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电梯

轰隆隆——

失重感骤然袭来，林阳燊猛睁双眼。他身处一个飞速下坠的电梯井，钢铁摩擦发出刺耳声响，震得耳膜发疼。

这什么鬼地方？

思绪不及转动，大脑深处一阵尖锐刺痛炸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颅而出。林阳燊捂住脑袋，痛苦蜷缩身体。

嘶……疼！

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从他脑子里钻出，一溜烟蹿出电梯门。

豚鼠？

林阳燊愣在原地。这东西怎么看都像实验室的小白鼠，可它怎么会从自己脑子里跑出来？

来不及细想，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追了出去。

电梯外是一片昏暗的地下停车场，空气中弥漫汽油和尘土的气味。

嘭！

身后传来巨响，地面为之一震。林阳燊回头，电梯轿厢摔成一堆废铁，浓烟滚滚。

我靠……差点成肉泥。

林阳燊心有余悸拍拍胸口。晚出来几秒，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未消散，他发现那只救了他一命的豚鼠不见踪影。

跑哪儿去了？

林阳燊环顾四周。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几盏昏黄灯泡发出微弱光芒，找不到豚鼠的影子。

算了，先不管了。

林阳燊摇头，正准备离开，裤兜突然沉甸甸的，像有什么东西坠着。伸手一掏，摸出一个被白色肉皮包裹的坛子。触感冰凉，带着一股淡淡腥味。

骨灰坛？

林阳燊有些疑惑，自己何时带了这东西？他很快释然。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现实世界，抓鬼驱邪这种事，本就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

迷香、催眠药、乌头碱……不都为了让客户产生幻觉，再通过提前布景和同伙在幕后的暗示，让人迷迷糊糊信以为真乖乖掏钱嘛。

林阳燊撇撇嘴。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可持续性竭泽而渔才是王道。

……

周一，林阳燊来到钟叔的“办公”地点——老旧屋邨内一间杂货铺。说是杂货铺，更像个垃圾回收站。破旧家具、发黄书籍、生锈铁器堆积如山，空气弥漫霉味。

“钟叔，货带来了。”

林阳燊将骨灰坛放在柜台上。坛子外面那层鱼皮似的包裹，让他有些在意。

''哟，阿燊来了。‘’

钟发白笑呵呵从柜台后走出。他身材矮胖，穿件油腻马褂，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生财的笑容。

''我说阿燊，你这从哪儿搞来这么大一块鱼皮？还挺新鲜的。‘’

钟发白好奇打量骨灰坛，目光却在林阳燊身上扫来扫去。

''钟叔，这你就别管了。我就是好奇，你上次给我点的那个迷香，货也太纯了吧？连我都差点着了道''。

林阳燊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你这还有没有存货？或者，介绍个供货商给我认识认识？''

钟发白闻言，笑容更盛。

''阿燊啊，你这是要跟我抢生意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骨灰坛，仔细检查里面的“货物”。突然，钟发白的脸色变了，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表情。

''林阳燊，你小子敢糊弄我？''

钟发白猛拍桌子，厉声喝问。

''这坛子里面的骨灰，分量不对！''

分量不对？

林阳燊一愣，还没来得及反驳，脑海中突然闪过方山洞府中的血腥画面。

啊——

他抱着头，痛苦蹲下。

''这老狐狸在骗你，我们完成得很好。''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林阳燊脑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头痛。

''谁？谁在说话？''

林阳燊惊恐抬头，四下张望，什么也没看到。

''别找了，我就在你脑子里“借宿”。''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讽。

''我说你小子也太单纯了，这么容易就被这老家伙给忽悠了？''

''你……你是谁？''

林阳燊努力平复震惊，尝试与脑海中的声音沟通。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需要一个帮手。”

那个声音自称0829007。它告诉林阳燊，钟发白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最擅长坑蒙拐骗。

“去翻他的账本，那里有他的把柄。”

0829007的声音充满蛊惑。

“只有这样，你才能反制他。”

林阳燊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听从0829007的建议。他趁钟发白去厨房泡茶的功夫，偷偷溜进书房。

书房里，古籍、符咒、法器堆得到处都是，空气弥漫浓浓草药味。林阳燊在书架上翻找一阵，很快找到几本厚厚的账本。

账本封面上写着“阴债簿”。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欠债人的信息。林阳燊越看越心惊，这些欠债人的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某个大额欠款后面赫然写着“催收失败，本金蚀尽”。

刘美美……杨砺的姐姐……

林阳燊在账本上看到熟悉的名字。他这才意识到，钟发白所谓的“阴债”，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勾当。

这是“阴债催收”的证据。

0829007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了这些，你就不用怕他了。

就在这时，钟发白端着茶杯走进来。他看到林阳燊正在翻看账本，脸上笑容不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阿燊，你在看什么呢？“”

钟发白将茶杯递给林阳燊。

“来，喝口茶，年轻人火气那么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阳燊接过茶杯，一股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茶里有毒！”

0829007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焦急。

林阳燊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假装喝了一口，然后趁钟发白不注意，将茶水吐回杯中。

“钟叔，这茶味道不错啊。”

林阳燊笑着。

“不过，我还是觉得，咱们之间的账，得好好算算。”

“哦？你想怎么算？”

钟发白眯起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钟叔，你这阴债生意，做得可真够“红火”的啊。还专门找我这种小白当愣头青，要不是我够机灵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林阳燊冷笑一声。

“不过，我听说，你这几年收回来的阴债，好像不多吧？”

钟发白闻言，脸色顿时阴沉。

“就找过你几次，知道的还挺多。”

“不多，也就知道个大概。”

林阳燊耸耸肩。

“钟叔，你也不想让海地巫师、北美女巫、罗马教团……这些人都知道你的情况吧？”

“你敢威胁我？”

钟发白声音带着怒意。

“你就不怕我”

“怕？我怕什么？”

林阳燊打断钟发白的话。

“钟叔，你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算你下面有师弟当银行高管，可你这债台高筑的，早晚得暴雷。”

……

钟发白被林阳燊说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子，竟然如此难缠。

“钟叔，我也不想跟你撕破脸。”

林阳燊见钟发白服软，语气缓和一些。

“只要你把解决杨砺赤脉贯睛的法子告诉我，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钟发白沉默片刻，最终妥协。

“好，算你狠。”

他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古籍，扔给林阳燊。

“这上面有你要的东西，拿去吧。”

林阳燊接过古籍，转身离开钟叔的办公楼。

……

呕——

刚走出大楼，林阳燊忍不住在楼道里吐起来。

“这老家伙，下手真够狠的。”

林阳燊擦擦嘴角污渍，感觉一阵后怕。

“你没事吧？”

0829007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关切。

“没事，死不了。”

林阳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玳瑁壳粉末，吞了下去。

“还好你提醒我，不然这次真栽了。”

钟发白是“阴债中介”，专门为亡魂讨债，从中抽成。

0829007向林阳燊解释。

不过，这几年国际形势风云变幻，港岛归属也发生变化，导致很多阴债的本金和利息都收不回来。钟发白重仓进去，现在已经是债台高筑了。

原来如此。

林阳燊点头。难怪他这么急着想要赖账。

……

回到出租屋，林阳燊发现原本被他囚禁起来的杨砺，竟然挣脱了束缚。

''你、你怎么出来的？''

林阳燊看着杨砺，一脸难以置信。

杨砺没有回答。他正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林阳燊的符咒和法器，仔细端详。

''你在干什么？''

林阳燊走上前，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他注意到，杨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赤红血丝。

这是……赤脉贯睛？

0829007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诅咒要发作了。

诅咒？

林阳燊心中一惊。他突然想起，钟发白的账本上，似乎也提到过杨砺的姐姐。

''我发现了一些关于你姐姐的事情……''

''我姐姐？''

杨砺猛地抬头，眼神充满痛苦和挣扎。

''我姐姐她……她到底怎么了？''

''你姐姐，她可能……也欠了阴债。''

林阳燊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杨砺。

''而且，这阴债，可能跟你害她毁容的事情有关。''

''不可能！''

杨砺情绪激动起来。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我也不相信，但是……''

林阳燊叹了口气。

杨砺，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曾经看到过你姐姐，和“不该存在的东西”交谈。

''我''

杨砺陷入回忆。眼神充满迷茫和恐惧。

''我好像……真的看到过……''

''那是什么东西？''

林阳燊追问。

''我不知道……''

杨砺摇头。

''我只记得，那东西……很可怕……''

杨砺，你姐姐的阴债，其实并没有彻底解决。

林阳燊看着杨砺。

如果你不去，你就不能彻底治好。我也不敢肯定，毕竟你是当时的催收代理人。

我？

杨砺犹豫了。

我已经找到救治你的方法了。

林阳燊说。

跟我回面馆，或许能找到线索。

……

夜幕降临，林阳燊和杨砺回到好运面馆。面馆里一片狼藉，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两人在面馆里四处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线索。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林阳燊警惕发问。

''林阳燊，你在里面吗？''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林阳燊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模糊身影站在门口。那个身影，竟然和已经死去的刘美美，长得一模一样！

刘美美站在门外，身影模糊。林阳燊盯着门口。

0829007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阴债催收，开始了。