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入江湖
黄河水在壶口崖底咆哮了三年，终于将血色冲刷成深褐。魏国边城栎阳的晨雾里，“白氏铁匠铺“的幌子正在风中摇晃，熔炉的青烟与朝霞纠缠成奇异纹路。
“叮——“
白襄抡锤的节奏忽然停顿。火星四溅的铁砧上，一柄即将成型的环首刀正在震颤，刀身映出他蒙着黑纱的左眼——三年前被星火灼伤的眼瞳，如今成了封印破军之力的枷锁。
“客官，农具在左，兵器在右。“他头也不抬地说。铁匠铺门口，六个樵夫打扮的汉子正假装挑选镰刀，虎口的老茧却暴露了军旅身份。
为首的疤脸汉子踢翻箩筐：“白师傅，我家公子要打柄能斩星光的剑。“
白襄的锤子继续落下，这次砸出的火星泛着诡谲的蓝：“斩星需用陨铁，一斤十金。“
“用你的眼珠抵如何？“寒光乍现，六柄软剑如毒蛇出洞。白襄旋身避开，铁锤顺势砸向熔炉。炙热的铁水倾泻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北斗阵型——正是三年来他将墨家机关术与星力融合创出的“铁星罗“。
惨叫声中，三个刺客被铁水封喉。白襄脚尖勾起半成型的环首刀，刀锋划过熔炉时竟吸收赤焰，化作流火斩向剩余三人。突然，一道素白身影破窗而入，水袖翻卷间熄了火焰。
“快走！他们用了牵机引！“女子声音清冷如泉。白襄瞥见她腰间晃动的阴阳鱼玉佩，瞳孔骤缩。屋外传来机括转动声，整间铁匠铺开始塌陷。
两人从地窖暗道冲出时，朝阳正刺破晨雾。白襄将女子抵在巷壁，未出鞘的断剑横在她颈间：“阴阳家也想要星核？“
女子帷帽滑落，露出眼角泪痣与星月纹：“我叫月华，你每夜用天枢星力温养的那截青铜剑，是我师尊的遗物。“
白襄的剑鞘猛地收紧。三年来，他确实每夜将荆墨留下的断剑浸在星辉中，剑身裂缝里渐渐显露出半幅星图。昨夜子时，裂缝中突然飘出阴阳家的云篆符文。
“你在剑柄第三道竹节纹敲七下。“月华突然说。白襄下意识照做，青铜剑竟然层层展开，露出中空剑身里的一卷鲛绡——正是缺失的另外半幅星图。
城外乱葬岗的鸦群被惊起时，追兵已至。月华咬破指尖在星图上疾书，鲜血绘制的星轨竟与白襄体内星核共鸣。当秦军弩箭如蝗而至的瞬间，两人脚下土地突然塌陷，坠入一处战国古墓。
“这是......“白襄的星辉照亮墓室壁画，上面描绘着黄帝战蚩尤时天降流星的场景。月华触摸壁画上镶嵌的陨铁，整个墓室突然开始旋转，二十八星宿图在穹顶次第亮起。
“紫微垣移位，七杀冲宫。“月华脸色煞白，“我们触动了上古星阵！“
白襄的断剑突然自动出鞘，插入壁画中黄帝手中的轩辕剑图案。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一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赫然刻着“荧惑守心，破军逆行“的谶语。
追兵的脚步声已在头顶响起。白襄扯下蒙眼黑纱，被封印的破军星瞳赤红如血：“抓紧我。“当星辉与血光交织的刹那，青铜棺椁化作齑粉，露出下方幽深的星河甬道——那是由陨铁构筑的通道，墙壁上流动的星砂正组成三年前渭水村的景象。
月华突然闷哼一声，后背映出北斗锁魂印的虚影。白襄这才发现她腰间渗血，伤口里竟有星砂流动：“你在用精血催动星图？“
“出甬道往西三十里......“月华气息渐弱，“公子昂的猎苑藏着......藏着白起当年从邯郸......“
箭矢破空声打断了话语。白襄揽住月华纵身跃入星河，身后的甬道在追兵踏入时轰然闭合。星砂流经月华伤口时，她颈后的阴阳鱼刺青突然活了过来，金色阳鱼游入白襄体内，黑色阴鱼钻进她心口。
当两人跌出甬道时，正落在一处温泉池中。蒸腾的热气里，白襄发现自己掌心浮现出金色卦象，而月华心口阴鱼正与远处某物共鸣——那是公子昂别院里高悬的青铜钺，钺身上沾着永远擦不净的邯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