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籍,就是大名鼎鼎的项羽,下相人,字羽。刚出道的时候,才二十四岁,年轻有为,未来一片大好。他的小叔叔是项梁,项梁他爹,也就是项羽他爷爷,是楚国大将项燕,老厉害了,可惜最后被秦国大将王翦给干掉了。项家那可是世代当楚国大将,还被封在项地,所以就姓项了。
项羽小时候,学写字,没学成,就跑去学剑术,结果又没学成。把项梁气得够呛,这小子咋干啥啥不行呢!项羽却满不在乎地说:“写字这玩意儿,能记个姓名就够啦。剑术再牛,也就只能对付一个人,没啥好学的,我要学就学能对付万人的本事!”项梁一听,这志向远大啊,行,那就教他兵法。项羽一开始可兴奋了,学得有模有样,可学了个大概,就又不肯深入学下去了,真是三分钟热度。
项梁之前摊上点事,被栎阳县官府追捕,他就请蕲县狱掾曹咎写了封信给栎阳狱掾司马欣,走了点关系,这事才算了结。后来项梁又杀了人,没办法,只好带着项羽到吴中躲避仇家。在吴中,那些有本事的人都比不上项梁。吴中有大规模的徭役或者丧事的时候,项梁常常负责主办,他就偷偷用兵法来组织宾客和当地的年轻人,借此了解他们的才能,不得不说,项梁这小心思还挺多。
有一回,秦始皇到会稽游玩,渡过浙江,项梁和项羽跑去看热闹。项羽看着秦始皇那威风凛凛的样子,直接就说:“这人,我以后可以取代他!”项梁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说:“可别乱说,这是要被灭族的!”不过,项梁心里也觉得项羽这小子不简单,以后肯定有大出息。项羽身高八尺多,力气大得能举起大鼎,才华和气势都远超常人,吴中那些年轻人都怕他,这气场,简直无敌了。
秦二世元年七月,陈涉在大泽乡起义。同年九月,会稽郡守殷通对项梁说:“长江以西都造反了,这可是老天要亡秦啊。我听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就要被人控制。我打算起兵,让你和桓楚当将军。”当时桓楚正躲在草泽里。项梁心里一盘算,说:“桓楚在外面躲着,没人知道他在哪,只有项羽知道。”项梁出去,嘱咐项羽拿着剑在外面等着。然后又进来,跟郡守坐一起,说:“请把项羽叫进来,让他去召回桓楚。”郡守同意了。项羽进来后,没一会儿,项梁给项羽使了个眼色,说:“可以动手了!”项羽这暴脾气,立刻拔剑就把郡守的头给砍了。项梁拿着郡守的头,挂上他的印绶。郡守府里的人都吓傻了,乱成一团。项羽那叫一个勇猛,一口气杀了几十上百人,整个郡守府的人都吓得趴在地上,没人敢起来。
项梁把以前认识的那些有势力的官吏都叫来,跟他们说明要起义干大事,于是就发动了吴中地区的兵卒。又派人去接收下属各县,招到了八千精兵。项梁安排吴中当地的豪杰做校尉、候、司马。有一个人没被任用,就去找项梁理论。项梁说:“之前有个人办丧事,我让你负责一件事,你都没办好,所以不能用你。”大家一听,都心服口服。就这样,项梁做了会稽郡守,项羽当了裨将,开始去攻打下属各县,开启了他们轰轰烈烈的反秦大业。
广陵有个叫召平的家伙,正帮着陈王去攻打广陵呢,结果没打下来。眼瞅着陈王兵败跑路,秦兵又马上要来了,这召平脑瓜子一转,撒腿就渡江,假传陈王的命令,封项梁当楚王的上柱国,还一本正经地说:“江东这边已经搞定啦,你赶紧带兵往西去攻打秦军!”项梁也不含糊,带着八千江东子弟就渡江往西进发了。
路上听说陈婴已经拿下了东阳,项梁就派人去,想跟陈婴联合起来一起西进。这陈婴呢,以前是东阳的一个小官,在县里一直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忠厚长者。东阳的一帮年轻人杀了县令,聚集了好几千人,想找个头领,挑来挑去没合适的,就把主意打到陈婴身上。陈婴哪敢啊,连忙推辞说自己没那本事,可架不住大家硬要他当,没办法,只好当上了这群人的首领,县里跟着他的一下就有两万人。这些年轻人干劲十足,还想直接拥立陈婴当王,打算搞出一支特别牛的军队。
可陈婴他老妈比较有见识,对陈婴说:“我嫁到你们陈家以来,从来没听说过你家祖上有谁大富大贵过。现在你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名声,这可不是啥好事。不如找个靠山,要是事情办成了还能封侯,要是失败了也容易逃命,不会被人特别针对。”陈婴一听,觉得老妈说得太对了,可不敢当这个王。他跟手下的军官们说:“项家世代都是将军,在楚国那是相当有名。现在咱们要干大事,没有厉害的将领可不行。我看跟着项家这个名门望族,准能把秦朝给灭了。”大家一听,都觉得有理,就把军队都交给了项梁。
项梁带着队伍继续前进,渡过淮河的时候,黥布、蒲将军也带着兵来投靠他。这一下,项梁的队伍就有六七万人了,驻扎在下邳。
就在这时候,秦嘉已经拥立景驹当楚王了,军队驻扎在彭城东边,还想挡住项梁不让他过去。项梁就对手下说:“陈王最先起义反秦,虽然打了败仗,但咱还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呢。这秦嘉倒好,背叛陈王,还立了个景驹当楚王,简直是大逆不道!”说完就带着兵去攻打秦嘉。秦嘉哪里是项梁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项梁一路追到胡陵。秦嘉不甘心,回头又打了一天,结果战死了,他的军队也投降了。景驹也只能逃命,最后死在了梁地。
项梁收编了秦嘉的军队,驻扎在胡陵,准备继续往西进军。这时候章邯的军队到了栗县,项梁就派朱鸡石、余樊君这两位别将去迎战。结果余樊君战死,朱鸡石打了败仗,逃到了胡陵。项梁一听,气得不行,带兵进了薛县,直接把朱鸡石给杀了。之前项梁还派项羽去攻打襄城,襄城守得那叫一个严实,项羽费了好大劲才打下来。打下来之后,项羽也够狠的,把城里的人都给活埋了,然后回去向项梁报告。
项梁听说陈王确实死了,就把各路将领都召集到薛县来商量大事。这时候,沛公刘邦也在沛县起义了,也赶来参加会议。
还有个居鄛人范增,都七十岁了,一直在家待着,满肚子都是奇谋妙计。他跑来劝项梁说:“陈胜失败那是必然的。秦国灭掉六国,楚国最冤枉。当年楚怀王被秦国骗去,最后都没能回来,楚国人到现在还惦记着呢,所以楚南公才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现在陈胜最先起义,却不拥立楚国的后代,而是自己当王,这肯定长久不了。你在江东起兵,楚国那些到处起兵的将领都争着来归附你,就是因为你们项家世代都是楚国的将军,大家觉得你能重新拥立楚国的后代。”项梁一听,觉得太有道理了,就在民间找到了楚怀王的孙子熊心,这时候熊心正在给人放羊呢,项梁就把他立为楚怀王,这可太顺应民心了。陈婴被封为楚国的上柱国,封了五个县,陪着楚怀王在盱台定都。项梁自己则号称武信君,这下可就正式拉开了反秦大幕的新一场大戏啦!
过了几个月,项梁带着队伍去攻打亢父,还和齐国的田荣、司马龙且的军队一起去救东阿,在东阿把秦军打得那叫一个惨,稀里哗啦地大败。田荣一看胜利了,马上带着自己的兵跑回齐国,把齐王田假给赶跑了。这田假没地方去,只好逃到楚国来。田假的丞相田角呢,逃到了赵国。田角的弟弟田间以前是齐国的将军,也躲在赵国,不敢回齐国。田荣呢,就立了田儋的儿子田市当齐王。
项梁在东阿打败了秦军后,就一路追着秦军打。还多次派人去催齐国的军队,想和他们一起往西进攻。可田荣却说:“要是楚国把田假杀了,赵国把田角、田间杀了,我就发兵。”项梁觉得吧,田假怎么说也是曾经结盟国家的国王,走投无路来投奔自己,实在不忍心杀他。赵国呢,也没为了讨好齐国就把田角、田间杀掉。这下可好,齐国就死活不肯发兵来帮楚国了。
项梁没办法,就派沛公刘邦和项羽另外去攻打城阳,这两人可够狠的,把城阳的人都给屠杀了。然后往西在濮阳东边又把秦军打败了,秦军没办法,只能退回到濮阳城里死守。沛公和项羽接着去攻打定陶,可定陶太顽强了,没打下来,他们就放弃定陶,往西去扩大地盘,一直打到雝丘,在这里又把秦军打得大败,还把秦军的将领李由给杀了。之后他们回头去攻打外黄,结果外黄也没打下来。
项梁从东阿起兵往西打,等打到定陶的时候,已经两次打败秦军了,再加上项羽他们又杀了李由,项梁就越来越不把秦军当回事了,脸上都露出骄傲的神色。这时候宋义就劝项梁说:“打了胜仗,要是将领骄傲,士兵懈怠,那肯定要失败的。现在咱们的士兵已经有点懈怠了,可秦军却越来越多,我真为您担心啊。”可项梁根本听不进去。还派宋义出使齐国。宋义在路上碰到了齐国的使者高陵君显,就问他:“您是要去见武信君(项梁)吗?”高陵君显说:“是啊。”宋义就说:“我看武信君的军队肯定要失败,您要是走慢点还能免死,走快了可就要遭殃了。”
结果还真让宋义说中了,秦国把所有的军队都调过来增援章邯,反过来攻打楚军,在定陶把楚军打得大败,项梁也战死了。沛公和项羽这边,因为外黄没打下来,就去攻打陈留,可陈留防守得很严,也打不下来。沛公和项羽一商量,说:“现在项梁的军队被打败了,士兵们都很害怕。”于是就和吕臣的军队一起往东撤了。吕臣的军队驻扎在彭城东边,项羽的军队驻扎在彭城西边,沛公的军队驻扎在砀县。
章邯打败了项梁的军队后,就觉得楚国这边的军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就渡过黄河去攻打赵国,把赵国也打得大败。这时候,赵歇是赵王,陈余是将军,张耳是丞相,他们都逃进了钜鹿城。章邯让王离、涉间包围了钜鹿,自己的军队驻扎在钜鹿南边,还修了一条甬道给里面运送粮食。陈余作为将军,带着几万人马驻扎在钜鹿北边,这就是所谓的河北之军。
楚国的军队在定陶被打败后,楚怀王可害怕了,从盱台跑到了彭城,把项羽和吕臣的军队合并起来,自己亲自统领。还任命吕臣做司徒,让他的父亲吕青做令尹。又封沛公刘邦为砀郡长,封为武安侯,让他带领砀郡的军队。
一开始,宋义遇到的那个齐国使者高陵君显,当时就在楚军里。他跑去跟楚怀王说:“宋义之前就断言武信君(项梁)的军队肯定会败,没过几天,项梁的军队还真就败了。仗还没打,就能提前看出失败的征兆,这人可太懂军事了。”楚怀王一听,赶紧把宋义召来一起商量大事,一聊之下,喜欢得不得了,直接就任命宋义为上将军,项羽被封为鲁公,当次将,范增当末将,让他们去救赵国。其他各路将领都归宋义指挥,宋义还得了个“卿子冠军”的名号。
大军走到安阳,就停在那儿四十六天不往前走了。项羽着急地说:“我听说秦军把赵王围困在钜鹿,咱们赶紧带兵渡过黄河,楚军从外面进攻,赵军在里面接应,肯定能把秦军打败。”宋义却不同意,说:“不对。那叮咬牛的大虻虫,可对付不了牛身上的小虱子。现在秦国攻打赵国,要是打赢了,士兵们肯定疲惫不堪,咱们就趁他们虚弱的时候出击;要是打输了,咱们就直接大摇大摆地往西进军,肯定能拿下秦国。所以不如先让秦赵两国打个你死我活。说到披上战甲、拿着兵器冲锋陷阵,我不如你;但要说坐在这儿出谋划策,你可就不如我了。”说完还在军中下令:“谁要是像老虎一样凶猛,像羊一样倔强,像狼一样贪婪,又强硬不听指挥,全都斩首!”
接着,宋义派自己的儿子宋襄去齐国当丞相,还亲自把儿子送到无盐,在那儿大摆宴席喝酒作乐。当时天气寒冷,又下着大雨,士兵们又冷又饿。项羽气坏了,说:“本来是要齐心协力攻打秦军,却在这儿一直停留不前。今年闹饥荒,百姓贫困,士兵们只能吃芋头和豆子,军中都没有存粮了,宋义却还在大吃大喝,不带着军队渡过黄河去吃赵国的粮食,和赵国合力攻打秦国,还说什么‘趁他们疲惫’。以秦国的强大,攻打刚建立的赵国,肯定能把赵国打下来。赵国被打下来,秦国就更强大了,还趁什么疲惫啊!而且咱们楚军刚吃了败仗,大王坐立不安,把全国的军队都交给宋义指挥,国家的安危,就看这一次行动了。现在宋义不体恤士兵,只顾自己的私利,根本不是能为国家着想的臣子。”
于是,一大早项羽就去参见上将军宋义,直接在宋义的营帐里把他的头给砍了,出来对军中下令说:“宋义和齐国勾结谋反,楚王暗中让我杀了他。”当时,其他将领都吓得服服帖帖,没人敢反抗。大家都说:“当初拥立楚王的,就是你们项家。现在将军你又诛杀了叛乱之人。”于是一起拥立项羽为代理上将军。项羽派人去追宋义的儿子,在齐国追上后把他杀了。又派桓楚去向楚怀王报告情况。楚怀王也没办法,只好让项羽当上将军,当阳君、蒲将军都归项羽指挥。
项羽杀了宋义这个“卿子冠军”后,威名震慑楚国,在诸侯中也出了名。他马上派当阳君、蒲将军带领两万士兵渡过黄河,去救钜鹿。这一战稍微取得了点胜利,陈余又来请求增援。项羽干脆就把所有军队都渡过黄河,把船都沉了,把做饭的锅碗都砸了,把营房也烧了,只带了三天的口粮,向士兵们表明决一死战、绝不回头的决心。
到了钜鹿就包围了王离,和秦军交战。经过九次激烈战斗,切断了秦军的甬道,把秦军打得大败,杀了苏角,俘虏了王离。涉间宁死不降,自己烧死了。当时,楚国的军队那叫一个勇猛,在诸侯中是最厉害的。来救钜鹿的诸侯军队有十几座营垒,可谁都不敢出兵。等到楚军攻打秦军的时候,那些诸侯将领都在营垒上远远地看着。楚军战士们个个以一当十,喊杀声震天动地,把诸侯军的人吓得胆战心惊。
打败秦军后,项羽召见诸侯将领,他们进入辕门的时候,都吓得跪着用膝盖前行,不敢抬头看项羽。从这时候起,项羽就成了诸侯的上将军,各路诸侯都归他统领,这项羽可真是霸气外露,一战封神啊!
章邯的军队驻扎在棘原,项羽的军队驻扎在漳水南岸,双方对峙着,暂时还没打起来。秦军好几次往后退,秦二世就派人来责备章邯。章邯心里害怕呀,就派长史司马欣回咸阳去请示事情。司马欣到了咸阳,在司马门等了三天,赵高就是不见他,明显对他不信任。
司马欣心里发慌,赶紧跑回自己的军队,都不敢走原来的路。果然,赵高派人来追他,没追上。司马欣回到军中,报告说:“赵高在朝廷里专权,下面的人根本没办法做事。现在要是打仗能赢,赵高肯定嫉妒咱们的功劳;要是打不赢,还是免不了一死。将军您可要好好考虑啊。”
陈余也给章邯写了封信,说:“白起当秦国的将军,南边攻打鄢郢,北边活埋了赵括的军队(马服指马服君赵括),攻城略地,功劳数都数不清,可最后还是被赐死了。蒙恬当秦国的将军,北边驱逐戎人,开拓了榆中几千里的土地,最后在阳周被斩杀。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功劳太大,秦国没办法全部封赏,就找个借口把他们杀了。如今将军您当秦国的将军已经三年了,损失的军队得有几十万,而且诸侯纷纷起义,越来越多。那赵高向来阿谀奉承,现在形势危急,他也怕秦二世杀他,所以就想找个借口杀了将军您来推卸责任,再派人代替您,好摆脱他自己的灾祸。将军您在外面带兵久了,朝廷里得罪的人也多,有功也得死,无功也得死。况且上天要灭亡秦国,不管聪明的还是愚蠢的人都知道。现在将军您在内不能直言进谏,在外又是即将亡国的将领,孤立无援还想长久活下去,这不是很悲哀吗!将军您不如掉转枪口,和诸侯联合起来,一起攻打秦国,瓜分秦国的土地,南面称王,这和您自己伏在刑具上,妻子儿女被杀相比,哪个更好呢?”
章邯心里犹豫不决,就偷偷派军候始成去见项羽,想和他签订和约。和约还没谈成,项羽就派蒲将军日夜兼程带兵渡过三户,在漳水南岸扎营,和秦军交战,又把秦军打败了。项羽接着带领全部人马在汙水攻击秦军,把秦军打得大败。
这下章邯又派人来见项羽,想谈和约的事。项羽召集军官们商量说:“咱们粮食不多了,我想接受他们的和约。”军官们都说:“好啊。”于是项羽就和章邯约定在洹水南岸的殷墟上见面。订完盟约,章邯见到项羽就哭了,把赵高的种种恶行都说了一遍。项羽就封章邯为雍王,留在楚军里。让长史司马欣当上将军,带领秦军在前面开路。
到了新安,诸侯军的官兵以前因为服徭役、屯戍边疆路过关中的时候,秦国的官兵对他们可凶了,态度很不好。等秦军投降了诸侯军,诸侯军的官兵就趁着胜利,把秦军当作奴隶一样使唤,还随意地侮辱秦军官兵。秦军官兵私下里纷纷议论说:“章将军他们骗咱们投降诸侯军,要是现在能打进函谷关灭了秦国,那还好说;要是打不进去,诸侯军把咱们俘虏了带回东边,秦国肯定会把咱们的父母妻子儿女都杀了。”
诸侯军的将领们隐约听到了这些话,就报告给了项羽。项羽马上召集黥布、蒲将军商量说:“秦军官兵还很多,他们心里又不服气,要是到了关中不听指挥,那事情就危险了,不如把他们杀了,只带着章邯、司马欣、董翳进秦国。”于是,楚军在夜里把二十多万秦军官兵在新安城南活埋了。
项羽继续进军,想要平定秦地。到了函谷关,发现有兵把守,进不去。又听说沛公刘邦已经攻破了咸阳,项羽可气坏了,派当阳君等人去攻打函谷关。项羽终于进了关,一直打到戏水西边。
这时候沛公刘邦的军队驻扎在霸上,还没和项羽见面呢。刘邦的左司马曹无伤派人对项羽说:“沛公想在关中称王,让子婴做丞相,把秦国的珍宝都据为己有了。”项羽一听,火冒三丈,说:“明天犒劳士兵,给我把沛公的军队打垮!”
当时,项羽有四十万大军,驻扎在新丰鸿门,沛公刘邦只有十万军队,驻扎在霸上。范增劝项羽说:“沛公在崤山以东的时候,贪图钱财,喜欢美女。现在进了函谷关,财物不拿,美女也不亲近,他的志向可不小啊。我让人去看他那边的云气,都是龙虎的形状,还呈现出五彩的颜色,这是天子的气象啊。赶紧攻打他,别错过机会!”感觉这局势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刘邦和项羽这两大势力之间的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呀!
楚国的左尹项伯,那可是项羽的亲叔叔,而且他向来和留侯张良关系特别好。当时张良正跟着沛公刘邦呢,项伯一听项羽要攻打刘邦,这可把他急坏了,就连夜快马加鞭跑到沛公的军营里,偷偷地去见张良,把项羽要进攻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还想拉着张良一起跑,说:“别跟着沛公一起死啊。”
可张良这人重情重义,他说:“我是替韩王护送沛公的,现在沛公遇到这么大的事儿,我就这么跑了,太不仗义了,我得把这事儿告诉他。”于是张良就进去,把项伯说的事儿全告诉了沛公。沛公一听,吓得不轻,忙问:“这可怎么办呀?”张良就问:“是谁给大王出的这个主意,让您把守函谷关,不让诸侯进来,想在秦地称王的呀?”沛公说:“有个见识短浅的小子跟我说‘把住函谷关,不让诸侯进来,秦国的地盘就都能归您称王了’,我就听了他的。”张良又问:“您觉得您的士兵能抵挡住项王的军队吗?”沛公沉默了一会儿,说:“当然比不上啊,这可咋整呢?”张良说:“我去跟项伯说,就说沛公您不敢背叛项王。”沛公又问:“你咋和项伯有交情呢?”张良说:“在秦国的时候我们就有来往,项伯杀了人,是我救了他。现在有急事儿,所以他才来告诉我。”沛公又问:“他和你谁年纪大呀?”张良说:“他比我大。”沛公说:“那你把他叫进来,我得像对待兄长一样对待他。”
张良出去,把项伯请了进来。沛公赶紧捧着一杯酒向项伯祝酒,还和他约定结为儿女亲家,说:“我进了函谷关,一点东西都不敢碰,给官吏和百姓登记造册,封存了仓库,就是等着将军您来呀。之所以派兵把守函谷关,是为了防备其他盗贼进来和意外的变故。我日日夜夜盼着将军您来,哪敢造反呢!希望您能把我的心意都告诉项王,我绝不敢忘恩负义。”项伯答应了,还对沛公说:“明天可一定要早点来向项王道歉啊。”沛公说:“好的。”
于是项伯又连夜跑回了项羽的军营,把沛公说的话都告诉了项王,还替沛公说好话,说:“沛公要是不先攻破关中,您能这么顺利进来吗?人家立了大功,咱们还去攻打他,这太不仁义了,不如好好对待他。”项王竟然就答应了。
第二天,沛公带着一百多个骑兵来见项王,到了鸿门,就赶紧道歉说:“我和将军您合力攻打秦国,将军您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作战,可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先入关攻破秦国,还能在这儿和将军您相见。现在有小人在中间挑拨,让将军您和我产生了误会。”项王说:“这都是你左司马曹无伤说的,不然,我怎么会这样呢。”
项王当天就留下沛公一起喝酒。项王、项伯面朝东坐,亚父范增面朝南坐,沛公面朝北坐,张良面朝西陪坐。范增好几次给项王使眼色,还举起自己佩戴的玉玦向项王示意了好几次,可项王就是不搭理他。范增站起来,出去把项庄叫了进来,对他说:“君王心太软,下不了手。你进去上前给沛公敬酒,敬完酒,就请求舞剑,趁机在座位上把沛公杀了。不然,咱们这些人以后都得被他俘虏。”
项庄就进去敬酒,敬完酒说:“君王和沛公喝酒,军营里也没什么可娱乐的,让我来舞剑助兴吧。”项王说:“行啊。”项庄就拔出剑开始舞,项伯一看这情况不对,也拔剑起舞,还经常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沛公,项庄根本没法下手。
这时候张良跑到军营门口,见到了樊哙。樊哙问:“今天这事儿怎么样了?”张良说:“太紧急了!现在项庄拔剑起舞,他的心思可都在沛公身上呢。”樊哙说:“这太危险了,我得进去,和沛公同生共死!”樊哙马上带着剑,拿着盾牌就往军营里闯。门口交叉着戟站岗的卫士想拦住他不让进,樊哙侧着盾牌一撞,卫士就倒在地上了,樊哙就进去了,掀开帷幕面朝西站着,瞪大眼睛看着项王,头发都竖起来了,眼眶都要瞪裂了。
项王手按宝剑,挺直了身子问:“这人是谁?”张良说:“这是沛公的护卫樊哙。”项王说:“真是个壮士!赏他一杯酒。”就给了他一大杯酒。樊哙拜谢后,站起来,站着把酒喝了。项王又说:“赏他一条猪腿。”就给了他一条生的猪腿。樊哙把盾牌扣在地上,把猪腿放在盾牌上,拔出剑切着吃了起来。项王说:“壮士,还能再喝酒吗?”樊哙说:“我连死都不怕,一杯酒算什么!那秦王有虎狼一样的心肠,杀人唯恐杀不完,处罚人唯恐不够重,所以天下人都背叛了他。”
樊哙接着说:“怀王跟各位将领约定说‘先打败秦军进入咸阳的人就封他做王’。现在沛公先打败秦军进了咸阳,一丝一毫的东西都不敢沾染,把宫室封闭起来,把军队撤回到霸上,就是等着大王您来呀。之所以派将领把守函谷关,是为了防备其他盗贼进来和意外的变故。沛公这么辛苦,功劳又这么大,不仅没有得到封侯的奖赏,您反而听信小人的谗言,要杀有功的人。这简直就是已经灭亡的秦朝的延续呀,我私下里觉得大王您不应该这么做。”项王听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坐吧。”樊哙就挨着张良坐下了。
坐了一会儿,沛公站起来说要去上厕所,趁机把樊哙也叫了出去。
沛公出去之后,项王派都尉陈平去叫沛公回来。沛公说:“现在出来了,还没跟项王告辞呢,这可怎么办?”樊哙说:“做大事不必顾及小的细节,讲大礼不必计较小小的谦让。现在人家就好比是刀和砧板,我们就好比是鱼和肉,还告辞什么呀。”于是就决定离开了。沛公让张良留下来向项王辞谢。张良问:“大王来时带了什么东西?”沛公说:“我带了一双白璧,想献给项王;一双玉斗,想送给亚父。可刚才项王发脾气,没敢献。你就替我献给他们吧。”张良说:“好的。”
当时,项王的军队在鸿门,沛公的军队在霸上,两地相距四十里。沛公就留下车马随从,独自骑马脱身,和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四个人拿着剑和盾牌徒步逃跑,从郦山脚下,取道芷阳,抄小路走。沛公对张良说:“从这条小路到我们军营,不过二十里罢了。估计我到了军营,你再进去辞谢。”
沛公走了,从小路回到军营后,张良才进去辞谢,说:“沛公不胜酒力,不能当面告辞。特地派我捧着一双白璧,拜两拜献给大王您;一双玉斗,拜两拜献给大将军(范增)您。”项王问:“沛公在哪儿?”张良说:“听说大王您有责备他的意思,就独自离开了,现在已经回到军营了。”项王就收下了白璧,放在座位上。亚父接过玉斗,扔在地上,拔出剑来把它砍碎了,说:“唉!这小子真不值得跟他谋划大事。将来夺取项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我们这些人就要被他俘虏了!”
沛公回到军营,立刻把曹无伤杀了。
过了几天,项羽带兵向西进军,在咸阳大肆屠杀,杀了已经投降的秦王子婴,烧毁了秦朝的宫室,大火烧了三个月都没熄灭;还搜刮了秦朝的财宝和妇女,然后向东而去。有人劝项王说:“关中地区有山河环绕,四面都有要塞,土地肥沃富饶,可以在这里建都成就霸业。”项王看到秦朝的宫室都已经被烧毁、残破不堪了,又心里想着要回到东方去,就说:“人要是富贵了不回到故乡,就好像穿着锦绣衣服在夜里行走,谁能知道呢!”那个劝他的人说:“人家都说楚人就像戴了帽子的猕猴,虚有其表,果然是这样。”项王听到这话,就把那个劝他的人给煮了。
项羽派人把自己分封诸侯的想法报告给楚怀王。楚怀王说:“就按之前约定的办(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于是项羽就尊奉楚怀王为义帝。项羽自己想称王,就先封各位将相为王。他对大家说:“天下刚开始起义反秦的时候,暂时拥立诸侯的后代来讨伐秦国。但亲身披着坚固的铠甲,拿着锐利的兵器带头起事,在野外风餐露宿三年,灭掉秦国平定天下,靠的都是各位将相和我项籍的力量啊。义帝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但按道理也应该分给他土地让他称王。”各位将领都说:“好。”于是就分封天下,封各位将领为诸侯王。
项羽和范增怀疑沛公将来会夺取天下,可既然已经讲和了,又不愿意背负违约的名声,怕诸侯们背叛自己,就暗中商量说:“巴、蜀地区道路艰险,以前秦国流放的人都住在蜀地。”于是就说:“巴、蜀也算是关中地区。”所以封沛公为汉王,统治巴、蜀和汉中地区,建都南郑。又把关中地区分成三部分,封给秦国的降将,用来阻挡汉王。
项羽封章邯为雍王,统治咸阳以西地区,建都废丘。长史司马欣,以前是栎阳的狱掾,曾经对项梁有恩;都尉董翳,本来就劝章邯投降楚军。所以封司马欣为塞王,统治咸阳以东到黄河一带,建都栎阳;封董翳为翟王,统治上郡,建都高奴。改封魏王豹为西魏王,统治河东地区,建都平阳。瑕丘人申阳,是张耳的宠臣,他先攻下河南,在黄河边上迎接楚军,所以封申阳为河南王,建都雒阳。韩王韩成依旧以原来的都城为都,建都阳翟。赵将司马卬平定了河内,立了不少战功,所以封司马卬为殷王,统治河内地区,建都朝歌。改封赵王歇为代王。赵相张耳向来贤能,又跟随项羽进了函谷关,所以封张耳为常山王,统治赵地,建都襄国。当阳君黥布作为楚军将领,常常勇冠三军,所以封黥布为九江王,建都六。鄱君吴芮率领百越人帮助诸侯军,又跟随进了函谷关,所以封吴芮为衡山王,建都邾。义帝的柱国共敖带兵攻打南郡,功劳很大,于是封共敖为临江王,建都江陵。改封燕王韩广为辽东王。燕将臧荼跟随楚军救援赵国,接着又跟随进了函谷关,所以封臧荼为燕王,建都蓟。改封齐王田市为胶东王。齐将田都跟随诸侯一起救援赵国,接着又跟随进了函谷关,所以封田都为齐王,建都临菑。以前被秦国灭掉的齐王建的孙子田安,在项羽刚刚渡河救赵的时候,田安攻下了济北的几座城,带领自己的军队投降了项羽,所以封田安为济北王,建都博阳。
田荣呢,多次辜负项梁的期望,又不肯带兵跟随楚军去攻打秦国,所以没有封他。成安君陈余放弃了将军印离开,没有跟随进函谷关,不过向来听说他很贤能,对赵国有功劳,听说他在南皮,所以就把南皮周围的三个县封给了他。番君的将领梅鋗功劳很大,所以封他为十万户侯。项羽自己则封为西楚霸王,统治九个郡,建都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