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娶我一次可好

苏酥自认为是一个意志力薄弱的人。

难以抉择之事,根本不需要别人劝,有时候自己想想就会放弃了。

她是如此咸鱼的人,所以特别明白薄楼这种唯我独尊,说一不二的性格。

他决定的事,要么替他去改变,要么就闭嘴。

俩人沉默相对。

苏酥的一言不发,反而让薄楼心里没底,说不清的心绪感觉。

“你……怎么想?”

苏酥:“保重。”

薄楼脸一黑,愠色上眸:“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本尊说了?”

苏酥偏过头去:“说了有用么?能改变你的决定么?”

“不能。”

“那不就行了。”

“……”

薄楼苍唇一动,生生忍住了。

她哭也好,闹也罢,都曾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苏酥会央求他和她一起走,他或许会情动心软,宽慰安抚,但做出的决定不会更改。

可真跳过了这个步骤,简简单单‘保重’二字,却令他十分失落。

苏酥一拍大腿,眼底重聚光彩:

“仔细想一想,我是还有话要说,有事情要问你。”

薄楼心中密布的阴云散去一半。

“恩。”

“我出去,你留下,那咱们之间的魅侣禁制怎么办?你要千年万年,我岂不是要一直等你,无法嫁人,也无法和其它男子亲密接触?”

薄楼脸色变得奇臭无比。

苏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要当独裁英雄,她自不会哭哭啼啼,甚至还要好好气你一顿再走。

“哎呀,那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寻找神阙剑?芜绿替你奔波了那么久,找到线索了么?哦,对不起,你元神没有重聚,之后的事情恐怕还没有起来呢。”

薄楼一把捏住了她手腕,拉到自己跟前。

“你就这么想嫁人?”

“倒也不是,我这也是理智后的选择。我钱家家大业大,富可敌国,不多找几个上门赘婿开枝散叶,我那些钱财怎么办,捐善堂么?一府州县的善堂吃不下这么多的钱,我总要多捐几个省份吧?那样一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善堂说不定变成恶欲堂,各州府直接打起来了岂非天下大乱?”

薄楼听她一本正经的胡诌,眼皮猛跳。

苏酥却觉得自己胡编得很有格局啊。

“所以,为了天下安澜,百姓安康,我只能牺牲自己了~”

薄楼听出来了。

她虽然字字句句都是胡闹,可听者有意,全是对他擅作主张留下来的怨怼。

“苏酥。”

他言语中有些妥协之意:“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苏酥调笑道:

“你找我干嘛,随礼么?”

“苏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苏酥歪进了他怀中,寻一个舒服位置枕着,小心翼翼瞄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又将头退了稍远些。

激他薄楼生气,她心里可舒服多了。

幽幽一声轻叹:“行吧,寻找神阙剑千难万险,毫无头绪,你和它谁先到我跟前,还真是不好说呢。再说这上门女婿,有了汝苍风的前车之鉴,要想过我爹爹那一关,恐怕比找神阙剑还要难……再说了,我喜欢过你,能入我法眼的男子天下更是寥寥无几,一时要嫁出去,恐怕也难。”

总算有一句是薄楼爱听的了。

不过,他敏锐捕捉到了一处膈应,周身顿生寒意:“汝苍风,是谁?”

“过客。”

薄楼的脸色告诉苏酥,她需要重新措词。

苏酥深吸一口,对不起,我重来。

“垃圾。”

“与本尊相比,芸芸众生,你捡回去的一般都是垃圾。”

苏酥改躺为趴,下巴枕在小臂上,一双水眸浅笑看向薄楼:“吃不着龙肉凤髓,我也不能就此饿死呀,那你说,你说,要我等你多久?”

他别过眸光的中有幽火浮动。

“你若真有一段好姻缘,那时本尊未归,便不必再等。至于神阙剑,魔君会比你更加急迫寻找,你无需忧虑。”

苏酥笑道:“照尊上这么说,其实我也等不了你多久,一年,最多两年?”

薄楼隐忍着心渊尽头铺开的大片落寞。

“随你。”

苏酥听见了他心海寂寥之音,眼底俱是笑意,温柔浅声: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多等你几年,可抵得上幻海界可得几千年呢!”

薄楼觉得她接下去的话,肯定还是胡闹居多。

但莫名的,他竟凭空升起一丝期待,无声言语,等她说下去。

苏酥嘿嘿一笑:

“你知道么,嫁人一定比改嫁容易,不如你先娶了我?”

“你说什么?”薄楼怀疑自己听错了。

“娶了我,离开这里我就是二婚,二婚可是世俗婚姻观的尽头,我不得多等两年,多挑两年?”

果然是平地惊雷,胡闹之际,不负薄楼的期待。

他惊讶看向了苏酥,却从她眼底读出了坦荡和坚决。

苏酥当然不是开玩笑的!

等的到也好,等不到也罢,她说过的话是真的。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薄楼,喜欢这一年多彼此日夜相伴,充满烟火气的相处。

从相处中见你我,从平淡中见无边爱意。

这里的日子没什么跌宕起伏,生死相随,只有一茶一饭的平淡和温暖。

苏酥心中明白。

一旦离开幻海界,以薄楼的身份,自己根本不可能再过上这样的日子。

所以,她想为这一段生活画下一个句点。

“我是认真的,薄楼——在这里娶我一次,好么?”

……

夜幕下一树梨花纷落,丝丝馥郁,盈盈雪白。

苏酥在树下点起两盏油灯——油灯她还捣鼓的出来,龙凤喜烛是有点为难了。

除了油灯,她还用将大红色绸缎裁剪成一条条的挂在树上,点缀夜梨花的清冷,为这一场临时婚礼多添了几分热闹和喜庆。

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婚仪装饰了。

苏酥与薄楼并肩而立,看着那一株梨花高树,彼此感受昼夜不歇的春风抚过衣角时的温柔。

“胡闹。”薄楼低声一叹。

苏酥笑着看他:“那多谢尊上陪我一起胡闹了~”

她深吸一口气,暗香沁脾。

上辈子,她曾拥有过一场万众瞩目的豪门婚礼,高朋满座,鲜花铺路,目之所及全是用钱烧出来的璀璨夺目。

她给了父母体面,也终于放心了心里这么多年的执念。

那一场金尊玉贵的婚礼,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规行矩步,不敢出一点差错,怕脸上的妆花了,怕踩着裙子,怕媒体长枪短炮,怕生图横行网络。

那根本不是她的婚礼,而是一个梦幻交织的囚笼。

而此刻,这里什么都没有,却令她由衷欢喜。

苏酥转头看向了薄楼。

不再用尊上称呼他,她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温柔,笑着对他说:

“薄楼,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