑浊,太祖饮河水与众人盟誓。有个亦乞烈部人孛徒,被火鲁剌部打败,因而遇到太祖,与太祖结为同盟。哈撒儿另外居住在哈剌浑山,妻子儿女被汪罕俘虏,他带着幼子脱虎逃走,粮食断绝,靠掏鸟蛋为食,来到班朱尼河与太祖会合。当时汪罕势力强盛,太祖力量微弱,胜败难以预料,众人颇为畏惧。凡是与太祖一起饮班朱尼河水的,被称为饮浑水,意思是他们曾共同经历艰难。汪罕的军队到来,太祖与他在哈阑真沙陀之地交战,汪罕大败,他的臣子按弹、火察儿、札木合等人谋划刺杀汪罕,没有成功,前往投奔乃蛮部。答力台、把怜等部前来叩拜投降。太祖转移军队到斡难河源,谋划攻打汪罕,又派两名使者前往汪罕处,假称是哈撒儿的话说:“我兄长太子如今不知去向,我的妻子儿女又在大王这里,纵使我想前往,又能去哪里呢?大王倘若能不计较我以前的过错,顾念我们往日的交情,我就会束手前来归附。”汪罕相信了,于是派人跟随两名使者前来,用皮囊盛血与他们盟誓。等他们一到,太祖就以这两名使者为向导,命令军士口中衔枚,趁夜急速奔赴折折运都山,出其不意地袭击汪罕,打败了他,使克烈部部众全部归降,汪罕与亦剌合脱身逃走。汪罕叹息说:“我被我的儿子耽误,今日的灾祸,后悔也来不及了!”汪罕出逃,路上遇到乃蛮部的将领,于是被他杀死。亦剌哈逃到西夏,每天靠抢劫维持生计。不久也被西夏攻打而逃走,到了龟兹国,龟兹国主派兵讨伐并杀死了他。太祖灭掉汪罕后,在帖麦该川大规模狩猎,宣布号令,凯旋而归。
当时乃蛮部部长太阳罕心里妒忌太祖的才能,派使者与白达达部主阿剌忽思商议说:“我听说东方有称帝的人,天无二日,百姓怎么能有两个君主呢?您能援助我的右翼,我将夺取他的弓箭。”阿剌忽思立即把这个计谋报告给太祖,没过多久,就率领全族前来归附。
甲子年,太祖在帖麦该川大会众人,商议讨伐乃蛮部。群臣认为正值春季马匹瘦弱,应该等到秋高气爽时再说。皇弟斡赤斤说:“事情应当做,就要尽早决断,怎么能以马瘦为借口呢?”别里古台也说:“乃蛮部想要夺取我们的弓箭,这是小看我们,我们理当同生共死。他们依仗国家强大说话浮夸,如果趁他们不备攻打他们,应当能够成功。”太祖很高兴,说:“用这样的军队作战,还担心什么不能取胜。”于是进兵讨伐乃蛮部,驻军在建忒该山,先派虎必来、哲别二人作为前锋。太阳罕从按台赶来,在沆海山扎营,与蔑里乞部部长脱脱、克烈部部长阿怜太石、猥剌部部长忽都花别吉,以及秃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等各部会合,兵势颇为强盛。当时我方队伍中有瘦弱的马受惊跑到乃蛮部营中,太阳罕看到后,与众人谋划说:“蒙古的马如此瘦弱,如今应当引诱他们深入,然后交战并擒获他们。”他的将领火力速八赤回答说:“先王作战,勇往直前从不退缩,要让敌人看不到马尾和人背。如今制定这种拖延的计策,莫非是心中有所畏惧?如果畏惧,为什么不让后妃来统领军队呢。”太阳罕发怒,立即跃马挑战。太祖让哈撒儿统领中军。当时札木合跟随太阳罕前来,看到太祖的军队军容严整,对左右说:“乃蛮部刚起兵时,把蒙古军看作是刚出生的羊羔,以为连蹄子和皮都不会留下。如今我看他们的气势,恐怕和以往不同了。”于是率领自己的部众逃走。这一天,太祖与乃蛮部军队大战到傍晚,擒杀太阳罕。各部军队一时间全部溃败,夜里逃到极其险要的地方,坠崖而死的不计其数。第二天,其余部众全部投降。于是朵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散只兀四部也来投降。不久又征讨蔑里乞部,其部长脱脱逃到太阳罕的兄长卜欲鲁罕那里,他的属下部将带儿兀孙献上女儿迎降,不久又反叛离去。太祖到达泰寒寨,派孛罗欢、沈白二人率领右军前往平定。
乙丑年,太祖征讨西夏,攻克力吉里寨,经过落思城,大肆掠夺百姓和他们的骆驼后返回。
丙寅年(1206年),太祖大会诸王和群臣,竖起九斿白旗,在斡难河之源即皇帝位,诸王群臣共同奉上尊号为成吉思皇帝。这一年实际上是金章宗泰和六年。太祖即位后,就发兵再次征讨乃蛮部。当时卜欲鲁罕在兀鲁塔山打猎,被擒获带回。太阳罕的儿子屈出律罕与脱脱逃到也儿的石河上。太祖开始商议讨伐金国。起初,金国杀死太祖的宗亲咸补海罕,太祖想要复仇。恰逢金国投降的俘虏等详细讲述金主完颜璟肆意施行暴虐统治,太祖于是决定征讨,但还不敢轻举妄动。
丁卯年(1207年)秋,再次征讨西夏,攻克斡罗孩城。这一年,派遣按弹、不兀剌二人出使乞力吉思。不久,野牒亦纳里部、阿里替也儿部都派使者前来通好并献上名贵的鹰。
戊辰年(1208年)春,太祖从西夏返回。夏天,在龙庭避暑。冬天,再次征讨脱脱及屈出律罕。当时斡亦剌部等遇到我方前锋,不战而降,于是用他们作为向导。到达也儿的石河,讨伐蔑里乞部,将其消灭,脱脱中流箭而死,屈出律逃奔契丹。
己巳年(1209年)春,畏吾儿国前来归附。太祖进入河西,西夏国主李安全派他的世子率军迎战,被打败,俘虏了他的副元帅高令公。攻克兀剌海城,俘获其太傅西壁氏。进军到克夷门,再次打败西夏军队,俘获其将领嵬名令公。逼近中兴府,引黄河水灌城,堤坝决口,水向外泛滥,于是撤围返回。派遣太傅讹答进入中兴府,招抚晓谕西夏国主,西夏国主献上女儿请求讲和。
庚午年(1210年)春,金国谋划前来讨伐,修筑乌沙堡。太祖命令哲别袭击并杀死他们的部众,于是攻城略地向东推进。起初,太祖每年向金国进贡财物,金主派卫王完颜允济在净州接受进贡。太祖见到完颜允济不行礼。完颜允济回去后,想要请求派兵攻打太祖。恰逢金主完颜璟去世,完颜允济继位,有诏书送到太祖这里,传言应当跪拜接受。太祖问金国使者:“新君是谁?”金国使者说:“是卫王。”太祖立即面向南方吐口水说:“我以为中原皇帝是天上的人才能做,这样平庸懦弱的人也能做吗?为什么要跪拜!”立即骑马向北离去。金国使者回去报告,完颜允济更加恼怒,想要等太祖再次前来进贡时,就在进见的场所杀害他。太祖得知后,就与金国断绝关系,更加严格地整军备战。
辛未年(1211年)春,太祖驻扎在怯绿连河。西域哈剌鲁部主阿昔兰罕前来投降,畏吾儿国主亦都护前来朝见。二月,太祖亲自率军南下讨伐,在野狐岭打败金国将领定薛,夺取大水泺、丰利等县。金国再次修筑乌沙堡。秋七月,命令哲别攻打乌沙堡及乌月营,将其攻克。八月,太祖与金国军队在宣平的会河川交战,打败了他们。九月,攻克德兴府,居庸关守将逃走。哲别于是入关,抵达中都。
冬季,袭击金国的群牧监,驱赶他们的马匹返回。耶律阿海投降,到太祖的驻地拜见太祖。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分别攻占云内、东胜、武、朔等州,将其攻克。这年冬天,太祖驻扎在金国的北部边境。刘伯林、夹谷长哥等人前来投降。
壬申年(1212年)春正月,耶律留哥在隆安聚众,自任都元帅,派使者前来归附。太祖攻破昌、桓、抚等州。金国将领纥石烈九斤等率兵三十万前来救援,太祖与他们在獾儿觜交战,大败他们。秋天,包围西京。金国元帅左都监奥屯襄率军前来救援,太祖派兵将他们诱至密谷口,迎击并将他们全部歼灭。再次攻打西京,太祖中流箭,于是撤围。九月,察罕攻克奉圣州。冬十二月甲申日,哲别攻打东京没有攻克,就领兵离去,夜里疾驰返回,袭击并攻克了东京。
癸酉年(1213年)春,耶律留哥自立为辽王,改元元统。秋七月,攻克宣德府,于是攻打德兴府。皇子拖雷、驸马赤驹率先登城,将其攻克。太祖进军到怀来,与金国行省完颜纲、元帅高琪交战,打败了他们,追击到北口。金兵据守居庸关。太祖下诏可忒、薄刹防守,于是奔赴涿鹿。金国西京留守忽沙虎逃走。太祖出紫荆关,在五回岭打败金国军队,攻克涿、易二州。契丹人讹鲁不儿等献出北口,哲别于是夺取居庸关,与可忒、薄刹会合。八月,金国的忽沙虎杀死他的君主完颜允济,迎接丰王完颜珣即位。这年秋天,分兵三路:命令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为右军,沿着太行山向南,夺取保、遂、安肃、安、定、邢、洺、磁、相、卫、辉、怀、孟等地,掠夺泽、潞、辽、沁、平阳、太原、吉、隰等地,攻克汾、石、岚、忻、代、武等州后返回;皇弟哈撒儿及斡陈那颜、拙赤、薄刹为左军,沿着海边向东,夺取蓟州、平、滦、辽西各郡后返回;太祖与皇子拖雷为中军,夺取雄、霸、莫、安、河间、沧、景、献、深、祁、蠡、冀、恩、濮、开、滑、博、济、泰安、济南、滨、棣、益都、淄、潍、登、莱、沂等郡。又命令木华黎攻打密州,进行屠城。史天倪、萧勃迭率领部众前来投降,木华黎秉承皇帝旨意任命他们都为万户。太祖到达中都,三路兵马返回,会合屯驻在大口。这一年,河北郡县全部被攻克,只有中都、通、顺、真定、清、沃、大名、东平、德、邳、海州十一座城池没有攻下。
成吉思汗九年甲戌(公元1214年)春天三月,成吉思汗驻扎在中都北郊。各位将领请求乘胜攻破燕京,成吉思汗没有听从,而是派遣使者告知金国君主说:“你的山东、河北的郡县都已被我占有,你所守卫的只有燕京罢了。上天既然已经削弱了你,我再把你逼迫到险境,上天会怎么看我呢?我如今率军返回,你难道不能犒劳我的军队来平息我各位将领的愤怒吗?”金国君主于是派遣使者求和,献上卫绍王的女儿岐国公主以及金帛、童男女五百人、马三千匹,还派遣他的丞相完颜福兴送成吉思汗出居庸关。夏天五月,金国君主迁都汴京,让完颜福兴以及参政抹撚尽忠辅佐他的太子守忠,留守中都。六月,金国糺军的斫答等人杀死他们的主帅,率领部众前来归降。成吉思汗下诏让三摸合、石抹明安与斫答等人包围中都。成吉思汗在鱼儿泺避暑。秋天七月,金国太子守忠逃往汴京。冬天十月,木华黎征讨辽东,高州的卢琮、金朴等人归降。锦州的张鲸杀死他的节度使,自立为临海王,派遣使者前来归降。
成吉思汗十年乙亥(公元1215年)春天正月,金国右副元帅蒲察七斤献通州归降,任命七斤为元帅。二月,木华黎攻打北京,金国元帅寅答虎、乌古伦献城归降,任命寅答虎为留守,吾也而暂代兵马都元帅镇守此地。兴中府元帅石天应前来归降,任命石天应为兴中府尹。三月,金国御史中丞李英等人率领军队支援中都,在霸州交战,被击败。夏天四月,攻克清、顺二州。下诏让张鲸统领北京十提控的军队跟随南征,张鲸图谋反叛,被处死。张鲸的弟弟张致于是占据锦州,僭越称帝号为汉兴皇帝,改年号为兴龙。五月庚申日,金国中都留守完颜福兴服毒自尽,抹撚尽忠弃城逃走,石抹明安进入城中据守。这个月,成吉思汗在桓州凉泾避暑,派遣忽都忽等人登记中都的国库储藏。秋天七月,红罗山寨寨主杜秀归降,任命杜秀为锦州节度使。派遣乙职里前往告知金国君主,让他把河北、山东尚未攻下的各座城池献出来,并且去掉皇帝的称号做河南王,这样就会为他停止用兵,金国君主没有听从。下诏让史天倪南征,授予他右副都元帅之职,赐予金虎符。八月,史天倪夺取平州,金国经略使乞住归降。木华黎派遣史进道等人攻打广宁府,使其归降。这年秋天,共夺取城邑八百六十二个。
冬天,金国宣抚蒲鲜万奴占据辽东,僭越称天王,国号为大真,改年号为天泰。十一月,耶律留哥前来朝见,让他的儿子斜阇入朝侍奉。史天祥讨伐兴州,擒获兴州节度使赵守玉。
成吉思汗十一年丙子(公元1216年)春天,回到庐朐河行宫。张致攻陷兴中府,木华黎讨伐并平定了他。秋天,撒里知兀三摸合拔都鲁率领军队经由西夏奔赴关中,于是越过潼关,擒获金国西安军节度使尼庞古薄鲁虎,攻克汝州等郡,抵达汴京后返回。冬天十月,蒲鲜万奴归降,让他的儿子帖哥入朝侍奉。不久又再次反叛,僭越称国号为东夏。
成吉思汗十二年丁丑(公元1217年)夏天,盗贼祁和尚占据武平,史天祥讨伐并平定了他,于是擒获金国将领巢元帅献上。察罕在霸州击败金国监军夹谷,金国求和,察罕于是返回。秋天八月,任命木华黎为太师,封为国王,率领蒙古、糺、汉各军南征,攻克遂城、蠡州。冬天,攻克大名府,接着向东平定益都、淄、登、莱、潍、密等州。这一年,秃满部百姓反叛,命令钵鲁完、朵鲁伯讨伐并平定了他们。
成吉思汗十三年戊寅(公元1218年)秋天八月,军队从紫荆口出兵,擒获金国行元帅事张柔,命令他官复原职。木华黎从西京进入河东,攻克太原、平阳以及忻、代、泽、潞、汾、霍等州。金国将领武仙攻打满城,张柔将其击败。这一年,讨伐西夏,包围西夏王城,西夏君主李遵顼出逃到西凉。契丹人六哥占据高丽江东城,命令哈真、札剌率领军队平定;高丽国王王皞于是归降,请求每年进贡地方特产。
成吉思汗十四年己卯(公元1219年)春天,张柔击败武仙,使祁阳、曲阳、中山等城归降。夏天六月,西域杀死使者,成吉思汗率领军队亲自征讨,夺取讹答剌城,擒获该城首领哈只儿只兰秃。秋天,木华黎攻克岢岚、吉、隰等州,进攻绛州,攻克城池后进行了屠城。
成吉思汗十五年庚辰(公元1220年)春天三月,成吉思汗攻克蒲华城。夏天五月,攻克寻思干城,驻扎在也儿的石河。秋天,攻打斡脱罗儿城,将其攻克。木华黎攻占土地到达真定,武仙出城归降。任命史天倪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行府事,武仙为副手。东平严实登记彰德、大名、磁、洺、恩、博、滑、浚等州的三十万户百姓前来归附,木华黎秉承皇帝旨意授予严实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省事之职。冬天,金国邢州节度使武贵归降。木华黎攻打东平,未能攻克,留下严实驻守,撤去包围奔赴洺州,分兵夺取河北各个州郡。这一年,授予董俊龙虎卫上将军、右副都元帅之职。
成吉思汗十六年辛巳(公元1221年)春天,成吉思汗攻打卜哈儿、薛迷思干等城,皇子术赤攻打养吉干、八儿真等城,都成功攻下。夏天四月,成吉思汗驻扎在铁门关,金国君主派遣乌古孙仲端带着国书前来求和,称成吉思汗为兄长,成吉思汗没有答应。金东平行省事忙古弃城逃走,严实进入城中据守。宋朝派遣苟梦玉前来求和。夏天六月,宋朝涟水忠义统辖石珪率领众人前来归降,任命石珪为济、兖、单三州总管。秋天,成吉思汗攻打班勒纥等城,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分别攻打玉龙杰赤等城,也都攻下了。冬天十月,皇子拖雷攻克马鲁察叶可、马鲁、昔剌思等城。木华黎从河西出兵,攻克葭、绥德、保安、鄜、坊、丹等州,进攻延安,未能攻下。十一月,宋朝京东安抚使张琳带着京东各个州郡前来归降,任命张琳为沧、景、滨、棣等州行都元帅。这一年下诏告谕德顺州。
成吉思汗十七年壬午(公元1222年)春天,皇子拖雷攻克徒思、匿察兀儿等城,回师经过木剌夷国,大肆掠夺,渡过搠搠阑河,攻克也里等城。随后与成吉思汗会师,合兵攻打塔里寒寨,将其攻克。木华黎的军队攻克乾、泾、邠、原等州,进攻凤翔,未能攻下。夏天,成吉思汗在塔里寒寨避暑。西域君主札阑丁出逃,与灭里可汗会合,忽都忽与之交战失利。成吉思汗亲自率军攻打,擒获灭里可汗。札阑丁逃走,派遣八剌追击,没有追上。秋天,金国再次派遣乌古孙仲端前来求和,在回鹘国见到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对他说:“我以前想要你国君主把河朔地区交给我,让你国君主做河南王,彼此停战,你国君主不答应。如今木华黎已经全部夺取了河朔地区,才开始来请求和谈吗?”仲端哀求,成吉思汗说:“念你远道而来,河朔已经为我所有,关西还有几座没有攻下的城池,就割让给我,让你国君主做河南王,不要再违背了。”仲端于是回去。金国平阳公胡天祚献青龙堡归降。冬天十月,金国河中府前来归附,任命石天应为兵马都元帅驻守。
成吉思汗十八年癸未(公元1223年)春天三月,太师国王木华黎去世。夏天,成吉思汗在八鲁弯川避暑。皇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以及八剌的军队前来会合,于是平定了西域各个城池,设置达鲁花赤进行监督治理。冬天十月,金国君主完颜珣去世,儿子完颜守绪即位。这一年,宋朝再次派遣苟梦玉前来。
成吉思汗十九年甲申(公元1224年)夏天,宋朝大名总管彭义斌侵犯河北,史天倪与他在恩州交战,打败了他。这一年,成吉思汗到达东印度国,出现了角端,于是班师回朝。
成吉思汗二十年乙酉(公元1225年)春天正月,成吉思汗回到行宫。二月,武仙在真定反叛,杀死史天倪。董俊的判官李全也在中山反叛。三月,史天泽攻打武仙,将其赶走,收复真定。夏天六月,彭义斌率兵响应武仙,史天泽在赞皇抵御,将彭义斌擒获斩杀。
成吉思汗二十一年丙戌(公元1226年)春天正月,成吉思汗因为西夏接纳仇人亦腊喝翔昆并且不派遣质子,亲自率军讨伐西夏。二月,夺取黑水等城。夏天,在浑垂山避暑。夺取甘、肃等州。秋天,夺取西凉府搠罗、河罗等县,于是越过沙陀,到达黄河九渡,夺取应里等县。九月,李全捉住张琳,郡王带孙进兵在益都包围李全。冬天十一月庚申日,成吉思汗攻打灵州,西夏派遣嵬名令公前来救援。丙寅日,成吉思汗渡过黄河攻打西夏军队,将其打败。丁丑日,五星在西南汇聚出现。成吉思汗驻扎在盐州川。十二月,李全归降。授予张柔行军千户、保州等处都元帅之职。这一年,皇子窝阔台以及察罕的军队包围金国南京,派遣唐庆向金国索要岁币。
成吉思汗二十二年丁亥(公元1227年)春天,成吉思汗留下军队攻打西夏王城,自己率领军队渡过黄河攻打积石州。二月,攻破临洮府。三月,攻破洮、河、西宁二州。派遣斡陈那颜攻打信都府,将其攻克。夏天四月,成吉思汗驻扎在龙德,攻克德顺等州,德顺节度使爱申、进士马肩龙战死。五月,派遣唐庆等出使金国。闰月,在六盘山避暑。六月,金国派遣完颜合周、奥屯阿虎前来求和。成吉思汗对群臣说:“我自从去年冬天五星汇聚的时候,已经答应不进行杀戮掠夺,难道匆忙间忘了下诏吗?如今可以向内外宣布,让金国的使者也知道我的心意。”这个月,西夏君主李晛归降。成吉思汗驻扎在清水县西江。秋天七月壬午日,成吉思汗身体不适。己丑日,在萨里川哈老徒的行宫驾崩。临终前对身边的人说:“金国的精兵在潼关,南面依据连绵的山脉,北面以黄河为界限,难以迅速攻破。如果向宋朝借道,宋、金是世代仇人,必定能答应我们,那么就可以出兵唐、邓,直接攻打大梁。金国危急,必定会从潼关征兵。然而以数万之众,千里奔赴救援,人马疲惫,即使到达也不能作战,攻破金国是必然的了。”说完就驾崩了,享年六十六岁,葬在起辇谷。至元三年(公元1266年)冬天十月,追谥为圣武皇帝。至大二年(公元1309年)冬天十一月庚辰日,加谥为法天启运圣武皇帝,庙号太祖。在位二十二年。
成吉思汗为人深沉且有远大的谋略,用兵如神,因此能够攻灭四十个国家,最终平定西夏。他的奇功伟绩有很多,可惜当时的史官不够完备,或许有很多事迹都没有记载下来。
戊子年(公元1228年)。这一年,皇子拖雷监理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