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独自离开,宫道上的一些侍婢都着急忙慌地逃跑,难免忘了行礼。明乐公主也不一般计较,看着路旁有些倒下就再也没起来的人,仿佛想起什么,是了,刚才卫血使那把长剑不该扔下的,现在得象征性捡个可以自保的武器。

匕首是随身带的,是去年生辰宴上皇太子所送。现在,路边捡了把剑就算是装备齐全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刚刚捡的这把剑有点重,要用两只手来提。

穿过连廊,走过慌乱的人群,江枻瑾一步步独自走向宫中那最高的观星楼。

危楼高百尺,伸手可摘星。

提起裙裾,踏秋千之上,乘风荡漾,俯视整个大都,朗朗天日之下流血漂橹,甬巷里,血肉纠缠。

昔日繁华的长安街上户门紧闭,车马狼藉,逃不过杀戮的命运,血流成海。

突然就想起了太傅教过的诗,原来是这样的场景可以对应。

曾记否——“高山如海,残阳如血”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父皇是否也这样吟咏过?

朱唇轻启,公主呢喃:“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

“公主殿下原是在这好生悠闲欣赏美景,不知这盛世风光公主可还满意?”

是陌生讥诮的声音,闻言,江枻瑾回头,只见来人是一异国戎装的年轻男子,疑似西南那边的服装样式。

来人看年纪看起来不大,与自己相仿。

不过,为何他眼中是带有恨意?思索一番,江枻瑾不记得曾与这种人有过交集,反正自己得罪过的也多了去,着实想不起来是哪一位。

江枻瑾俯视着走近的男子,站在秋千上没有回答。

“公主殿下好生健忘,上面危险,不如下来可好?”

虽然惊诧于来者居然能认出自己身份,但想来自己明乐公主的名号也本就是十分闻名的,若不知晓才叫奇怪。

原来这么快,就打到摘星楼来了吗?想至此,江枻瑾高贵冷艳地又抬了抬她尊贵的下巴。

男子走近微微颔首,没有行礼。

江枻瑾抓着绳索从秋千上跳下来才觉后悔——身高没有对面高,不能俯视了。

“你,找本宫?”

明乐公主语气轻蔑,依旧是帝国嫡公主不屑的清贵姿态。

不要问尊贵的公主为什么不再抬起她高傲的头颅,问就是尊贵的公主江枻瑾悲催的发现即使趾高气昂抬头,也没有对面高,也只能仰望对面鼻尖。

面对公主的无礼傲慢,来人也不生气,反而笑声比这秋天的风更加爽朗。

只见男子伸出手道:“明乐殿下别来无恙,随本王……哈,差点忘了,你们这的皇帝都是称朕,那么殿下随朕回宫吧。”

看着男子的伸出的邀请手势,江枻瑾没有动作。

“哦,是吗?你既然自称朕,那么说说你是哪门子皇帝,本宫也不好怠慢了远客。”

“另外,整个皇宫都是本宫家的,你觉得本宫应随你回哪个宫?”

公主笑着,问得轻飘飘的,是一如既往的矫揉造作,骄傲无礼,似乎完全没有想过接下来的退路。

尚未听到回话,冷不妨对面突然出手,江枻瑾一下子就被拽了过去,突然就重心不稳趔趄。

男子得手也不管公主站没站稳,抓着人就往观星楼下走。

“撒手!”江枻瑾喝令到。

手腕依旧被紧紧抓着,肌肤出传来刺辣的疼。

江枻瑾提剑就是一砍,宁可玉碎。

只是瞬间,男子就松开了他那只血淋淋的手,而江枻瑾手腕上也是一道深口子鲜血汩汩。

难得娇气的公主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没有哭泣,只是站在楼梯上俯视下一层楼梯的人,楼梯上烛火晦暗,只能听见血液不停地滴在木质的楼梯上,分不清是谁的。

赤裸裸的恶意,目光锋利如刃。

“真好,公主殿下会使长剑了,还是这么喜欢在别人手上划,这回竟然连自己也不放过。”

男子的笑声阴恻恻飘来,虽然江枻瑾自己也不知道底气是什么,依旧大胆地与他对峙着,握紧手中的剑,不敢放松警惕。

猝不及防,手受伤的手臂再次被人抓住,钻心的疼,连另握在手中的剑也被击落。男人抓着明乐公主重新返回顶楼,把通往露台所有的门所有的窗一一闭合上锁。

随着男人的动作,一扇扇光被隔绝在外,受伤的手被男人抓着,用剑已经不可能了,江枻瑾思索着可能的报复。找好角度,匕首滑落握在手中。

男子突然转身,江枻瑾匕首迅速收起。

男子又抓着江枻瑾迅速往下,一层层往下,直至出口大门锁完了所有的窗户。

最后,男子终于松开手,然后把江枻瑾往里推,为她关上最后的大门。

“既然公主殿下喜欢这黑楼,就继续待着好,朕正好需要时间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

……

黑暗里,江枻瑾第一件事就是摸索着自己包扎伤口。包扎的布料是用匕首从里衣割下来的,虽说这位公主天天不是养尊处优就是到处惹是生非,但并不是什么都不会。

给自己粗略包扎好后,明乐公主尝试开门,然后失败了。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了,神经一直是高度紧绷,现在困倦如潮水上涌,门还是打不开。好累……好累……

江枻瑾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会,再想一想局势,从今往后该怎么办。现在局势,局势不明……明乐怎么可能输呢?自己还没死,还要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