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内景之中,点点星光大放光芒。
流转于经脉之中的那一缕青色木炁越行越急,受真火法意所激,开始渐渐涌现出一股燥意。
青色流光之中,点点赤色星火绽放。
赤焰愈演愈烈。
直到再也无法压制。
青光之中,烈焰腾起。
轰!
内景被熊熊火焰所笼罩。
就在这时,苏墨始终运转的《青木内息功》心法陡然一变,引炁周天再转,汹涌火流在火属经脉之中奔涌不休!
《乾阳功》
方灵玉在功法之上的钻研不浅,《叠炎真诀》已然接近大成,苏墨明白自己无论用哪一门功法对敌,都将会被压制一头。
可他如今已然粗浅参详五行之道奥妙,自然不会局限于简单的相生相克。
故此才以木行功法对敌,就是要借对方这接近大成的真火之意,来引燃自己肝胆之中的柴薪。
以木燃火,至阳至刚。
谓之“乾阳”!
演武台上,两人双掌相对。
方灵玉周身滔天真火倾泻而出,将眼前之人瞬间吞没。
他脸上惊喜之色随之浮现。
真火焚木,天经地义!
“苏师兄!”
台下惊呼声起。
可下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热浪扑面,发须被烫卷,呼吸为之所一滞。
演武台上好似地火喷涌,视线所及赤红一片。
方灵玉脸上喜色还未褪去,就觉双掌之中巨力涌来,自己原先打出的真火掌力竟以数倍的威势倒卷而来。
他双臂经脉之中的火炁再不受控制,逆行而上,将内景冲成一片狼藉!
“啊!”
经脉剧痛,他不禁痛呼出声,念头随即涣散,胸中心火跃动几下,就此熄灭。
“噗!”
一股赤红明亮的焰流从他口鼻之中喷吐而出。
引炁周天被打断,火炁消散。
《叠炎真诀》破功。
筑基功法一旦破功,经脉中没了那一道运转周天的灵炁,若不能及时回炁,那即便外功再是精妙,也不过就是凡俗招式而已。
更何况方灵玉如今经脉受损,即便强行回炁,内景之中也无法运转灵炁了。
他跪坐在演武台边上,双手痉挛,经脉之中更是剧痛无比,可对这一切都好像觉察不到一般。
自己……输了?
怎么可能?
苦修功法一年有余,近乎已然摸到了大成的门槛,甚至为此错过了筑基,错过了成为真传弟子的机会……
为什么?
为什么会被一个修行不到半年的后来者击败?
他呆呆看着地面,眼神里满是茫然。
台上变故兔起鹘落,尤其是最后烈焰反噬的那一瞬间,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场几乎所有弟子都无法理解。
方才台上明明是火势大涨,苍松院那位修习木属功法的弟子明显已然被压制。
为什么短短一瞬时间,他竟然又反胜了?
方灵玉为何会被火法所伤?
难道他是被自己的功法真意所反噬了?
唯有顾松青几人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们看不懂台上的比斗,但是明白是苏师兄胜了。
而且是大胜!
姜鹿鸣脸上满是震撼,他早已突破小成,而且曾与方灵玉交过手,自然看懂的更多,可心中却也愈发震惊。
借他人真火燃自身之木,相当于合两人之力,又有焚木燃火的增益之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大胆,而是对木火两性的高深领悟!
苏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参悟出了些什么?
莫非他真能在筑基之前圆融五行之道?
沈玉珂眸光颤动,视线在苏墨和方灵玉之间来回移动。
她也看明白了苏墨最后反胜的手段。
但她更关注的却是苏墨先前以木行水之法。
功法之间竟还能如此圆融?
自己所修剑招至刚至锐,一往而无前,可先前在与方灵玉交手之时,面对滔天火海,却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若是能……
青芜院中诸人脸上都是茫然之色,完全不明白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有一人双眼放出精光,脸上惊诧一闪即逝,紧接着浮现惊喜之色。
“楼师兄,刚刚到底……”
边上一名弟子困惑转头,却看到自己身边站着的楼师兄周身气势陡然变化。
……
“这是《乾阳功》?”
议事厅内,秦老道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而立:“这小子将这三门功法都练至小成了?”
没有人回话。
许久之后才有人幽幽开口:“你真老糊涂了?哪有人能同修三属的?”
“那不是——”
秦老道刚要回嘴,话说一半,立刻醒悟:“莫非这小子已然五行——”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钟怀远。
“怀远,老实说,你搞出今日这一手,是算到苏墨能突破五行关隘了?”
李晚卿目光灼灼看向他。
沉默片刻之后,钟怀远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只算人,算不了怪物。”
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殿之中再次沉默下来。
突然之间,有人放声大笑,打破了沉寂。
“好,好好好!好哇!”
素袍道人脸现异彩,朗声道:“我都教院出了如此天骄,乃我教幸事!将来数百年内,放眼天下,年轻一辈里谁与争锋?”
几人闻言,都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细细一品,明白此话果然在理。
尚未入一境,就能圆融五行,筑基不过是水到渠成,如此人才,恐怕在同辈里真的是一骑当先了。
不,也许不只是同辈。
“不说年轻一辈,再过几年,怕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要逊色几分了。”
有人幽声叹道。
“当年一位大苏,在外纵横不过短短十余载,压的前后两辈人抬不起头,今日又有一位小苏,若真能重现前人风采,恐怕不仅要折同辈,连老一辈也得退避了。”
“当年苏师叔未筑基时也不曾圆融五行吧?”
有人小声问道,带着些不确定。
“确实不曾。”
另一人接话:“苏师叔是以火属功法入道的,至一境才将五行功法尽数圆融。”
李晚卿干咳两声:“苏师叔先前交代我时曾有言,说五行之法也不算太难,自己当年筑基时不曾练,有些后悔,故此一直想找人再试一试……”
众人闻言再次沉默。
不算太难……
试一试……
然后纷纷抬头看向大殿内的幻象,心中似有所感:对这大小二苏来说,好像真的不算太难……
……
演武台上,苏墨面色赤红,周身热浪翻滚,犹如一尊火神降世。
他看着瘫坐在地的方灵玉,缓缓收功而立,引炁吐息,散了内景中的那一缕火炁。
周边的赤热气息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