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铜古镜

台阶似乎没有尽头。

陈玄扶着湿滑的墙壁，小心往下摸索。黑暗中只有天师印散发出的微弱青光，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林霜的呼吸声在身后显得格外沉重，她受伤的身体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还有多远？“陈玄低声问。

“应该快到了...“林霜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师祖的笔记提到过，地下秘室在...在主殿正下方三十三阶...“

陈玄默默数着步数。当数到第二十八时，脚下突然一空——台阶到头了。他踉跄着站稳，天师印的光芒照出一片圆形石室，直径约五米，顶部呈拱形，墙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

石室中央是个低矮的石台，上面放着个青铜匣子。更引人注目的是正对台阶的那面墙——挂着一面等人高的青铜古镜，镜框上缠绕着九条雷龙浮雕，龙眼处镶嵌着青色的宝石，在暗处发出幽幽荧光。

“就是这里...“林霜跌跌撞撞地走到石台前，手指颤抖着抚过青铜匣，“《上清雷法》总纲...“

陈玄刚要上前，突然感到天师印剧烈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星图已经完全变了——现在显示的是石室的立体结构图，其中青铜古镜位置标着个闪烁的红点。

【检测到时空法器】

【类型：三世镜】

【功能：照见前世因果】

“三世镜？“陈玄走近那面青铜古镜。镜面出奇地清晰，映出他狼狈的样子：道袍破烂，脸上满是血污和灰尘，只有眼睛亮得吓人。

林霜虚弱地靠在石台上：“据说这面镜子能照出人的前世...但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

陈玄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镜面。指尖接触的瞬间，镜中影像突然扭曲，他的倒影像是被搅动的水面般荡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场景：

三百年前的青霄观，香火鼎盛。一个与他有七分相似的年轻道士正在院中练剑，剑身上缠绕着青色电光。忽然，观门被推开，一个腰间系银铃的少女匆匆跑进来——分明是张灵素的模样，只是穿着古装。

“怀远师兄回来了吗？“镜中的张灵素焦急地问。

“还没。“年轻道士收起长剑，“灵素师妹，出什么事了？“

“龙虎山发现阴罗宗的踪迹，他们可能在打幽冥裂隙的主意...“

画面突然切换。这次是在某个山洞里，张灵素和年轻道士背靠背站着，周围是无数黑影。地上躺着个人，胸口插着一把黑色短剑——正是现在阴罗宗右护法莫怀远，只是镜中的他还没被那些黑色纹路侵蚀。

“清微！快走！“张灵素在镜中大喊，“带着五雷令离开这里！“

年轻道士——清微——却没有动，反而举起一块发光的令牌：“我们一起封住裂隙！“

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陈玄不得不闭上眼睛。等他再睁眼时，镜中景象又变了：张灵素独自站在悬崖边，泪流满面地将一把小刀刺入自己胸口，然后做了个分魂的手势...

“陈玄！“林霜的喊声把他拉回现实，“你看到什么了？“

陈玄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贴在镜面上，而镜中映出的已经不是刚才那些画面，而是...张灵素的脸。现代的，有泪痣的那个张灵素。

“这不可能...“他猛地缩回手，镜面立刻恢复普通，只映出他惊愕的表情。

【检测到灵魂波长相似度87%】

【推测：宿主与镜中人物存在前世因缘】

陈玄心跳如鼓。如果镜中那个叫“清微“的道士是他前世，那么他和张灵素在三百年前就认识？而且关系似乎不一般...

“陈玄！“林霜突然提高音量，“先别管那镜子了！匣子打不开！“

陈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石台前。青铜匣子上没有锁，只有个五雷令形状的凹槽。他掏出怀里的令牌，小心地放进去。

“咔嗒“。

匣盖自动弹开，露出里面一卷竹简。陈玄刚想拿起来，竹简却自己展开，悬浮在空中。无数青色光点从竹简上飘起，在半空中组成一篇篇文字和图形。

“《上清雷法》总纲...“林霜敬畏地低语。

光点突然如暴雨般朝陈玄涌来，瞬间没入他的眉心。他感到海量信息在脑海中炸开，比之前系统传输《上清雷法》残篇时强烈百倍。头痛欲裂中，他隐约看到自己体内亮起一条条新的经脉路线，灵力在其中奔涌如江河。

【检测到完整版《上清雷法》传承】

【宿主境界突破：中阶道士】

【雷法熟练度自动提升至45%】

陈玄跪倒在地，全身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青色纹路，像是有无数电蛇在血管中游走。这些纹路最终全部汇聚到胸口，在天师印的位置形成一个完整的闪电标记。

“你...没事吧？“林霜担忧地问。

陈玄张开嘴，却喷出一小团电光。他感到体内灵力充盈到几乎要溢出来，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他甚至能听到地面上传来的打斗声，以及...某种东西碎裂的脆响。

“幽冥裂隙...“他猛地站起来，“上面的封印要撑不住了！“

林霜脸色惨白：“我们得赶快上去帮忙！“

陈玄刚要点头，突然注意到林霜腰间多了个东西——一枚小巧的玉符，上面刻着龙虎山的标志。更奇怪的是，他确定刚才下来时林霜身上绝对没有这个。

“这玉符哪来的？“

林霜低头一看，同样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刚才恶念张灵素攻击我们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擦过我腰间...“

陈玄取下玉符，翻到背面。上面刻着八个蝇头小字：“宁毁肉身，不堕神魂“。

【检测到龙虎山镇魂玉符】

【功能：保护魂魄不散】

【常见用途：分魂术辅助法器】

陈玄和林霜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这玉符真是恶念张灵素“不小心“留下的，那她的目的可能根本不是追杀他们...

“先不管这些。“陈玄把玉符塞给林霜，“你伤势太重，留在这里继续研究竹简。我上去帮忙。“

“不行！“林霜抓住他的手臂，“你现在虽然有了完整雷法传承，但运用还不熟练，上去就是送死！“

陈玄摇头，指向三世镜：“我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些片段...三百年前，阴罗宗就想打开幽冥裂隙。当时是你师兄、张灵素，还有...我前世，一起阻止了他们。“他顿了顿，“现在历史重演，我们可能是唯一能再次封印裂隙的人。“

林霜还想反对，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碎石和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三世镜的镜面出现一道裂纹。

【警告：上古禁制破损度79%】

【幽冥裂隙即将完全开启】

陈玄不再犹豫，抓起五雷令冲向台阶。刚跑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三世镜——镜中的自己周身缠绕着青色雷霆，而背景里...站着师父清虚道长。

但现实中的石室里根本没有师父的身影。

“师父...“陈玄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天师印突然自动打开，露出内部陈玄从未注意到的小型沙漏。银色砂砾正从上半部缓缓漏下，在底部积成小小的沙堆。

“这是什么？“陈玄下意识用手指碰了碰那些砂砾。

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年轻的清虚道长跪在三世镜前痛哭；中年的师父在后山石碑前刻下什么；临终前的师父将天师印塞给他，嘴唇颤抖着说“记住循环“...

这些分明都是师父的记忆，却又不属于现在的时空线。

【天师印核心组件：时之砂】

【功能：储存跨越时间的记忆片段】

【来源：未知】

系统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悲伤：

【我是他留给你的最后一件法器】

【也是最初的一件】

【因为天师印本身就是...一个时空悖论】

陈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师父他...“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了他的思绪。整个石室剧烈摇晃，三世镜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林霜推着他往台阶上跑：“快走！这里要塌了！“

两人拼命往上爬时，陈玄感到五雷令在手中发烫，体内新获得的灵力与令牌产生强烈共鸣。三百年前的片段、师父的记忆、张灵素的身份之谜...所有这些碎片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大的谜团。

而谜底，很可能就在即将完全开启的幽冥裂隙边。

当他们推开秘道入口的石板时，映入眼帘的是宛如末日的景象——

道观已经完全倒塌，后山方向的天空变成了血红色。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悬浮在空中，无数黑影正从裂缝中涌出。裂缝下方，泪痣张灵素和恶念张灵素背靠背站着，周围是潮水般的阴罗宗弟子。

而在所有人正中央，莫怀远跪在地上，手中捧着一本被血浸透的书，正在念诵某种古老咒语。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陈玄分明看到师父清虚道长的虚影站在莫怀远身后，脸上带着悲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