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泪痣与银铃

银铃声停在院中央。

陈玄握紧五雷令，雷法灵力在经脉里蠢蠢欲动。眼前的张灵素与昨日判若两人——同样的西装短发，气质却从冷冽变成了妖异。最诡异的是那颗血红色泪痣，在苍白皮肤上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

“你不是昨天那个。“陈玄眯起眼睛，“你是谁？“

女子轻笑，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我是张灵素呀。“她歪着头，泪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昨天那个...也是我。“

林霜在陈玄背后倒吸一口冷气：“分魂术...你竟然真的...“

“聪明。“女子赞赏地打了个响指，“不愧是守了三百年的青霄观弟子。“她向前一步，陈玄立刻举起五雷令，雷光在令牌表面流转。

“别紧张。“女子停下脚步，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块龙虎山玉牌扔过来，“如假包换的正牌天师府弟子，张灵素。“

陈玄接住玉牌，触手冰凉。系统立刻弹出鉴定结果：

【龙虎山天师府嫡传玉牌】

【持有人：张灵素】

【状态：灵魂绑定】

“这不可能...“林霜挣扎着站起来，“张灵素三百年前就...“

“死了？“女子——张灵素——摸了摸自己的泪痣，“准确地说，是'差点'死了。“她突然转向后山方向，雷暴此刻已经扩大到笼罩半个天空，“时间不多了，你们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

陈玄没动：“什么真相？“

“你师父怎么死的，天师印从哪来，还有...“张灵素的目光落在五雷令上，“为什么阴罗宗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它。“

林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陈玄连忙扶住她。借着这个动作，他压低声音问：“你认识她？“

“如果她真是张灵素...“林霜的声音发颤，“那就是我师姐...龙虎山三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

张灵素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耳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天才？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傻瓜罢了。“她转身走向后院，“跟不跟来随你们，但雷暴中心的那位可不会等。“

陈玄犹豫了。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检测到时空紊乱】

【后山雷暴中心出现异常生命体征】

【建议：谨慎接近】

与此同时，天师印在怀中突然发烫。陈玄掏出来一看，星图再次变化，这次显示的正是后山雷暴中心的实时画面——石碑前站着个模糊人影，手中似乎捧着本书。

“那是...“陈玄眯起眼想看得更清楚，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个星点。

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等视野恢复时，陈玄惊恐地发现自己不在道观了。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不远处立着那座石碑，碑前确实站着个人，但根本不是想象中古装打扮的修士，而是...

“师父？！“

清虚道长穿着陈玄从未见过的现代夹克，正用手抚摸着碑文。更诡异的是，师父看起来比去世时年轻许多，黑发中只有零星几根白丝。他似乎在哭，泪水无声地滑过面颊。

“甲子轮回...“清虚道长喃喃自语，“这次一定要改变...“

陈玄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走过去，双腿却像生了根。就在这时，清虚道长突然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陈玄所在的位置。

“记住，小玄子，“师父的声音清晰得可怕，“天师印既是结束，也是开始...“

雾海突然翻涌，一只苍白的手从陈玄背后伸出，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张灵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的你还承受不了时空回溯的反噬。“

陈玄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回到道观后院。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林霜和张灵素一左一右扶着他，脸上都是担忧。

“你看到什么了？“张灵素问。

“师父...在现代...“陈玄语无伦次，“碑文...他说要改变什么...“

张灵素和林霜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时空道标。“林霜轻声说，“看来传言是真的...“

张灵素叹了口气：“清虚果然也发现了。走吧，路上解释。“

这次陈玄没有再反对。三人绕过倒塌的院墙，向后山进发。路上，张灵素简短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三百年前，龙虎山与青霄观还是同盟关系。当时阴罗宗试图打开“幽冥裂隙“，释放上古妖魔。张灵素作为龙虎山代表，与青霄观大弟子林霜的师兄莫怀远一起封印裂隙。但在最后关头，莫怀远被阴罗宗蛊惑，导致封印失败。张灵素不得已动用禁术“分魂术“，将自己善念与恶念分离，善念继续镇压裂隙，恶念则被封印在龙虎山禁地。

“昨天救你的是我的善念化身。“张灵素摸了摸泪痣，“而我是...不太完整的那部分。“

林霜脸色苍白：“那师兄他...“

“彻底堕落了。“张灵素冷笑，“现在他是阴罗宗右护法，专门负责破除后山封印。“

陈玄听得云里雾里：“那我师父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未来的场景里？“

张灵素突然停下脚步。他们已经来到后山边缘，雷暴近在咫尺，电光照亮她复杂的表情：“因为清虚发现了轮回。“

“轮回？“

“每隔六十年，幽冥裂隙的封印就会减弱一次。而每一次，都会有人试图彻底打开它。“张灵素指向雷暴中心，“你师父可能是唯一意识到我们在重复同样错误的人。“

陈玄还想追问，林霜突然拽住他的袖子：“有人！“

雷暴边缘，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来。那人穿着残破的道袍，长发用一根骨簪随意挽着，面容与身形都笼罩在扭曲的电光中，看不真切。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本发黄的线装书，封面被某种深色液体浸透了大半。

“师妹...“来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三百年了，你还在守着这个谎言...“

林霜浑身发抖：“莫师兄...为什么...“

莫怀远——如果这真是他的话——停在十步开外。电光偶尔照亮他的脸，陈玄看到一张本该英俊却被某种黑色纹路毁掉的面容，那些纹路像是活物般在他皮肤下蠕动。

“谎言！全都是谎言！“莫怀远突然激动起来，挥舞着那本书，“龙虎山从来没把我们当盟友！他们早就知道打开幽冥会...“

一道金色流光突然从雷暴外射来，精准击中莫怀远手中的书。书页四散飞舞，陈玄眼尖地看到其中一页上画着个复杂阵法，旁边批注“以五雷令为钥“。

“小心！“张灵素一把推开陈玄，自己却被第二道流光击中肩膀。她闷哼一声，西装立刻被血浸透。

雷暴外走来另一个身影——齐耳短发，笔挺西装，腰间银铃，正是昨天救过陈玄的那个张灵素。但此刻她手中握着一把金色小弩，脸上毫无表情。

“善念化身？“陈玄脱口而出。

“不。“张灵素——泪痣的那个——咬牙道，“是我的恶念。她挣脱了龙虎山封印。“

恶念张灵素举起小弩，这次对准了陈玄：“五雷令交出来。“

莫怀远突然大笑：“晚了！已经开始了！“他指向天空，“看啊！“

雷暴中心，青色闪电突然变成血红色。那座石碑在电光中清晰可见，碑文“甲子轮回，雷劫重开“八个字正一个接一个亮起。更可怕的是，石碑底部出现了裂缝，某种黑雾正从缝隙中渗出。

【警告：上古禁制破损度37%】

【幽冥裂隙开启中】

【建议：立即撤离】

陈玄脑中一片混乱。师父的未来幻象、两个张灵素、堕落的莫怀远、正在开启的幽冥裂隙...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道观地下！“林霜突然喊道，“师祖的纸条说真传藏在道观地下！“

恶念张灵素的第三箭射来，擦着陈玄耳边飞过。莫怀远则开始结印，黑气在他周身凝聚成无数细针。

“走！“泪痣张灵素一把推开陈玄和林霜，“去道观地下找答案！我来拖住他们！“

陈玄想说什么，却被林霜拽着往回跑。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雷鸣和打斗声，但他不敢回头。当他们跌跌撞撞跑回道观时，整个建筑群都在震动，瓦片和木料不断从房顶掉落。

“地下入口在哪？“陈玄大喊。

林霜没回答，径直冲向主殿废墟。她扒开一堆焦木，露出下面的青砖地面。其中一块砖上刻着模糊的闪电纹路。

“这里！需要五雷令！“

陈玄递过令牌，林霜将它按在砖块凹陷处。一阵机关运转的“咔咔“声后，地面出现一个方形洞口，黑黝黝的台阶通向下方。

两人刚踏进去，洞口就自动闭合。最后的亮光消失前，陈玄看到天师印上的星图再次变化，这次组成的是一个倒计时：

【甲子轮回剩余：11小时23分钟】

黑暗中，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回答了他没问出口的问题：

【我是他留给你的最后一件法器】

【也是最初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